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之间,县衙门口汇聚了数百人,这些人有的是前几年死亡的那五人的家属,而其余的则都是他们的邻居们。这些人的出现一时之间将整个县衙围得水泄不通,简直是里三圈外三圈,整个县衙外面密密麻麻的全都是人。
而看到如此大的动静,县衙里的人自然也是不敢怠慢赶紧出来查看,一问之下这才得知这些人怀疑被抓的九名劫匪是造成前些年死亡的五名邻居的真凶。本来县衙的人还觉得这些人有点胡乱猜测、乱找真凶的意思,但是一问之下这才得知前几年死亡的那五个人竟然先后都和这九名劫匪发生过冲突。虽然当初有三起死亡案例被定性为了自杀以及意外死亡,但是参考另外两起死亡的案例以及这些新的发现,突然之间县衙的人也是觉得这些人说的大有可能。
案中有案,而且还是牵扯到五人的凶杀大案,县衙的人也不敢迟疑,赶紧将此事汇报给刚刚睡去的黄述德。而与此同时,则开始疏散汇聚在县衙门口的数百人群。县衙还要办公呢,如此多的人群汇聚在县衙门口像什么样子。而且这人数也太多了点,几百人一旦出了事情还不得把县衙给拆了啊。所以为了安全起见县衙的人便开始想方法将现场的无关人等疏散回去,只留下死者的家属便可以了。
只是很显然县衙的人低估了这些人对于此案的好奇程度,任凭县衙的人好说歹说就是不离开,非要留下来一看究竟。而且他们不走也就算了,更让县衙的人感到无奈的是,门口汇聚的人竟然越来越多。
原来这些人在县衙门口这么一汇聚,立马便吸引了边上其他人的注意。一开始外人还以为这些人是受到了什么不公正的待遇要来县衙闹事呢。民间的人闲着没事一般就喜欢看个热闹,所以一看这么多的人在县衙门口汇聚,那还不得过来一探究竟啊。而且如果真的是官府欺压百姓了,他们作为普通老百姓的一员怎么也得声援一下这些人不是吗。
可是到了现场一打听才知道不是那么回事,这些人和官府之间没有任何的瓜葛,反倒是和早上被转移到县衙的那九名劫匪有关,这些人竟然都是那九名劫匪的邻里。难道他们都是对这些劫匪被抓感到不满,要来闹事,这也太胆大包天了吧。当时不少的人心里想到。
不过细细询问之下他们发现也不是,而询问到的事实则让他们震惊不已。原来这些人虽然都是那九名被抓劫匪的邻里,但是他们此次前来可不是为了声援拯救那被抓的九名劫匪,反倒是要来问他们要一个说法的。原来这几年这九名劫匪的邻居里陆续非正常死亡了五个人,其中有三个是自杀以及意外死亡,而另外两个则是凶杀案。本来这也没什么,可是现在随着九名劫匪的真实身份曝光以后,这些人便怀疑这五个人的死亡和这九名劫匪有关,因为这五人死亡之前都和九名劫匪发生过冲突。
如果不是此次九名劫匪的真实身份曝光,如果不是他们之间相互的关联被人知晓,可能还真的没人会将那五个人的死亡和九名劫匪联想到一块。但是现在,随着一切曝光,瞬间这些东西就被人联想到了一块。而且从推理上来说,这样的假设也十分有可能。
得知事情真相之后,后来围观上来的民众简直震惊不已。本来九名劫匪的被抓以及他们竟然敢打劫五十四标标统唐杰的事情就已经让人感到震惊不已了,但是没想到这还没完,接下来令人震惊的事情还一件接着一件。
先是九名劫匪的身份曝光,一时之间几名劫匪平时掩盖自己真实身份的手段让所有人都啧啧称奇。如果不是这一次九名劫匪被抓,可能还不会有人想到这种掩盖劫匪身份的手段竟然如此之好,当然更让人意外的是这九个人相互串联之下竟然都能够掩盖的如此成功。只能说这个团伙的人太不简单了,简直都称得上是高智商犯罪了。而且他们有这么厉害的潜伏本事不去为官府效力,竟然干起了劫掠的勾当,真是白白浪费了才能。
不过就在大家惊奇于这些劫匪真实身份以及潜伏手段的时候,竟然又曝出了这些劫匪竟然在几年间陆续残杀了五名邻居的消息。一时之间,舆论再次震动。本来大家还只是将这伙劫匪当成普通的匪徒,虽然劫掠行为让人可恶,但还算不上十恶不赦,而且鉴于这些人平时潜伏的本事,甚至都有人称呼这伙劫匪为奇才。可不是吗,论起这潜伏的本事也确实称得上是奇才了。
