小猫一晚上没怎么消停过,闹得苏浣也没怎么睡。

天刚朦朦亮,苏浣就起来了,弄了些米汤喂它。小东西吃饱了才安静下来,只是粘人的很,一把它放下,就叫唤个不停。

苏浣只好将它托给小听用,又交待了一大串注意事项,在曹又生再三催促下,才赶着去上差。

苏浣以为西配殿小书房,地方僻静,顶着书房的名儿,放些书罢了——行宫中,类似的地方不在少数。

及至到了地方,苏浣才发觉戒备森严。

不说宫门前的四名侍卫,正殿廊下,亦每隔十步便有一名带刀侍卫。

而院中内侍,个个敛眉垂手,偌大的院落,鸦雀无声。

苏浣扫了一眼,便低眉敛目。紧随在老内侍身后,穿过了游廊的小拱门,往东庑房行去——自摄政王入住后,就安排了个七品女官在此掌事。

只是以摄政王的品秩,配殿内当有一正一副两名掌事。

所以,沈姮儿才说,这里还缺个掌事。

老内侍领苏浣行至东庑房正门阶前停下,恭声禀道,“傅典侍,苏典籍到了。”

“请进来吧。”屋内传出娇懒的嗓音,一听就知道里边的人刚刚起身。

“典侍有礼。”苏浣进了碧纱橱,眸角余光瞥见个人影坐在妆台前。

论礼二人平级,是不用行礼的。

然苏浣觉着礼多人不怪,便客气的福了福身子。正要起身,耳边响起不冷不热,带着笑谑的声音,“原来是你呀。”

苏浣抬眸的一瞬,脸上浮显出震愕的神色——眼前的女官,竟是昨晚在清閟阁后巷虐杀阿狸的那名女官。

傅弋嘴角噙着冷笑,从妆凳上缓缓起身,由婢子给自己套上秋香底银丝绣团兰芝纹的女官袍服,眸光在苏浣身上转了圈,“穿上了袍服,仍没有一点女官的模样。你倒是老实说说,是托了谁的门路,才谋到了这里的差事。”边说,边出了碧纱橱,在外间的玫瑰木嵌锣钿的罗汉榻上坐定。

苏浣随行而出,垂头不语。

反倒是跟在她身后的曹又生不卑不亢地答话,“典籍是福总管亲自调派来的,这份差事则是沈尚仪安排……”

“拿福有时,沈姮儿压我?”傅弋细长的眉梢向上挑起,桃花眸中满是不屑的冷笑,“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侍立在侧的宫婢,接过小听用端来茶盅,奉与傅弋。斜了苏浣一眼,骄傲地抬了抬脂玉似的下巴,“典侍是太后娘娘的亲妹子,奉了太后娘娘懿旨,主管遂初堂大小事情。就是沈尚仪,福总管也需礼让尊重的。”

言外之意,你一个小小的典籍算个什么。

“既然殿中诸事是傅典侍掌管,”苏浣敛去眉眼间的愕然,语气平淡,好像压根没听见她与太后的关系,“那么,还请典侍领我四处熟悉熟悉,尔后再安排差使吧。”

傅弋昨日就得了消息,沈姮儿将清閟阁的典籍安排来做副管事。她原以为沈姮儿安插进怎样的厉害角色。

没想到,竟是昨晚那个硬撑着吓人的没用东西,适才她真的险些笑了出来。

至于苏浣说的话,她听着就和昨晚那句“我是正七品女官”一样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