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人原来是如此简单的一件事。
当你的身手远远的好过一个人的时候,杀人不过就是手起剑落的那一刻。一刻剑动,一缕血涌。就此一个人就从这个世界上永远的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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鸿城是最靠近芝罘岛小世界的一座大城,坐落在一片平原之上,四周开阔,也只有几座小小的丘陵山包远远的出现在视线远处,意境素廖干净的像是水墨画上落下的斑斑墨迹。
一片白叶远方来,青衣不沾故人缘;若是旧人相遇见,唯有鸿城方可行。
曾有一名酸文人为鸿城写下了这么一首诗,讲的就是鸿城的建筑宏伟,人流如织,整座城在鼎盛时期简直可以算的上是在整个天下都算得上是数得着的大城。
只是如今……
鸿城主家的家族已然没落,数个小家族在其中争来夺往,数次交锋。却没有一个能够担起整个鸿城的担子,成为新的鸿城主家家族。也正是因为他们的争斗,现在的鸿城早已经没有了往日的繁华和风采。
唯有鸿城方可行……如今已经变为,鸿城不过一其中。
往日鸿城的旧居民们在这些年里,也逐渐的离开了鸿城,寻觅新的出路。鸿城的繁华,也只有在话本里还能窥见一二。
林帆赶到鸿城东门的时候,正好是傍晚时分。夕阳光辉淡淡暖暖打落,鸿城高耸厚重的城墙远远展开,城门口守着几个统一打扮的健壮汉子,正在左右巡视着。
站在城门前,林帆回头看了看,延绵开阔的平原里,只有风吹草低,并不见那只小小的兔子。
一个健壮汉子看见林帆在城门口犹豫踟蹰,心中生疑,走过去催促他。林帆想进,却给不起他们要的入城费。被皱着眉头驱赶的时候,林帆才知道,原来那种金银财物,在这个世界上真的这么重要。
既然进不去,林帆也没有办法,正寻思着是不是要和以前一样随便找个地方去睡,抬头却正好和一个中年男人撞上了视线。
那个深褐色织锦长衫的中年男子似乎是也注意到了林帆。他站在远处打量了他半刻,眼睛在他背上的笼沙剑上停留许久之后,才抬脚往他这里过来。
他打量林帆的时候,林帆就注意到了。这时候他往这里走,林帆也不躲不逃,好整以暇的等着他过来。
那人眯着眼睛看林帆,后者虽然衣衫破陋,风尘仆仆,但一站一立间,颇有大家风范,不能说是不卑不亢,应该说身上带着世家大族的孩子才会有的风流倨傲,站姿挺拔如松,虽看起来身子不是太好,可少有的让人觉得舒服。
“小兄弟可是要进城?”
那人站定,抱拳笑道。林帆一边应是,一边打量来人。织锦长衫,灰色布靴,一双吊眉犀利逼人,眼神炯炯有神,但腰背略驼,不像是主人反倒像是主事的管家之类的。可是身上偏偏带着富贵的痕迹,让人捉摸不透。
“那小兄弟不知道愿不愿意与我一起?哦,在下林纪,刚好需要一个人陪我去这鸿城里看上一看。”
“这倒是也无不可。只是我身上并无分文,不然也不会只在这里徘徊了。”
“这倒是无妨。这进城的费用,就当是我付给少侠的资费的一部分吧!哦,对了,还没有请教少侠的名姓。”
“哦,在下姓林,单名一个帆字。”
“这么巧?说不定咱们两人还是本家呢。”林纪笑起来的时候,眼角的皱纹微微浮现,眉宇间的利气去了几分,很是容易叫人心生好感。
“也有可能啊。我一见林大哥,也觉得很是亲切呢。”林帆见到他,也不知为什么,对他也很有好感,当即也笑的眉眼带了笑意。
林纪的目光不着痕迹的在林帆背上的笼沙上打了个转儿,依旧是客气的带着林帆进了鸿城。
鸿城从外边来看,还是颇为雄壮厚实的,城墙坚固,城楼上描金飞檐,朱红漆柱。端的是豪华大气,气势豪迈。只是林帆有一点事情没有说出来。那就是他在城楼之上,隐隐看见了一只青色盘龙的影子。
龙形缥缈,龙影淡淡,好似就是一团雾气一般。可他第一眼就认出来那是一只五爪的青龙。也正是因为对这只青龙的好奇,林纪邀请他的时候,他并没有拒绝。
去看看也是好的。
自己梦里不也是经常出现这么一只青色的盘龙么。
