佣人给她系好了扣子,正看到她咬着下唇略有些狰狞的神情,不觉微微一怔,“徐小姐……”
徐染染却已经回过神来,淡淡一笑:“走吧,我也正想出去散散心。”
向暖低头看着那一捧如血一样艳丽的硕大花团,在初冬的季节,看到这样的美景,总归是让人赞叹的。
她驻足看了一会儿,霍霆琛就一边摘掉大衣一边走进了花房,离着老远,都能听到他的声音轻快响起:“来的这么早,也不等等我。”
这些日子以来,两个人之间的关系虽然没有说缓和,但却也不再如往常那样冷冰冰的嵌不进任何东西来。
有时候她也能和他坐下来喝杯茶,逛逛花园,渐渐的,他们两人就孩子这个话题,也能说上几句了。
霍霆琛在心里想,让她留住这个孩子,到底是明智的选择,暖暖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会为这个孩子考虑,孩子总不能没有父亲吧?
他们两人之间那些纠葛和矛盾,总会在这个孩子的作用下,一点点的消融。
他相信。
“冷不冷?手也这么凉,怎么不多穿点?”
霍霆琛握了她的手迭声的说,向暖却是抽回手,仍旧低头看着那盆花:“心里烦的慌,就想出来走走。”
“怎么了?”他立刻捕捉到了她情绪的不对劲儿,赶忙低声询问。
徐染染远远的从回廊里走过来,玻璃花房四壁都是透明的,她一眼就看到花丛中身子紧贴在一起的两个人。
霍霆琛挽着她的手,低头看着她,徐染染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但她知道,他看着她的眼神,一定是专注无比的。
她真想掉头就走,可步子在那里停了半分钟,重又缓步的向前挪动而去。
向暖不看他,眼圈却是忽然红了一红。
霍霆琛心疼无比,拥着她的肩走到一边,扶着她在长椅上坐下来,“孩子闹腾你了?这小混蛋,看他出来我怎么收拾他!”
霍霆琛抚着她高高隆起的小腹,轻声斥责着,可说话声音里都带着掩饰不住的欢喜和疼爱。
徐染染站在门边,那里一丛浓郁的花树遮挡住了她,她能听到他们的声音,他们却难以发现她的存在。
透过花枝之间的缝隙,徐染染看到霍霆琛欣喜抚摸着向暖高隆小腹的模样,她心里的酸,瞬间就弥漫到了嗓子处。
她的儿子,从生下来到现在,霍霆琛仅仅抱过两次。
不要说这样欢喜的和他说话逗弄他,就是一个和颜悦色的表情,都少的可怜。
向暖摇摇头:“孩子很乖。”
孩子七个多月了,医生算的预产期大概就在新一年的年初。
“那怎么了?怎么心里烦?”霍霆琛握着她的手,温声细语的询问,连一丁点的不耐烦都没有。
向暖忽然抬起头来,她的目光从玻璃花房的入口处滑过,看到了一角米色的衣摆,她神情不动,眼睛却是越发红了起来,望着霍霆琛泫然欲泣:“我不想要这个孩子。”
霍霆琛神情倏然就变了,握着她的手突地一紧,要她疼的蹙起眉来。
“不准说这样的胡话!”
霍霆琛轻声低斥,“孩子都这样大了,怎么不要?你能舍得?”她的眼泪突突地往下淌,死咬了下唇含泪望向霍霆琛:“生出来做什么?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你和徐染染生了一个儿子,那个儿子给你挣来了继承人的身份,他以后也会承袭
你的一切,那我的孩子怎么办?私生子?生下来就不见光?”“你怎么能这样说!”霍霆琛有些哭笑不得,却是爱怜的把她抱在了怀中,他亲了亲她的额头,温言的劝:“我和你说过多少次了,我霍霆琛这辈子,只会认我和你的孩子,
至于其他的,在我心里,一丁点的地位都不会有!”
向暖低头不语:“可那个孩子,也是你的亲骨肉!”
徐染染不知自己在什么时候握紧了拳,她甚至连呼吸都凝固了,向暖所问的,正是她最担心的。在霍霆琛的心中,这个孩子到底有没有一丝一毫的位置?在霍霆琛的心中,是不是只把这个孩子当成了棋子,现在,这个孩子已经完全没有了利用价值,就算是死了,霍
霆琛也不会多看他一眼,会不会?
她心里突突的乱跳着,跳动的不安像是狂躁的野兽侵袭着她的理智和心防,她有些控制不住的想要冲出去,质问他,为什么这么狠心,连自己的亲骨肉都能不闻不问?
可她的脚像是被钉在了地上,她怔愣的望着那两人。
一个拧着眉愁绪满脸,一个满脸宠溺呵护不已。
答案这样分明了啊,徐染染,你还在争什么?你又怎么争得过?“亲骨肉又怎样?他又哪里有资格与你我的孩子争?我的一切,都只会给我们的孩子,暖暖,你记住我说的话,你,还有孩子的未来,你丝毫不用担心,我会把我打下来的
江山,捧到你们面前,让你们去享用,至于其他人,根本没有这个资格。”
“你说的好听!那也是你的孩子,你不怕别人戳你的脊梁骨?你又能舍得抛弃你的亲生骨肉?”向暖推开他,哭着质问,霍霆琛叹了一声,抚了抚她额前的头发,“真是傻,我什么时候在乎过别人怎么说?这世上又有谁能干涉我霍霆琛的事?我想要的人,我想要做的
事,绝不会因为别人说什么,就不去做。”
“我不相信。”
向暖偏过头扭过身子,霍霆琛站起来走到她面前,他此刻正好面向花房入口处,徐染染清楚看到了他脸上的表情。
他是那样认真,坚决,没有一丝丝哄骗或者是敷衍的情绪。
她的一颗心,用着她无法想象的速度飞快的下坠,跌入了无边的深渊。
她根本就不该抱着奢望,向暖,不用费一根头发丝的力量,就能将她打败,败的一塌糊涂。“那要怎样你才会信?”他蹲下来,手握住她的手放在膝上,对她说话的语气,自始至终,都是温和而又平缓,带着无限的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