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丽莎也走过来,瞅着空调的显示屏,惊讶地说:“三十度!开啥玩笑?”
我赶紧伸手,试探空调的出风口,很明显,吹的是冷风。
董月坐到沙发上,撅着嘴抱怨:“再调高点呀,我感冒还没好清呢。”
我忙按空调的按钮,谁知,却无法调节,只能三十度。
赵丽莎满脸的嫌弃:“切,这空调有毛病,直接关了吧!”
我立即关闭空调,董月抽抽鼻子,从背包里掏出一瓶红酒,还有许多好吃的零食。
赵丽莎也不客气,啃了口麻辣鸭脖,调侃说:“月月,你多喝点酒,马上就暖和了。”
董月嘻嘻直笑,拿起手机,继而柳眉微皱:“靠,没有wifi,也没有移动数据信号!什么鬼地方!”
赵丽莎边往纸杯内倒酒,边说:“喝酒看电视,玩啥手机啊?”
董月抿了口红酒,抬头观察:“三层的大房子,打扫起来肯定很累,方先生请了几个保姆?”
我回答:“除了送饭的吴姐,没有保姆。”
董月笑着说:“既然你每天上楼擦梳妆台,不如顺便打扫一下其它房间的卫生,让方先生再多加两千块钱,你就月入一万了,光荣跨入小富婆的行列!”
“哇!一万……”赵丽莎的眼睛发亮,无比羡慕。
董月好奇地问:“那个梳妆台,什么样子的?干嘛每天擦一遍?”
我如实说:“古代的样式,挺普通,是方先生前妻用的,所以要保持干净。”
赵丽莎咯咯直笑:“方先生真痴情呀,快带我们去欣赏梳妆台吧!”
想起镜子里出现小花旦的恐惧幻觉,我不禁心头微颤,忙说:“没什么好欣赏的,卧室里全是灰尘,潮湿发霉。”
赵丽莎的细眉一扬:“三千万的老别墅,也就这么回事,靠海边湿气大,不见得比住高层舒坦!”
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我太了解赵丽莎的心态了,严重鄙视她。
喝酒聊天,时间过得很快,一晃到了夜里的十点钟,酒瓶已经见了底,我们都带着几分醉意,赵丽莎的笑声也愈加放肆。
突然,董月拍拍赵丽莎的胳膊:“嘘……别笑了!”
赵丽莎扭头问:“咋了?”
董月眯着眼睛,指向三楼:“听!楼上有人在哭!”
我忽地一惊,忙抓起遥控器,降低电视的音量,同时竖起耳朵。
果然,从三楼传来女人的哭声,嘤嘤嘤……像是受了很大的委屈,与我午睡做梦时听见的似乎不同。
赵丽莎诧异地问:“林伊,三楼有人吗?”
之前,我亲眼目睹方晓走出别墅,他绝不在家,莫非,三楼藏着其他人?
我惊愕地摇摇头,语气不太肯定:“应该没有……”
紧接着,又响起男人的怒吼声,随之污言秽语,粗鲁地斥骂哭泣的女人。
赵丽莎笑嘻嘻地说:“走,去瞧瞧热闹。”
“不行!”我立马拒绝,瞪了赵丽莎一眼。
按照方先生的规定,禁止登上三楼,无论听见或看见什么!
这时,女人的哭声和男人的骂声戛然而止,三楼变得十分寂静。
董月打了个酒嗝,笑眯眯地说:“如果没人,那就是方晓的房门和电脑没关啦,刚才可能蹦出一个电视剧,老婆红杏出墙被老公发现了,逮着她又打又骂,哈哈……”
我同意董月的判断,夸赞说:“你真厉害,透过表面现象看本质,以后可以当私家侦探。”
赵丽莎把杯中的酒喝完,打了个哈欠:“好困哦,咱们洗洗睡吧。”
我感觉脑袋晕乎乎的,现在趁着酒意,肯定能睡个好觉。
于是,三人离开客厅,到马路对面的公共厕所释放内存,简单地洗漱完毕后,返回别墅。
赵丽莎的个子较高,她独自留在客厅睡沙发,董月陪我在房间睡,走廊里特意亮着一盏灯,增加安全感。
不到两分钟,董月便发出轻微的鼾声。
我把红色美工刀放入背包,又缓缓推开一扇窗户,保持通风状态,然后上床,希望今晚睡个踏实觉,别再做恶梦。
滴答,滴答……隔壁的卫生间开始滴水,清脆悦耳。
我睁开眼,心想,难道水龙头松了?
哗啦!猝然响起冲马桶的声音!
我顿时震惊,醉意全无,谁在卫生间?赵丽莎吗?
我急忙下床出门,走到客厅一看,见赵丽莎侧卧沙发上,戴着耳机。
“你进卫生间了?”我大声质问。
赵丽莎摘掉耳机:“你说什么?”