但是现在随着这五起凶杀案的出现,一时之间五名劫匪从单纯的抢劫变成了凶狠残暴的杀人犯,以前还有人想要称呼他们为奇才,但是现在他们却成为了彻彻底底的负面人物。现在要是还有人敢正面称呼他们,估计都能够被民众的口水给骂死,而且还得被怀疑是不是也不是好人。
现在再说起这伙劫匪,各种负面的评价、各种骂人的话全都出现了。没办法,人们对于生命还是十分敬畏的,而这五个人抢劫虽然可恶但是却还能接受,毕竟他们的抢劫也有可能是为生活所逼。毕竟这年月生活都不容易,有时候太困难了铤而走险一回也情有可原,当然前提是别杀人。杀人就有点超出常人可以接受的范围了,更别说是多次杀人了,所以在曝出了五人凶杀案的事情之后,一时之间大家对于这九名劫匪都是唾骂不已。
当然,唾骂什么的县衙的人并不在乎。骂人的话随便骂,反正骂得又不是他们。可是这全都往县衙门口汇聚就有点让他们接受不了了。本来这县衙门口才汇聚了几百人,可是知道消息之后,很快周边的人也慢慢的汇聚了过来。
自从县衙边上的人上来打听了事情的原委之后,很快九名劫匪残杀了五名邻里的事情就传了出去,并且如此震惊的消息更是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在鄱阳城里传播。而由此带来的直接结果就是,短短一刻钟的时间,县衙门口便已经汇聚了近千人。距离县衙远的人就不说了,距离县衙近的人无不是想要围上来一探究竟。
当现场汇聚了千人之后,县衙的人便有点扛不住了。而且看着越来越多往这里汇聚的人群,他们知道再不采取点行动,可能真的要遭。如果县衙门口真的汇聚了数千人,到时候可能就是随便一点小事或者一句话就能够引发一场大的冲突。就算是县衙的衙役或者捕快们不会因为某些小事或者言语和这些人群发生冲突,就是现场的几千人他们自己之间都有可能引发冲突。
人少的时候还好说,人一旦多起来就会有很多不可控的事情。如果真的让县衙门口汇聚了太多人,引发事故的可能性不是没有。而想象一下数千人冲突起来或者发生其他事故的场景,县衙能不能保存下来都算小事,到时候发生了死伤那才是县衙所有人都需要承担责任的大事。
所以看到还有越来越多的人往县衙汇聚,不但县衙里所有的捕快和衙役全都赶了出来维持秩序,就是黄述德得知消息之后也脸都不洗了,匆忙的穿上衣服赶出来主持大局。
可怜的黄述德想要睡一个安稳觉好好休息一下都不行。本来昨天晚上忙活了一夜就十分的辛苦,这早上好不容易才躺下休息一会。可是谁知道才刚睡着没多久便得到衙役禀报说县衙门口汇聚了几百个人。
如果从一开始就没睡,说不定黄述德硬扛着还能坚持坚持。但是疲惫之后一旦睡下,如果休息不足,中间醒来之后那精神状态就可想而知了,再加上黄述德年纪也不小了,那情况更是差的不行。一晚上没睡的黄述德才刚刚睡下一个时辰都不到便被吵醒,当时的他连眼睛都睁不开就不说了,就是脑袋都浑浑噩噩,完全反应不过来。
“什么事情啊?”当时黄述德只是下意识的询问了一下,而且还是眼睛眯着,脸部朝向赶来禀报的那衙役说的。
看了黄述德的样子,前来禀报消息的那人也知道黄述德昨天晚上一夜没睡的事情,所以也能够体谅黄述德的劳累。但是这消息还是要禀报的,所以就赶紧在边上将几百个人汇聚在县衙门口的事情说了一遍。
“这些人说昨天抓获的那九个劫匪可能是他们几年间被杀的五个邻居的凶手,所以前来请命要让官府调查此事。”那人继续说道:“其中小部分是五名被害者的家属,大部分都是他们的邻居,前来帮忙壮声势的。”
“还有这事?”黄述德听了之后脑袋稍微有了一点精神。牵扯到了凶杀案,特别是关联五个人的凶杀案,黄述德还是比较敏感的,所以勉强睁开眼睛的他看着那衙役说道:“让人将此事记下来,先派人调查一番,如果情况属实则立案调查。还有,让县衙门口的人都散了,免得出了意外。”
