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寝室四年,从未听过赵丽莎唱戏,她跟谁学的?难道被……
我的心肝发颤,不敢再多想,赶紧走进卧室,伸手拍了拍赵丽莎。
谁知,赵丽莎没理睬我,她的双眼半闭,幽怨地说:“寻来寻去,都不见了,那牡丹亭、芍药栏,怎生这般凄凉冷落,杳无人迹?好伤心也!”
抑扬顿挫、字正腔圆的戏曲念白,令我手臂上的汗毛竖起!
伤你妹呀,我鼓足勇气,骤然用力,猛拽赵丽莎的衣服!
她忽地愣住,停止动作,眨了眨眼睛,表情迷茫地问:“我……我怎么在这……”
我顿时醒悟,赵丽莎也梦游了!不过,我并没有梦游。
“这什么地方?”赵丽莎的目光显得十分呆滞。
我解释说:“二楼卧室,方先生前妻的房间,你刚才梦游了。”
既然赵丽莎不是故意的,我也不便责备她。
赵丽莎哦了声,一副精神恍惚的样子,仿佛灵魂出了窍,傻傻地站立。
我忙拉着赵丽莎,迅速离开卧室,小心地下楼,让她躺沙发上继续睡觉。
随后,我快步返回房间,刚一进门,立马愣住——董月不见了!
我立即炸毛,她去了哪里?
“董月!董月!”我边叫着,边出门找董月,并打开客厅的灯。
结果,董月不在走廊,也不在客厅,赵丽莎始终躺着,紧闭双眼。
我急得直冒汗,心想,董月该不会上三楼了吧?
忽然,卫生间里响起动静,我忙走过去,发现门的下方漏出微弱的光。
我大叫:“董月!你在里面吗?”
没回应,又响了一下,声音怪怪的。
不能进卫生间,看看总可以吧,我犹豫地伸手,缓缓推开房门!
只见董月双膝跪地,脑袋塞进马桶池内,双臂无力的下垂,如同一个酩酊大醉的酒鬼。
“董月,快醒醒!你吐了吗?”我焦灼地问。
董月却纹丝不动,肚子里“咕咕”地叫唤,空气中没有呕吐的异味。
马桶脏兮兮的,沾染了许多污垢,令人反胃,不能让董月继续趴着,必须拉她出来!
于是,我心一横,顾不得方先生的规定,慌忙步入卫生间,推了推董月的肩膀,她仍无动于衷。
我小心地托起董月的脑袋,发现她处于昏迷状态,脸色苍白如纸,喉咙里发出轻轻的“呜呜”声。
董月的体型微胖,我使出浑身的力气,也无法挪动她,只得返回客厅,喊赵丽莎帮忙。
赵丽莎慢腾腾地离开沙发,迷迷糊糊地跟着我,走进卫生间,两人合力抱住董月,把她抬离马桶,送回我的房间,放到床上。
扑通一声,赵丽莎也倒在床上,闭眼就睡。
“丽莎,起来啊,你去客厅睡!”我用力摇晃赵丽莎,她不理不睬。
无奈之余,我取出湿巾纸,仔细地把董月的双手和脸庞擦干净,然后离开房间,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休息。
抹去额头的汗珠,我喝了口水,心脏扑通扑通地跳。
今晚的一系列经历,实在太古怪了,空调莫名失控,马桶屡次作祟,赵丽莎梦游学小花旦唱戏,董月的脑袋扎进马桶……
莫非,别墅里真的闹鬼,文具店的老头没骗我?
想到这,我不由地心惊胆颤,背后升起一股寒意……
滴!一声脆响,柜式空调自动开启,呼呼地吹风!
紧接着,二楼的卧室房门也自动开了,走出一个身穿白裙的女人,她长发凌乱,眼圈乌黑,脚蹬那双红色的高跟鞋!
霎时间,我吓得一哆嗦,魂都快飞了,嗓子眼里像堵了块东西,喊不出声。
空调的风是冷的,迅猛地冲到我面前,刺激着鼻腔,让我喘不过气,胸口沉闷!同时,穿白裙的女人踩着高跟鞋,“咚咚”地下楼,长发遮住了她的脸。
我浑身发抖,蜷缩在沙发上,一种从未体会过的恐惧淹没了我,彻底控制了我,虽然极度害怕,却双腿发软,无法逃走。
白裙女人抵达客厅,直勾勾地盯着我,目露凶光:“谁让你碰我的玫瑰花,动我的鞋子?”
她的声音非常沙哑,冰冷低沉。
“我……我没碰……”我本能地否认,心脏狂跳,几乎喘不过气。
白裙女人伸出右手,黑色的指甲弯曲而尖利,朝我靠近。
“啊!救命!”我终于爆发尖叫,大声呼救。
嘭!客厅的大门突然打开,出现一个高瘦的身影!
方晓!他居然回来了!
