订阅比例不足随机显示防盗章, 48小时后可看, 请支持晋江正版哦 王仲眨巴眨巴眼看着李思:“李思贤弟,你自不是计较之人,我们素来交情不错, 你总不能拦着我们不让进屋吧。”

李思咬了咬唇, 一改往日谦逊的态度, 目光如炬:“不行!我受不了别人住我房间, 睡我的床!”

孟玉、王仲都被李思这脸色、语气给吓住了, 平日李思乐呵呵很容易相处,怎么今天就变得如此不通情达理。

小厅里正在看书的韩非也因李思这话而抬起了头, 他见李思如此排斥,应该有她的原因, 便道:“王兄、孟兄, 你们睡我那屋吧。”

王仲深感疲惫, 只想好好休息, 听韩非做了让步,拱手:“那就多谢韩兄,打扰韩兄了。”

李思冷沉着脸,低头不语, 孟玉扫视了众人, 指着李思:“那韩兄这几夜就睡你那屋, 我也先去打水休息了。”

李思自知方才言语有失, 王仲不高兴了, 可也没办法, 她屋子里到底是还有些不能让他们见到的物件。

“贤弟这些日子忙着应对辩说会,是累了,好好睡一觉,明日心情会好许多。”韩非冲李思笑了笑。

“韩兄……”李思抿了抿唇,不知该如何对韩非解释。

“没关系,我就在这儿看看书,倦了就在这儿睡。”韩非坐在软垫上,一手撑着头,手肘靠在木桌上。

李思垂眸,韩非乃身份尊贵的韩国公子,她不过是一介草民,怎有让韩非让她之礼。可眼下,似乎没有别的办法,她乃女儿之身,不能让男子入她那屋,只能委屈韩非。

“多谢韩兄体谅。”李思最终就是动了动唇,眸光闪烁道。

韩非没有问起李思缘由,温文如玉点了下头:“无妨,别放在心上。”

他知道她为难,便不多问,李思心里一阵暖流而过。

李思回到屋里,夜里深了,她躺在床榻上辗转反侧,又是难以入眠的一夜。

不知道韩非在小厅里是否睡得安好,李思想来心里愧疚,披上外套打开门探头看向小厅外。

韩非坐卧在软垫上,衣衫穿戴整齐,背依靠着壁,手肘撑着木桌,手背撑着头,闭目睡了过去。

李思见状凝眉,轻轻抽了口气,回身拿起薄被,蹑脚蹑手走出屋子,将被子轻轻盖在韩非的身上。

淡淡的月光从窗外透进来,视线很暗,但李思的眸子里清晰映射出这张绝伦风华的面孔,轮廓是如此分明而俊朗。

李思呆呆凝视了几秒,她比平时看得仔细,而后转身回到房间,关上了门。

翌日清晨,李思如往常的时辰起床,她打开门望外面,其他三人竟都起来了。

每天早上韩非空暇时都在弄花,而孟玉与王仲无精打采站在院子里洗脸,不用说,这两人昨晚一定挤着睡得很不愉快。

“不成,还有好几日呢,我是一日也坚持不下去了。”孟玉摇头,对王仲道,“今天我去外面客栈订房间,晚上我们溜出去住。”

“这几日来兰陵的人尤其多,皆为看这场诸家辩说会的热闹而来,客栈房间供不应求,而且价格翻了好几倍。”王仲愁眉苦脸。

“无妨,现在还早,我立马安排人去订房间,我结账。”孟玉洗完脸后,摆了个优雅的姿势,打开了折扇,“如此韩兄与李思贤弟也能好好休息,就不打扰他们了。”

王仲乐了,忙将孟玉的折扇送递上去,为他揉肩按摩:“孟兄仗义!”