那衙役先将前面的事情应承下来,然后说道:“已经派人将那些无关人等劝回了。”
而他这话刚一说完,那边黄述德的呼噜声便突然响了起来。原来黄述德一听县衙的人已经在疏散人群了,觉得没事的他便赶紧再次休息了起来。只要县衙那里不聚集太多的人自然没什么好担心的了,至于凶杀案的事情,虽然事关重大但是现在黄述德自己困得不行,只能暂时将此事押后处理了。而一旦觉得暂时没事了,黄述德便再也控制不住,眼睛只是一闭,便打起了呼噜。
而那衙役本来还想让黄述德出来主持大局呢,但是一看黄述德的样子,也十分识趣的转身离开了。虽然此时事关重大,但是毕竟已经事发多年,所以黄述德也确实不必急于一时。而且就黄述德现在的状态,他出去估计也处理不了公务。
重新躺下之后黄述德以为这回总算是没事了吧,可以好好的睡一觉了吧。可是很快他就发现自己想错了。这一次重新躺下才一两个刻钟的时间,刚才叫醒他的那个衙役便再次匆匆赶来。而且和上一次相比,这一次衙役无疑要急促的的多了,叫醒黄述德的声音也更大。
“大人,大人。”跑进来之后,衙役站在黄述德床前大声的喊道。
而叫了几声之中黄述德暴怒醒来,直接做起来愤怒的朝着那人喊道:“嚷什么嚷,还能不能让本大人好好的睡一觉了。”在黄述德这个状态唯有睡觉才是他最渴求的事情,恐怕此时就是给他一个金元宝他都不带看一眼的。可是就在他最想要睡觉的时候,却三番两次被人打搅醒,黄述德真的受不了了。
他是谁,好歹也是鄱阳知县,可是睡个觉却三番两次被吵醒。这如何能忍?还有没有将他这个知县放在眼里了?所以这一次被吵醒之后黄述德真的是暴怒不已,直接劈头盖脸的就是将那人骂了一顿。
而被骂的那个衙役也满脸的委屈。他也不想在这个时候来触黄述德的霉头,但是身为黄述德身边的心腹,传递消息本来就是他的本职工作。而现在外面情况危急,他又岂能不第一时间赶来禀报黄述德。
身为下属,黄述德骂人的话他也只能听着,而等黄述德骂完之后,对方这才赶紧说道:“大人,这次真的是有大事发生。县衙门口的人越来越多,此时怕是已经不下千人了,并且还在快速增加之中。而且那些人任凭捕快和衙役们怎么劝说和驱赶都不走,小的们生怕再这样下去出事,所以这才来请大人出面主持大局。”
“你说什么?多少人?”黄述德一听便惊慌的跳下床来,此时也顾不上生气和睡觉了,赶紧发问道。
“已不下千人,而且还在不断增加。”那人再次重复道。
“糟糕,快把本官的官服拿来。”确定自己没有听错,黄述德大惊,赶忙穿上官服就是往外面跑去。本来黄述德是很困的,但是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却是犹如瞬间疲惫消失一空,而久违的精力立马涌上来。这个时候还休息什么啊,再不赶紧出去乌纱帽就保不住了。
身为鄱阳知县,黄述德很清楚县衙门口汇聚太多人的严重性。如果没事自然是最好,可是一旦出事那就是大事,绝对是能够让他乌纱帽不保的大事。而考虑到这些年民间民众和官府之间发生对抗的事情多有发生,所有此时县衙门口汇聚上千人的事情就是想不引起黄述德的万分重视的都不行。考虑到这几年的舆论环境,对于民众聚集的事情向来官府就特别紧张,所以为了避免真的发生意外,黄述德只能第一时间赶出来主持大局。
边往外面赶黄述德边向那个衙役了解外面的情况,而等他到来县衙门口之后,看到外面站着的密密麻麻的人群,当即脸上便浮现了异常慎重的神色。只是粗略的看了一眼,黄述德便可以断定现场至少汇聚了一千多人。更关键的是,站在台阶上他向远处望去,确实可以看到一些正在往这里汇聚的人群。
现场的人之多让黄述德都感到一阵头皮发麻。不过好在观察了一会之后黄述德发现现场汇聚的人虽然多,可是却并没有群情激奋,除了少数人叫嚣着要他这个官老爷出来之外其余的人还都算安静,看起来更像是纯粹的看客。而看到这种情况,黄述德总算是心安了一点。
