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穆二人在定阳附近的一处叫杨镇的地方打尖。

月至中天,罗世霄将穆时英服侍睡下,自己却始终难以入眠。不知怎么,他这几天总是忐忑难安,似乎一日不把那件东西送回昆明,他就一日不能安宁。迷迷糊糊睡到半夜,忽听屋顶传来一声轻响,罗世霄心头暗惊,伸手握紧床畔的弯月刀,正待起身,却听隔壁的穆时英传来一声惊叫,罗世霄纵身而起,喀嚓一声,撞碎窗子,跃至院内。同时舞动弯月刀,护住周身要害。

果然,他身子刚刚破窗而出,嗖的一声,便有暗器破空袭来,罗世霄偷眼一望,见那暗器黑乎乎一团,当下腾出左手,挥带之间,便将那暗器接到手中,同时身子前翻,稳稳落到地面。把那暗器凑到眼前一看,原来是一颗人头!

罗世霄大吃一惊,开始时以为人头是穆时英的,胸口如遭雷击,待到看清不是,这才放下一颗心。只见院内已多了五条黑影,一字排开。其中一个嘿嘿怪笑道:“姓罗的,你的三个朋友,都已经见了阎王老子,乖乖的将‘兵略图’交出来,可以饶你不死。”

罗世霄听他说话生硬,借着月光,只见说话那人身穿夜行衣,双手握着一对峨眉刺,面容阴鸷,头上盘着一条长辨。罗世霄心中犯疑,冷声喝道:“你是满清鞑子?”

那人还未说话,却听穆时英又传出一声惊叫,接着屋内便有兵刃交击之声。罗世霄无暇细想,飞身向穆时英屋内奔去。

那人嘿嘿笑道:“哪里走!”五个黑衣人立刻将罗世霄团团围住,五般兵器轮番向罗世霄身上招呼过来。

罗世霄见这五人配合严谨,出招进招之间颇有法度,心知遇到了满清高手。但他此刻担心穆时英安全,因此将“七十四路追魂刀法”使得虎虎生风,一心想要冲出五人的包围。

转眼间,六人斗了十余个回合,穆时英屋内渐渐没了声息。罗世霄心中正急,恰在此时,一名黑衣人的长剑向他背心刺来,罗世霄正想用弯月刀格开背后的长剑,忽然一个影子凌空掠下,叮叮叮几声,用双手格开了所有攻向罗世霄的兵刃,一个冷冰冰的声音道:“快去救人!”

罗世霄不及细想,一个箭步跨向穆时英屋内,只听背后有敌人的声音惊呼道:“‘逍遥铁手’?你是……?”接着便又是一阵兵刃交击之声。

罗世霄飞脚踢开穆时英房门,无暇细看房内情形,只见床上的大被内似乎卧着有人。罗世霄关心心切,叫了一声“穆家小妹”,冲过去一把将被掀起,一蓬白雾自被内喷出,罗世霄猝不及防,待到觉察,一缕细烟已经钻入鼻孔。罗世霄心知不妙,正想运气将烟从体内挤出,忽然感觉天昏地转,软绵绵地倒在地上。

只听几声阴笑传来,屋内的暗角处转出二个人,冲着罗世霄嘿嘿冷笑。领头的人身着黑衣,面上蒙着块黑巾,露在外面的一对鹰眼放射出凶惨惨的光。这人将随身佩剑竖在身前,一手放在剑锷上,另一只手却抓着一人,正是奄奄一息的穆时英。

只见他把穆时英的身子向前一仍,正摔在罗世霄的身旁,冷笑道:“好一对同命鸳鸯,姓罗的,你将‘兵略图’交出来,我可以饶你们不死。”

罗世霄还没说话,只听穆时英微弱的声音道:“呸,满清鞑子的鹰犬,用下三流的手段,卑鄙无耻。”

那人怒道:“你说什么?”

穆时英一字一顿的道:“我说,你是满清派来的狗?”

黑衣人冷笑道:“好个刁嘴的丫头,你敢骂我是狗?老子杀了你的姘头,看你还敢不敢嘴硬!”

话音未落,只见他抬脚一勾身前剑鞘,刷的一声,长剑立刻脱鞘飞上半空。与此同时,黑衣人长身而起,半空中握住剑柄,剑锋抖动,直向罗世霄左肩刺来。他这几个动作,一气呵成,快得惊心。

罗世霄身中毒雾,避无可避。忽然他旁边的穆时英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叫了声:“不要伤害罗大哥。”猛然扑在了罗世霄身上,用自己背部去格档剑锋。

这一下变起苍促,罗世霄又惊又急,苦于全身上下没有半分劲道,胸口一阵血气上涌,顿时晕了过去。

就在这时,忽听嗖的一声,一件暗器从门外飞了进来,正打在黑衣人的长剑上。黑衣人手臂一震,长剑几欲脱手飞出,急忙硬生生收回。接着一道黄影迅速闪进屋外,黑沉沉的五指,径直抓向黑衣人后心。

黑衣人吃了一惊,听风辨位,头也不回,回手将长剑从左胁下穿过,剑尖便似长了眼睛,直穿向黑衣人手心。

长剑与手掌相接,发出叮的一声脆响。黄衣人未见受伤,左手五指又凌空抓向黑衣人右肩。黑衣人心头狂震,急忙将身子一矮,一个“懒驴打滚”,退到门边,弄得颇为狼狈。

黄影翻身落地,身子横在中间,背对着黑衣人,双臂向两边张着,只见他两只手上各戴着一副黑沉沉的手套。黑衣人瞳孔收缩,沉声道:“‘逍遥铁手’?你是‘奔雷手’曹百川?

黄衣人头也不回,冷冷道:“滚!”

黑衣人哼道:“好,曹总镖头多管闲事,咱们和‘威武镖局’这段梁子算是结下了。”转过身子,走到门外,渐渐消失在黑夜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