李思竖起耳朵听到这话,心中大石落下,太好了,如此也了此小小心结。

这个月,各派学子先后而到。诸子百家实则有上千家,形成百花盛开的繁荣局面,但颇具盛名的不过是几十家,而能发展为学派的也就只有十余家。

能与儒家相提并论的,便是道家、墨家、兵家,其次再是阴阳家、名家、医家、杂家等。

李思在请教兵家学者项渠后,又很快结识了道家吕清、墨家高渐离、名家公孙云、阴阳家公输远等人,皆是有才之士。

墨家是最后抵达桃李山庄的一批人之一。

李思眯着眼瞧了瞧这位背上背着一架古琴的年轻人,她只知道高渐离是个琴师,与燕太子、荆轲关系不错,没想到他是墨家学子。

墨家学派主张“兼爱非攻”:即爱人如己,反对攻战。

因此墨家的学子们和兵家的学子们每次见面后,都会争得分外脸红,前者憎恨发动战争者,后者认为天下纷乱不得已而以战止战。

高渐离冷面寡言,带着他的师弟们与诸学子拱手示意礼节,唯独漏掉了项渠等人,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

“这墨家学子倒是高冷啊。”孟玉拿着扇子冷声道,他捂住了大半张脸,不用说墨家一直仇视秦国,时常声讨“秦国之罪”。

“墨家学子擅剑术,你说话小心点,担心他们用剑刺你。”王仲调侃道。

孟玉眼瞳紧收,总觉得墨家学子对来自秦国的自己有敌意,于是就靠边站离他们远了些。

三大巨头同聚,也就是诸子百家中最为辉煌的儒家、道家、墨家。

两日后便是为期数日的百家辩说大会,诸家切磋学说,其意义就在于相互竞争,共同进步。

李思正在招待这些远到而来的客人,背后听到有女子尖声道:“这位小兄弟唇红齿白,眉清目秀,看着倒是面善。”

这话的语气似乎另有所指,李思回过身看来,说话的人正是名家公孙云。

当李思对视上公孙云的目光时,感觉对方有种极强的压迫感震慑而来,她目不转睛盯着自己,仿佛要看穿什么似得。

中年男子嘴涨的大大的,似乎没想到天底下真有这种好事,他“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湿润了双眼:“兰陵令,这,这是给我的吗?”

“拿着吧,以后再也不要碰这些赌具,置地盖房子,好好照顾妻儿。”宋玉严肃道。

中年男子捧着手里的金子,一下子没忍住就哭了出来:“草民输得一无所有,还欠了债,连孩子病了都没有银两看病,本想着一死了之,可堂堂男儿总不能丢下娘子和孩子不管。没想到……”

没想到还有重新来过的机会,中年男子像是经历了新生一般,哽咽着:“兰陵令的话,草民记住了,这辈子绝不再赌,好好过日子。”

眼看台上的这个人得了金子,又有人立马上前,也换得了金子,沾沾自喜不已。

不少人眼红者上台,可李思宣布,一炷香时间到。这当然是个套儿,哪真有那么多赏金发放,这十金还是韩非掏的私人腰包。

接着第三张告示更新贴了上去,凡是赌具上交者,皆可得铜钱,依旧是三日为期,若这三天时间内不交出赌具,凡查谁家依藏有赌具,罚重金且挨五十大板!邻里间相互监督举报,举报如实者皆有赏金。

其实这三天演这么一出大戏,韩非和李思无非就是要告诉兰陵郡所有人,官府这次是动真格的,有赏有罚!

不闹出大的动静来,百姓们肯定又以为只是官府走走过场,那接下来的施行便没有人当回事。

李思再次高声道:“兰陵郡百姓今后严禁赌博,勤于耕作,论功行赏!有罪不改者,无论是官僚还是庶民,严惩不贷,绝不姑息!”