“诸位,”说了一遍没人听,黄述德顿时提高了声音说道:“诸位,都静一静,都听本官说。”
一连说了几遍之后,现场总算是安静了下来,而等所有人都看向自己之后,黄述德大声的说道:“你们的诉求本官已经知晓,诸位大可以放心,如果那些劫匪真的犯下了凶杀案,本官一定会调查清楚,秉公执法给大家一个交代,也给所有受害者家属一个交代。”
“现在大家都汇聚在县衙门口已经耽误了县衙正常办公,请大家都散去吧。”随后,黄述德便开始疏散起了现场的人群。
只是这话黄述德一连说了几遍,却几乎么什么效果。受害者家属这个时候见现场围观的人较多,更是趁机提出了要见几名劫匪并向他们当面质问的要求,而且还要黄述德现在便立案,并当场提审几名劫匪。
虽然黄述德承诺会处理此事,但是这些受害者家属却并不满意,他们更想让黄述德立即处理此事。毕竟是自己亲人被杀,而且还是案子多年无进展之后突然听到凶手的消息,所有这些受害者家属的想法还是可以理解的。
当然,他们之所以这样可能也和案子多年无进展有关。特别是那两起以前就被断定为凶杀案的受害者家属更是语气最为强烈。他们的家人被杀之后几年之间案子毫无进展也就不说了,更关键的是他们期间多次前来县衙催促官府加紧追查凶手,可是却多是得到搪塞之言。
而时间一长,他们便在心里认为官府根本就没有把他们的事情放在心上,所以对于官府也是多有怨言。当然,官府可能确实有自己的苦衷,因为案子确实线索比较少,他们又不是神探,哪能破案。只不过要说官府没有搪塞推脱之意也是不可能的。
自古以来衙门八字开,有理没钱莫进来。放在后世老百姓想求官府办事都难于上青天,更别说是吏治败坏的清末了,除非是有权有势的人,否则想让官府把他们的事情放在心上那是绝对不可能的。所以官府这几年里没认真追查过那两起凶杀案也是事实。
以前的因自然就有现在的果。所以为了避免再次被官府糊弄,这些受害者的家属便想仗着现场这么多人为他们壮声势的机会趁机逼迫官府正式刚开审理此案。在他们想来现场这么多人,官府就是想不妥协都不行。而一旦官府公开审理了此案,那么在短时间之内官府就必须要给民众一个交代,要不然到时候民间就该有大量质疑官府的声音了。
如此千载难逢的机会这些受害者的家属自然不会放过。所以他们不但赖着不走,而且还执意要求黄述德立即将此事立案,然后进行公开审理。并且还有人转身向后面围观的民众公开号召他们一起旁听。
这些受害者家属赖着不走,那其他围观的人自然也不想走了。留下来不但可以凑热闹,而且在他们想来响应这些受害者家属的号召留下来也可以壮大他们的声势,起到替他们督促官府的作用。所以不管是出于好奇还是自以为为了真理,反正在黄述德说完之后,鲜有听话离开的,大部分的人都是装作没有听到一样,继续呆在现场,反正他们是不相信现场这么多人黄述德敢公开武力驱赶。
武力驱赶,黄述德自然是不敢的。就县衙那点人哪里赶得走这么多人啊。而且一旦使用了武力,那么几乎百分之百酿成冲突,所以黄述德可不敢真的使用武力。
没办法,他只能继续费口舌的劝说这些民众离去了。至于答应他们的要求,那却是不可能的,官府有官府的办事规矩,岂能乱来。当然,规矩不是黄述德拒绝的主要原因,主要是因为黄述德心里就不想今天就审理那些劫匪。这样的案件一审理起来怕是就得一天,他现在累得不行,只想早点打发了这些人回去休息,哪想再接着劳累一天啊。
而且这些人所说的凶杀案到底和那九名劫匪有没有关系还未可知,这个时候又岂能让他们见劫匪。万一到时候这么多人控制不住冲上去殴打起了劫匪,那怎么办?现场这么多人一旦激动起来衙役肯定控制不住,而他们失手之下把那几名劫匪打死都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