我又惊又喜,犹如溺水濒临死亡的人看见一根救命稻草。
方晓大步流星地走到我的面前,指着白裙女人,怒声呵斥:“滚回去!”
白裙女人倏地退后几步,嘴里“呼哧呼哧”,明显忌惮方晓,瞪眼恶狠狠地说:“你少管闲事!”
方晓的浓眉紧皱,冷冷地说:“非逼我动手吗?”
我震惊万分,因为方晓的神态、动作和声音,与白天时完全不同,俨然是个陌生而成熟的男人。
白裙女人看了看方晓,又盯着我,她似乎不甘心放弃,再次举起手,亮出黑长的指甲。
方晓忙扭头,对我说:“快去房间!千万别出来!”
语气严峻,有种不容抗拒的力量。
刹那间,我条件反射般地爬起,快速跑回房间,反锁死门!
此刻,董月和赵丽莎睡得沉沉的,无论我如何叫喊,她俩都不醒。
突然,外面响起女人的嘶叫声,十分得凄厉,夹杂着重物撞击的沉闷巨响,我吓得靠在墙角处,地板微微颤抖。
哗!哗!隔壁卫生间持续不断地冲水,像发了疯似的。
天花板也开始振动,簌簌地往下掉落白灰,电灯忽暗忽明,继而产生唢呐、梆子和铙钹的乐器声,咿咿呀呀的唱戏声……
我几乎崩溃了,脑袋又晕又胀,忙捂住耳朵,希望这是一场噩梦,尽快地苏醒,回到现实中。
几分钟后,周围渐渐变得安静,我大口地喘着气,松开耳朵。
咔嚓!
玻璃被砸碎,窗外站着一个满脸是血的胖男人,伸进一只皮开肉绽的手,冲我张牙舞爪。
我大声尖叫,魂飞魄散!
方晓及时出现,从背后勒住胖男人的脖子,按住他的手:“拿刀刺他!”
我双腿软绵无力,哪还站得起?
胖男人没有鼻子,张开嘴巴露出白森森的牙齿,他使劲地挣扎,企图逃离方晓的控制。
“快拿刀!”方晓再次命令。
我鼓足勇气,飞快地爬到背包前,掏出里面的红色美工刀,靠近窗台,惊恐地看着胖男人,不敢下手。
方晓厉声催促:“别看他!快刺!”
胖男人的力气很大,脑袋和手臂冒出黑色的烟雾,即将挣脱!
危急之际,我闭上眼睛,举起美工刀,不顾一切地扎向胖男人,锋利的刀片刺入他的胸膛!
“嗷!”胖男人惨嚎不已!
美工刀剧烈地晃动着,似乎在跟胖男人作斗争,我紧紧地握住它,丝毫不敢松手……
坚持了十多秒,我感觉刀下陡然发轻,睁眼一瞧,胖男人不见了,方晓也不知去向。
我惊魂未定,急促地喘息,心想,难道是场噩梦?
不,美工刀的上面,沾满了暗红色血迹!刚才的凶险,是真实的!
疑惑,恐惧,不安……瞬间占据心头,我再也忍不住了,眼泪夺眶而出,美工刀随之掉落。
董月和赵丽莎仍在沉睡,我闪过不详的念头,忙伸手触摸她俩的脉搏,依然跳动。
突然,手机响了,收到一条短信,我忙抹去眼泪,拿起查看。
“暂时不安全,你等天亮再走!”
是个陌生号码,方晓发的信息吗?
我坐在床边,脑袋里乱糟糟的,一团糊涂浆,方晓为何突然回家?他又为何判若两人?
有一点可以肯定,这栋别墅确实邪乎,穿白裙的女人和没鼻子的胖男人,都是恶鬼!
许多疑问接踵而来,恰似一块巨石压住我的胸口,憋得呼吸困难,我不能继续想了,否则会神经错乱而发疯。
还贪图什么高薪,天亮赶紧撤吧,给十万也不敢在这当家教!
熬到早上六点钟,我再次摇晃董月和赵丽莎,她俩终于醒了,但眼神怪怪的,而且精神萎靡,默不吭声。
我收拾好行李,领着董月和赵丽莎离开房间,发现客厅里整齐干净,没有任何搏斗过的痕迹,空调也处于关闭状态,昨夜的一切,似乎从未发生过。
走出别墅,迎接清晨的朝阳,我站在马路边,情绪稳定了几分,招手叫停一辆出租车。
返回学校的寝室后,赵丽莎连鞋也不脱,躺倒继续昏睡,鼾声连连。
董月则坐在椅子上,愣愣地看着前方,目光痴呆,谁也不理。
“她俩怎么了?”寝室的同学关心地询问。
我摇摇头,不知如何回答,但心里明白,董月和赵丽莎的异常状况与恶鬼有关。
观海路七十四号的老别墅,绝对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考虑再三后,我拿定主意,立即赶往观海路,去找文具店的老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