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萋萋在外面等了半个多小时,直到房间门被Denise推开,她连忙走过来,却没看见想见的身影。

“叶小姐,司先生已经离开了,请回吧。”

叶萋萋皱眉,“离开?什么时候?我一直在外面守着,他没出来。”

Denise笑了笑:“有些话司先生不好当面跟你说,所以先从里面的小门出去了。叶小姐,我明白你想要寻求真相的心情,但是这个案子已经结了,还有什么好查的呢?”

“你或许不明白这里面的门道,司先生比你聪明,选择离开才是明智,趁着还能全身而退的时候,走吧。”

所以,这个人现在想要传达的意思就是司白贪生怕死先走一步了,是吗?

叶萋萋一个字也不信。

她一瞬不瞬的盯着Denise,音色不高不低的,“故意杀人罪的判处,请回去仔细研读,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切身体会,告辞。”

走出大楼时,冷月高挂,夜风习习,叶萋萋搓了搓手臂,给司白打了个电话,意料之中的关机。

虽然她不信Denise所说,但心里还是有些忐忑。毕竟他们其实真的并不熟悉彼此,不是吗?人的心谁能把握得住?这才是最善变的东西。

走出没多久,就有车停到她面前,邵祺扬着笑脸招呼:“快上车,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带你去吃顿好的!”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叶萋萋坐上副驾,“玖玖说的吗?”

邵祺熟练的打着方向盘,笑眯眯的点头,“别看那人娇娇嗲嗲的,但是办事靠谱着呢。”

叶萋萋哦了声,意味深长,“你和司白都喜欢这样的女人啊。”

邵祺打方向盘的手一滞,“姓司的我不知道,但我不喜欢。”正好是红灯的路口,车子停下,他偏头看过来,目光澄澈隽清,“我喜欢你这样的女人。”

看着叶萋萋的表情僵硬,邵祺夸张一笑,“喂,我开玩笑的。放心吧,我是有青梅的男人。”

叶萋萋有些发懵,“青梅?你是说青梅竹马的那个青梅吗?是谁?我见过吗?”

绿灯亮起,车子稳稳的滑进车流,邵祺的侧脸在路灯的流转下温软如玉。“去世了,”他的声音轻轻地,“在好几年前,我们打算订婚的时候。”

“对不起。”叶萋萋一时不知该怎么表达歉意,眉头紧蹙着,一副默哀的模样。

邵祺瞥了一眼就笑了,“没事,她去了更好的地方,左右我也不能给她想要的幸福。”

叶萋萋沉默,没有接话。死亡带来的伤痛并不是一句话就能轻描淡写的,世人都说时间是治愈伤口的良药,但逝者已矣,家属心中的创伤是永远都无法磨灭的,唯有真相能够带给他们慰藉,唯有将凶手绳之以法才是给他们最好的安抚。

所以,无论这个案子的凶手是不是Denise,她都一定要查清楚,还家属一个公道。

“不去吃饭了,你送我去警局吧,我还有事。”

邵祺眉头一沉,“都这个时候了,明天再说吧。”

“不行。”

“萋萋,你还是不要管这个案子了,反正都已经结案了,你能带来多大转机啊?”邵祺犹豫着开口,“更何况,Denise那个人真的很可怕,不要以为他现在不对你怎么样就代表以后也不会,你应该能想到,就是他让人把你绑到海里的,如果下一次他直接让人把你淹死呢?你不能冒险。”

“那么我为什么活着?”叶萋萋璞玉的脸上严肃认真,“不去冒险,不去寻求真相,不去讨回公道,那我还当什么警察?直接窝在家里度日算了!这样岂不是更安全。”

“但是那些死者怎么办?他们难道白死了吗?”她的声音凉凉的,“我也不求别的,只求晚上睡觉的时候,没有半个冤魂入梦,问心无愧。”

很久以前,当邵祺第一次从司白的口中听说叶萋萋的时候,彼时的她还不是这个名字,当时他就很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姑娘能让姓司的这么为难,如今他倒是愈发体会的深了,这倔强不屈的个性和独立认真的性格还真是和之前听说的一模一样。

“那你想过后果吗?”邵祺叹道,“你就不好奇司白去哪儿了吗?在你心里,他真的是那种出了事就把你一个人扔下的那种人吗?你不想愧对那些死者,那司白呢?逝者已矣,难道生者不应该加倍珍惜吗?”

叶萋萋心头一颤,“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怎么知道司白走了?不对,你这话到底想说什么?他出事了吗?”

该怎么恰如其分又点到为止呢?邵祺思忖须臾,迟迟不开口。

这让叶萋萋心里更忐忑不安,如果说司白因为她出了什么事的话,她这辈子都会良心难安的。

正在此时,手机震动了,叶萋萋掏出来一看,是李建。接听之后无非就是那些话,劝解开导讲明利弊,但不难听出,李建的语气也是无奈的。

这个案子就这么草草结了,她心里不好过,估计李建和卢乔心里也不舒服。

“刘曦跟我说了你不想结案,萋萋啊,其实这件事是怎么回事大家心里都明镜着呢,你不想,我也不想,但是又能怎么样?这个社会不是非黑即白,更多的是灰色地带。”

“我们都已经回H市了,你调整一下心态,也尽快回来吧。这个案子结束了,但是还有新的案子等着你,不要因为这一件事止步不前。”

话里的意思叶萋萋没有一个字不懂,相反的,她看的更清楚。但是这个案子如鲠在喉,就这么放过实在不舒服。但又没有办法继续下去,叶萋萋长舒一口气,心中的压抑却愈发明显。

这个职业真的不比当初所想,或许她真的应该重新正视这份工作到底适不适合自己。

李建在那边等着,也没催促,他知道这件事对于一个刚刚步入社会的见习生来说很难接受,但相信时间长了就会好的。

等了许久,就在李建几乎以为叶萋萋早已挂断电话的时候,那端传来低低簌簌的声音。

“李队,对不起。”她说,“我不想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