我上前两步:“你刚才是不是进了卫生间,还冲了马桶?”
赵丽莎提高嗓门:“没呀!我很守规矩的!就算尿裤子,也不敢让你背黑锅,万一被方先生炒鱿鱼,我的罪过就大啦!”
她的口吻,带着一股酸溜溜的意味,我完全了解其中的含义。
哗!卫生间内又响起冲马桶的水声!
赵丽莎撇撇嘴,底气十足地说:“我没撒谎吧,可能是董月!”
董月在房间睡得正香,方晓在他爷爷家过夜,究竟是谁按下马桶的开关?
不由地,我想起文具店老头的话:别墅里有不干净的东西!
我打了个寒战,头皮发麻,心脏加快跳动。
此时,身后传来脚步声,我回头一瞧,董月正走向卫生间!
“别进去!”我忙大叫。
已经晚了,董月伸手推开卫生间的门,并按亮电灯,发出昏黄的光。
赵丽莎一骨碌爬起,兴奋地说:“哈哈,她进去了,她进去了!”
你大爷的小婊砸!唯恐天下不乱是吧?
我快步窜到卫生间的门前,它已自动关上,看不见董月。
我又急又气:“董月,快出来!”
然而,董月没应声。
我继续催促:“方先生不允许进卫生间!你快出来啊!”
话音刚落,门开了,董月走出卫生间,她的眉毛紧皱,一缕头发挡住额头。
不等我责备,董月抱怨说:“马桶坏啦,吵得人犯心脏病!不进卫生间怎么关阀门?现在水放完了,阀门彻底关死,回去睡觉吧!”
赵丽莎站在几米外,不解地问:“马桶坏了,应该是流水,为什么自动冲水呢?”
董月不耐烦地反驳:“你到底困不困?不困的话,你进去修马桶!”
赵丽莎吐了吐舌头,拧腰转身,返回客厅。
我跟在董月的后面,担心地说:“方先生约法三章,不让我进卫生间……”
董月走入房间,躺到床上:“怕什么呀,是我违反规定,又不是你,方先生的本事大,就炒我的鱿鱼呗,嘿嘿……”
我哑口无言,董月的歪理似乎不歪。
董月闭着眼睛,轻声说:“卫生间好脏哦,马桶里一股腥臭味,方先生根本没洁癖!不让你进,是怕你笑话,他真够奇葩的,花钱请人做饭送饭,都不找保洁阿姨,该不会心理变态吧?”
听完这番话,我的思绪混乱,隐隐担忧。
董月又说:“也许,方先生的老婆去世后,他不愿再结婚,平时方晓自己在家,懒得清理一楼,所以说,家里缺个女人,是不行滴!”
没错,方晓确实很懒,典型的“饭来张口衣来伸手”。
我躺在董月身边,拍拍她的肩膀:“好啦,别发挥想象力了,快睡吧,等我拿了工资,请你去旋转餐厅吃海底捞。”
董月又嘀咕了几句,逐渐入睡。
我寻思,如果马桶真的坏了,岂不是冤枉方晓?
哗啦!卫生间再次响起冲水声!
霎时,我猛地坐起,董月也惊醒了,眼中充满疑惑。
“你确定,关了阀门?”我的声音微微颤抖。
“关了,绝对关了,百分百确定!”董月的回答斩钉截铁。
既然阀门已经关死,马桶里没水,为何还自动冲刷?难道,真的闹鬼?
瞬间,我的心弦绷得紧紧的,胳膊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本能地看向背包,里面装着红色的美工刀。
董月挠了挠头皮:“可能阀门也坏了,水又注满了马桶。”
我忙问:“白天怎么不冲水?偏偏晚上冲?”
董月猜测:“白天的水压,和晚上的不一样……谁知道呢,你明天告诉方先生,让他派人来修!”
说完,董月戴上耳机,手机播放歌曲,倒头继续睡。
无奈之余,我只得躺下,盯着天花板,听着卫生间的动静,希望如董月所说,是马桶和阀门损坏的缘故。
奇怪,足足五分钟,马桶没再发神经,只有“滴答”的水声,渐渐地,我合上了眼……
不知过了多久,我被一阵二胡和梆子声吵醒,接着听见女人在唱戏,抑扬顿挫的腔调,幽怨凄凉的意境,与昨晚梦到的相同。
小花旦又出现了?她的模样,为什么和我一样?
我虽然害怕,却无法控制好奇心和双腿,悄悄下床,走出房间,迅速登上二楼,发现卧室的房门敞开,透露出暗红色的光,戏曲的乐器声和吟唱声不绝于耳。
心脏呯呯直跳,我尽量控制住呼吸,慢慢地靠近卧室,伸头往里面看。
只见赵丽莎站在梳妆台前,正对着镜子,翘起兰花指,模仿小花旦唱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