此告示一出,争先恐后地有人上前上交赌具,能换铜板,总比挨板子被重罚要好得多。

若是有人还敢私下赌钱,四周有上百双眼睛盯着,他们为了得到赏金就一定会向官府揭发,那可是要挨打坐牢的。

“韩兄,我们的法子奏效了。”李思走到韩非面前,眼角含笑。

韩非的目光大放异彩:“法之有用,在于必须忠实执行,守法有功者赏,违法有罪者罚。”

这一赏一罚出来,只要不是傻子,都知道该如何选择,何况邻里有监督,都不敢再私下赌钱。

接下来离一个月的期限还早,只要再抓几个违法典型,杀鸡儆猴,那么好赌之风就一定能遏制住。

…………

一座美轮美奂的府宅上,黄歇正听着属下绘声绘色向他讲述着赌具换金子的来弄去脉。

黄歇感叹一声:“宋玉这招挺厉害啊,变罚为赏,让百姓们欢欢喜喜地禁赌,心里也没了对官府的怨气。”

在短时间内能做出这样的好效果来,黄歇冷漠了脸,连他都未必想得出来这样的法子。

“禀令尹,这法子不是宋玉想出来的,他此前去拜访过荀老夫子。”

“是荀先生想出来的?”

“是荀老夫子的两个学生,韩非、李思。前几日,也是他们一直在帮兰陵令施行此法。”

黄歇的脸色再一次惊变了,早就听说弱冠之年的韩非有才,但以为他只是会写点文章,纸上谈兵罢了。

“韩非……”黄歇轻轻念了一声这个名字,随即又道,“那个李思是什么人?”

“这,好像是楚国人,别的属下未查。”

“既是楚人,就去好好查查,若是有才学,今后可为国效力。”黄歇做了个手势。他途经此地,也不会多作停留,还得尽快回朝。

兰陵郡戒赌一事闹得沸沸扬扬,周围郡县很快都听到了这个消息,“李思”这个名字第一次跟着“韩非”起飞了。

数日后,宋玉来了桃李山庄,向荀卿以及韩非、李思道谢,这次兰陵戒赌立法颇有成效,可算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哈哈哈,宋卿要谢则谢他们吧,老夫可是什么都没有做。”荀卿捋了捋胡须,轻声笑道。

“名师出高徒,是夫子教导得好。”李思嘴儿甜,说了句让荀卿高兴的话来。

全城戒赌恐怕还没有这么简单,韩非凝重眉头,官府这阵子监督严苛,众人必然小心谨慎,可过了这阵子,一旦官府放松下来,怕是又有人会私下开赌。

“非公子一筹莫展,还有什么顾虑吗?”宋玉长身而立,看向韩非,留意到他沉默寡语。

“小打小闹的法,不治根本也。”韩非微微叹气,“若想一个国家贯彻推行严法,必得商君那般。”

迄今而至,变法改革最彻底的便是商鞅变法,商鞅变法能成的首要条件,便是秦孝公决心图强,无条件信任和支持商鞅。

“韩兄,难怪你不喜欢自己的字。”李思凑到韩非的耳边,“字今逸,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之愁何烦忧?天下不顺心的事儿那么多,若是事事计较太深,日子还要不要好好过了?”

李思这么一打趣,荀卿与宋玉都不忍笑了,这孩子心态可真跟常人不同。

“看来,我也该好好跟你学学。”韩非莞尔,唇角微扬望着李思,如此活法开心一些何乐而不为。

韩非若有所思,深深抽了口气,也许他是该换个活法儿,也换个心态。

“李思小兄弟真是少年睿智,此次幸得非公子与李思帮我解围,日后你们若是遇到了什么难事,可以随时来找我,必鼎力相助。”宋玉许诺道。

李思从韩非的身边又溜到宋玉身边:“听闻宋卿不但精通诗词歌赋,琴技也出众,不知可否有幸听宋卿一曲?若是李思唐突冒昧了,还请宋卿见谅。”

“好啊,今晚请李思小兄弟来我府上,抚琴一曲以谢小兄弟。”宋玉浅笑,面冠如玉。

“宋卿此言,折煞李思。”李思内心澎湃,倾听绝世才子宋玉抚琴,想想都美妙极了,怕就算是如今楚国掌权的春申君黄歇也没这么大的面子。

宋玉邀请韩非、李思一同去兰陵令府用晚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