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昔拉的手改指向正在缓缓抽剑的男人,“那些一定是属于还没有及时醒悟的。”

“阿努普,塞特军团的弓兵队队长,”顺着昔拉手指的方向瞥去,哈纳特的目光里充满厌恶,“一群被林晨心欺骗的蠢货,到现在还不知反省!当年为了那恶魔违抗王命,险些引起国内动荡,真不明白塞提陛下为什么不狠狠惩罚他们!这些人就应该永远守在国境线上,不配回到王都!”

“你现在的表情看起来气势十足,”一把拉住欲迈步离开的哈纳特往前推,“身为官员,你有责任帮助拉美西斯法老维护国家秩序,拯救受到欺压的无辜百姓。”

哈纳特定住脚步,拼命往后退:“住手,这群人都是疯子!除了法老没人能阻止他们!”

停止推他的动作,昔拉露出微笑:“于是你这个宫廷书记官抱怨了足够让三流作者拖上整整一章内容的牢骚,最后却没有勇气去挺身支持那些敢于大声说出真相的平民百姓。”

纵然知道昔拉在用激将法,哈纳特的双颊还是涨得通红,被讽刺成这样他一万个不甘心!

“阿努普队长……停……停下,你不能伤害他们!”哈纳特硬着头皮走上前,开口阻止暴行。

阿努普转过头,面无表情地冷冷盯着他:“哈纳特,离开这里,你是尼泰丽女官唯一的宝贝孙子,我不想与你发生冲突。”

原本还有些微微颤抖的哈纳特,在听到对方提起祖母的名字后,突然忘记惧怕提高声音:“闭嘴!不要提她!她是家族的耻辱!”

“离开这里。”阿努普简短地重复了一遍,看样子似乎并不愿意与他交谈。

“清醒一点吧!谁都知道那女人是叛徒,只有你们还不肯面对现实!她欺骗了法老,使埃及一度陷入危机,她害得夜心小姐伤心离开,令我们失去神祗的庇护,这些人说出真相有什么错!你这是以权谋私!究竟要维护那个恶魔到什么时候!”愤怒的哈纳特豁了出去一吐为快。

“我维护的是律法。”面对他的指责,阿努普冷着脸不为所动,“先王塞提曾下令禁止议论此事,我执行他的命令,你却因为内心的憎恨阻止我,是谁以权谋私?”

哈纳特一时无言以对。

林晨心和林夜心相继消失后,塞提法老确实命令过,不得再以任何形式提起那对孪生姐妹,为了儿子拉美西斯,他努力消除两人残留的痕迹。

“你……真的是文官吧?”就在哈纳特束手无策之际,耳边传来昔拉的感慨,“居然被武将教训得哑口无言,因为太年轻了吗?”

回头望去,比他更年轻的推罗公主翘起大拇指向后指去,示意他退后。

昔拉带着微笑踏上舞台,向面前的军人们点头致意,“阿努普队长,请您下令释放这些人,安排这出戏剧的人是我,他们是无罪的。”

目光落在昔拉长及腰际的柔顺白发上,阿努普略感惊讶地皱起眉:“你是……推罗公主?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人认识她?

转头朝台下的哈纳特投去疑惑的目光,那个还在闹别扭的家伙移开视线不耐烦地嘟嚷:“王即将迎娶的推罗公主有一头白发,全埃及的人都知道。”

“那便好办多了,”昔拉笑得更加灿烂,她弯腰捡起代表牝狮女神的面具向后扔去,“噗通”一声,面具掉进运河缓缓下沉,“阿努普队长,原谅我来到埃及的时间尚短,我不知道把自己的故事编译成戏剧给法老看是一件违反律法的事,我只是想引起他的注意,让陛下更加了解我。”

瞥了一眼恢复平静的水面,犯罪证据大概已落入河底。

“公主,就算你即将成为我们的王妃,做伪证同样会受到惩罚。”阿努普迸出冷笑,怎么可能让她就这样蒙混过去。

“你在指责我撒谎吗?”来到抖瑟不已的演员身旁,昔拉取下她银白的假发套对比自己的发色,“你看,是不是一模一样?她扮演的角色确实是我呢。”

眸色一沉,阿努普严正警告:“公主,你这是袒护罪犯。”

“我在给您台阶下,队长,”将假发丢还给原来的主人,昔拉毫不畏惧地走近他,低声说道,“我是推罗的公主,法老拉美西斯的妃子,地位远在你之上的王室成员。你应该很清楚,为所欲为是贵族的权利,而我很体贴地并没有强制你放人。”

阿努普握紧双拳,眼前这名年轻女孩并不像看上去的那么弱小。

“您准备把我的人扣押到什么时候?”见他久不说话,昔拉加重语气,“另外,建议你看看大家的表情,你想要袒护的那个人,她因为你的鲁莽,招致民众更深的憎恨和反感,又或者,这就是你的真实目的?”

良久,阿努普终于下令士兵放开犯人。

“谨遵您的命令,公主,祝您此举能够成功引起法老的侧目。”阿努普生硬地回了一句,敷衍般地行了一礼,旋身离开。

注视他的背影消失,昔拉长吁一口气,随即又看向还匍匐在地上发抖的剧团众人:“还跪着干嘛?收拾一下赶紧上路。”

台下响起一声口哨,一名身穿皮甲,颈脖戴着一条金蝇挂坠的男人望向台上的昔拉:“你扔了别人演戏用的道具,他们在等待你的赔偿,公主。”

“萨卡拉,不要对公主无礼。”站在他旁边的乌诺轻声提醒。

“不……不是的,我们没有那个意思!”听到萨卡拉的调侃,剧团主人仰起脸慌忙分辨,对上昔拉温和的眼睛,他再一次恭敬地低下头,“非常感谢您,公主,我们会铭记您的恩情。”

“感谢那位为你们挺身而出的书记官,是他把我牵连了进来。”

遵从昔拉地吩咐,剧团主人又转向差不多被人遗忘的哈纳特,他有点不好意思地红了脸:“我……我什么都没做,不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