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藏一听就忍不住急了,“李经理,这是逗我们玩呢吧!广告做都做了还能拆回去?那你们房子卖完了能退回去吗?”
那位李经理摊摊手,耸耸肩,摆出一副“爱拆不拆钱爱拿不拿”的嘴脸。
裴至安抚地拍了拍珍藏的手,对那李经理淡淡地说:“两家当时签定的合同我看过了,在合同里并没有明确规定广告出街后楼盘售罄的时间,也就是说房子销售的快慢,跟广告效果并不是唯一的因果关系,我也了解到,你们这个楼盘为什么销售时间拖长,主要是因为银行那边的关系没有走通,到现在大约还有四百多客户的贷款还没有放下来。”
他说到这里,整桌的人都齐齐望着他,那位李经理更是眼珠都快瞪下来了,所有人都在心底猜测他是何方神圣,竟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把他们内部情况摸得一清二楚。
裴至微微一笑,“这样,你们的贷款银行是健商银行吧?健商银行a市分行是马行长分管的,我跟他不太熟,不过我可以给总行的萧行长打一个电话,帮你们协商一下这件事。”
打个电话协商?说起来容易!如果真这么简单,那他们这么大一家做房地产开发的公司,算是a市的地头蛇了,也不会拖了这么久都没办下来。
尽管被他的派头镇住,所有人还是用怀疑的眼神看着他。
裴至当场掏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肖行长吗?”
那边显然手机里面存了他的号码,珍藏坐得近,听见那头的人立刻打着哈哈说:“裴董啊?今天是哪阵风把你这尊财神的电话吹过来了?我这可是受宠若惊啊!”
裴至也不多说,“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件事想请肖行帮忙。”
“裴董你请说,我一定尽力。”
“我在a市有个朋友,有几百套商品房的贷款压在这边马行长手里,肖行能不能明天过问一下情况,如果不是原则上的大问题,可否尽量通融,年前把款子给放下来?”
那边很快接口说,“没问题,我现在就打电话问,不知是哪家公司?”
“哪家公司……”裴至扫了一眼李经理。
那李经理已经被惊得五识丧失了四识,只剩耳朵的功能还在。旁边有同事帮他作答,赶紧说了公司的名字。
裴至把公司名报过去之后,又寒暄了两句,收线。
如果是旁人打这样一个电话,说不定在座的人会以为碰到了骗子,但裴至的气场,早已让他们折服,原本还有些怀疑,在听完这通电话后已信了九成。
“小叶,不给我们介绍一下你先生?”有个财务部的女同志出来打圆场。如贷款能放下来,那他们年底的奖金就有着落了。
裴至并非影视明星,从来不喜欢刷脸熟,他低调惯了,除了经常关注财经消息的人以外,不认识他并不出奇,何况他今天还戴了一副眼镜。
珍藏有些犹豫,裴至倒笑了笑:“我姓裴。”是个大丈夫坐不更名行不改姓的意思。
裴?这个姓并不多见,但一时也没人敢往青木集团大老板裴至身上想。
不多时,裴至的手机响了,所有人都竖起耳朵。
“……好……我让他们明天拿齐资料过去……没问题……就这样,谢谢肖行。”
挂断电话,裴至简单吩咐道:“明天让财务部带齐五证直接上健商银行找马行长,那边会给你们安排。”
众人这时才如梦初醒,纷纷招呼着“裴先生赶紧吃点菜”“裴先生敬您一杯”,气氛顿时跟刚结了儿女亲家似的,格外热烈起来,之前的不愉快似乎完全没有发生过。
裴至这时却拉着珍藏的手站起来,意味深长地看了蔫头耷脑笑得极不自然的李经理一眼,告辞而去。
出了饭店,外面的空气干而冷冽,裴至的掌心却干燥而温暖。
这是个美好的冬夜,不同于s市的繁华和车水马龙,空中像是飘荡着一股腊梅花清冽的香气,街道两旁的临时停车位空荡荡的,马路显得宽敞而寂静,偶尔一辆车呼啸而过,零星的路人埋头靠路边快步走着,对车声充耳不闻。
小高自动进入隐身模式,开着裴至的车远远跟着。珍藏挽着裴至的臂弯,二人呼吸着新鲜空气,在街头漫步。
“你什么时候看过我们的合同了?”珍藏忍不住问,声音透着打完一场胜仗后的小小兴奋。
“我没看过,吓唬吓唬他们。”
珍藏傻眼,裴至接着道:“谁那么笨会把房子的售完时间签进合同?”
“对啊,我怎么没有想到?”她还是太年轻,被别人一诈就晕头了。
裴至似笑非笑看了她一眼,帮她裹紧围巾和大衣,“女人不用太聪明,接着笨你的,做个笨并快乐着的小女人就行了。”
珍藏的笑容像蘸了糖:“那你怎么知道他们公司贷款有问题,没钱付我们广告费?”
“来解救你这只被困的小猫,当然得提前了解情况。我从不打无准备之仗,做功课的时候你看不见而已。”
珍藏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亲爱哒,真乃神人也。有没有什么是你解决不了的?”