鸿城内部已经划分为好几个势力范围,中间的分割线上根本没有人居住。闹得偌大的鸿城,却没有能够承担往日繁华的人口。
两人一路走来,有不少人的眼神都落在他们身上,有几个在他们走远之后,鬼鬼祟祟的转进了小巷中,不知道是为谁报信去了。
林纪担心林帆察觉之后会与自己分开,不再同行。没想到林帆冲他无所谓的笑笑,表示他并不在意这些。
林纪带着林帆先去了一个饭馆,两个人吃了饭后,林纪先是去了客栈,自己又只身一人趁着夜色偷偷潜了出去。临走前吩咐林帆在自己屋里摆好棋盘,做出对弈的假象来。这时候林帆才知道林纪找上自己这么一个并不认识的人的目的是什么。
认识的人容易泄露事情,唯有什么都不知道,才会真的守好他的秘密。林纪应该是回到鸿城,而不是第一次来了。
林帆不在乎自己是不是被利用,也不想去探究别人的秘密。反正此事与他无关,就算真的牵扯进去什么的话,解释清楚就可以了。而且,还能拿到一些钱,何乐而不为呢。
月上中天,夜色渐浓。林帆盘膝坐在棋盘前捏着黑子凝神思考着。因为身子弱,林帆不是很喜欢舞枪弄棒的事情,在围棋上的用心算是最深的。方才他用白子将黑子逼到了一个绝境上,如果黑子跳,白子就会吃掉这一块的黑子,可是如果黑子不跳,反而挡的话,白子就会斩断黑子那条线……
如果看来,黑子必输无疑啊。
他指间夹着黑子,慢慢思索着,想如果是父亲在这种地步上,是会选择跳呢还是挡呢。桌上的烛火跳了一下,少年修长的影子在窗上拉的长长的,窗外夜色深厚,月色朦胧,没有星星的夜里,院子里的树木也带着阴森的感觉。
一片草丛微微晃动,从里面露出一只长长的兔耳。小兔子想爬进窗子的时候,忽然耳尖的听到一声轻微的呼啸声。
屋内林帆还是凝神思索,脑海中闪现着父亲教他的一个个定式,根本没有注意到窗外的动静。
小兔子慢慢的趴下身子去,不让来人发现自己。来人一身黑衣,隐匿在夜色中倒是不容易被发现。只是对它来说,世上没有什么是它不能发现的。他站在院中的树上冷眼看着屋里的情况,看着林帆的身影映照在窗纸上,看着烛火偶尔跳动。
等了足足一刻钟,都没见林帆有什么奇怪的举动。确认对方没有发现自己,这才从腰间慢慢的摸出了几枚飞镖。
手起镖射,破空声响起的时候,飞镖已经到了窗前。速度快到不可思议。
就在这时候,他看见有一只巴掌大的小兔子拼命跃起,在窗前为那个小少年挡下了一枚飞镖。带着红缨的飞镖射中了小兔子的后腿,小兔子吃痛一声,飞快的逃了去,让他无法去追。
林帆全心淫浸在棋盘上,如果不是小兔子的一声惨叫,他可能都不会知道有人对自己暗下杀手。此时仓皇闪身躲避,仍是被飞镖削断了一缕长发,脸上也划出了一道血口。
叮叮叮……五枚菱形飞镖角度刁钻的没入木柱半指深。这要是射中自己,不死也要废只胳膊,赫然是真下了杀手。
将自己的衣服下摆从飞镖下拽出来,林帆摸了摸脸上的伤口,指间的血没有变黑,看来镖上没有毒。
不过自己,这是被盯上了?
林帆微微勾起嘴角,也不再去费心破局。自己都入人局,还去破什么围棋。他抱了笼沙坐在榻上,整理一下自己的衣衫发髻,指腹按过,脸上的伤口开始慢慢愈合。
【风决·枯木逢春】
西神白虎主木愈,风决属木,治疗这么一个小伤口还是绰绰有余的。
黑衣人见一击不中,还想再出手。周身忽然火光大起,不知道是谁丢了一个火决过来。林帆一眼望见窗外的火光,手掌一拍床榻,腾身冲出,笼沙出鞘,只是一道寒光闪过,林帆就徐徐落到了地上。
笼沙长长的剑锋上一道细细的鲜血蜿蜒而下,而窗户还在一开一合的动着。
杀人原来是如此简单的一件事。
当你的身手远远的好过一个人的时候,杀人不过就是手起剑落的那一刻。一刻剑动,一缕血涌。就此一个人就从这个世界上永远的消失了。
小兔子忍着痛,站在窗下看着林帆站在院子中间。黑云忽然散去了,月光凄凉的洒了他一身。白衣蓝巾,长发微动,手中长剑上寒光和鲜血缠绕交织,脸上的神情,看不懂。
林帆啊,你在想什么呢,你以后的路,要怎么去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