“当然也有,不过我不会告诉你。”裴至揉揉她的头发:“有我在,你只管做梦就行了,我负责帮你实现。”
珍藏的一颗心顿时像开在某处深巷里的腊梅花瓣一样柔软,回味着他在众人面前那句“我就是她老公”,觉得世间再没有比“老公”这个词更令人安心的了。
空荡荡的街道,淡淡的花香,加上男人的诺言,连同他帅气的脸庞和体温,这一刻,这一切,对珍藏来说就是一个完整而幸福的世界。
时间尚早,珍藏提议,既然来了,不防去体验体验a市的夜生活。
街上路人寥寥,哪有人会过什么夜生活?裴至本来还疑惑着,结果被珍藏拉进一间隐藏在路边的半地下室酒吧之后,才知道有一种夜生活叫哪个城市都有。
暧.昧霓虹灯下,年轻得可怕的男孩女孩们激烈扭动,跟全身每一寸关节过不去,音乐声震耳欲聋,空气里充斥着烟酒和多巴胺的味道。
小高自行在另一个角落找位子坐下,有穿亮蓝色套装短裙的小妞过来问裴至喝什么,顺便趁珍藏不注意撩开裙底冲裴至抛了个媚眼。
裴至视而不见,对着酒水单随意看了看,点了名字最熟悉的一种酒,等小.妞送上来之后尝了一口,珍藏也要喝,被他一把盖住了杯口:“假的,别喝。”
“可是我口渴。”
裴至给她重新叫了杯矿泉水,自己先尝了尝,没有异味,才递到珍藏面前。
珍藏偷偷对裴至龇了龇牙——哪里的酒吧都是这样,好酒很少是真的,就算被发现是假,酒促小.妞抛抛媚眼动动小.嘴,几句好话一说,也没人较这个真。都像他这样谨小慎微,酒吧都得关门。
他对这种场合显然很不适应,从进来开始,眉头一直拧着,不仅手边的酒没动过,连眼睛也只盯在身前几寸之地,对舞台上一对穿着印第安人式遮裆短裙像原始森林里的蟒蛇般扭来扭去的姐妹花视若无睹。
时间还早,过了晚十二点,还会有更劲爆的节目。
珍藏虽然也不常泡吧,但毕竟是年轻人,多少被陆慎言或同学拉着来过几次,见裴至的样子跟唐僧进了盘丝洞似的,不由好笑。
“你之前有没有泡过吧?”她贴着裴至的耳朵大声说话。
“有,但很少。我不喜欢太吵闹。”裴至也对着她耳朵大声答。
从裴至走进来开始,一路就有无数色.女或明目张胆或藏头露尾地盯着他看。珍藏突然起了捉弄他的心思。
“我去一下洗手间。”
“我陪你去。”裴至也站起身。
“你在这里占着位置,不然酒保会把东西收起。我自己去,马上回来。”
“位置不要了,或者让小高看着。”裴至还是不放心,这里满眼就是一个乱字。
珍藏哪里肯听,找尽借口把他一个人丢在那里,自己躲在不远处偷看。
果然,马上有个穿得很暴露的高个子女人走过去和他搭讪,胸怀伟大,至少d杯,裴至开始时面无表情,后来眉头深蹙,明显表现出不悦,口型开合,珍藏猜出是“走开”二字。
如果换个环境,裴至光是那付表情就足以把人吓跑了,他严肃起来,只用一个眼风,全办公室的人都hold不住。可惜现在是在酒吧,迷乱光线淡化了他的凌厉,那女人像是怕珍藏回去太快或者别的女人来抢,不吝本钱地用两只大.奶在他脸上揉啊揉,从左边换到右边。
感觉裴至囧得快要爆裂了,小高先看不下去,从暗处离座向他走去。
珍藏偷笑,赶忙跑出来解围。
“这是我老公,麻烦让开。”她叉起腰,凶巴巴地双手抱胸。
那女人显然是个欢.场老手,白了她一眼,咧嘴狂放一笑:“怎么证明他是你老公?”
这还需要证明?珍藏“啵”地在裴至脸上响亮地亲了一口,挑衅地说:“怎么样,够不够证明?”
那女人嘻嘻一笑,竟然也凑过去,试图在裴至脸上来一口。
裴至头一偏,手一扬,那女人亲在油腻的酒水单上。
“滚开!”裴至终于忍不住发飚。
女人意犹未尽地朝裴至舔舔嘴唇,见裴至看也不看她一眼才不甘地离开。
“滋味怎么样?爽吧?”珍藏坐下挤眉弄眼,这可是很多男人求之不得的。而且她敢打赌,裴至身边的那圈女性职员、客户,敢朝他暗示的有,这么狂放的,应该没有,不是不想,是不敢。
裴至尴尬地擦汗:“如果没有狐臭的话……”
珍藏一愣,笑到直不起腰。
在酒吧呆了不到半小时,二人就出来了。
珍藏还想换个地方玩,裴至不再任她,直接把她塞进车里拉回了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