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萋萋在孤儿院的那段日子里,唯一感受过的温暖,来自于院长的妹妹。
那是个多温柔的人啊,眉眼一笑都是暖暖的,是那时唯一倾听她心声的阿姨,在得知她的梦想是将来当一名警察的时候,阿姨眯着眼睛笑。
她说:“有些路,通往哪里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会在路上看到什么样的风景。人生最可怕的事,就是一边后悔一边生活。警察不是那么好当的,你要有酒赠天下人的心胸,要能坚持本心,不求事尽完美,但求绝不后悔。”
原来叶萋萋还不能明白这话的含义,可如今她亲身经历,已经懂得不能再懂了。
明明真凶就在轻薄的云雾后,只要稍稍拨弄就能看清,但所有人都只盯着他推出雾外的替罪羊。如果放任这件事,叶萋萋一定会后悔一辈子。王楠谦卑恭敬点头哈腰的模样还历历在目,这样的女孩子本就活的战战兢兢,又如何能在毫无背景的情况下做出这样伤天害理的事?
背后的那个人,无论有多大的靠山,叶萋萋都一定要把他揪出来,绳之以法。
叶萋萋浑身湿漉的往前走,背影萧索决绝。玖玖弯着眼睛笑看司白,掩唇道:“司先生,玖玖不论活着死了都没见你怕过谁,怎么这次却畏缩不前了?那Denise背景再强大,也敌不过司先生的百年基底啊。啧啧啧,叶小姐恐怕又要对你心灰意冷了。”
司白不咸不淡的看了她一眼:“Denise手下,有术士。”
玖玖含笑的眸子一颤,术士对她这种形态最有攻击性,即使是司先生碰上道行高的术士也有可能自身难保,怪不得他不能跟着叶萋萋去。玖玖哆嗦了一下,瞬间化作烟雾散去。
司白忧心忡忡的看着叶萋萋,这个女人,无论过去还是现在,没有一刻是让人省心的。
思忖须臾,他快步追了上去,一把捞过她,“你用你这双软绵无力的腿要走到什么时候去,我送你。”
司白顺手将青玉戒给她戴上,安抚道:“以后不要再摘下来了,知道吗?现在你跟我走,到了那里不要乱说话,交给我,明白吗?”
叶萋萋此时还不知道司白的这个决定会给他带来多大的伤害,还不知道他这样做会付出多大代价,也不知道他是冒了多大的风险下了多大的决心去陪着她。
她只知道点头,内心安定无比,好像只要这个人在身边,她就一定不会有事。
——
见到Denise时,月亮已经升上枝头,他穿着白色西服,端着红酒杯站在大厦的落地窗前,像是绅士英俊的白马王子。
目光与叶萋萋相对,他没有丝毫惊讶,反倒有些欣慰,“初见叶小姐时,我就知道,叶小姐与其他人不一样,不是个委曲求全的人。”
他晃着酒杯,屋内没有开灯,红酒借着月光荡漾着碎光,有种动人心魄的美。“叶小姐是来讨说法的吗?”
“王楠不是凶手,真正的凶手是谁?”
Denise没有看她,倒是眉梢一扬,看向了司白,举了举酒杯示意,“司先生,能在这里见到司先生,还真是意外。”
司白浅笑着,摸了摸叶萋萋的发顶,柔声道:“我和他谈,你去外面等着,好不好?”
“不好。”叶萋萋摇头,很坚决,“你们要谈什么,为什么我不能听?”
“肯定给你一个说法,让你满意。”司白的目光似深潭沉水,“乖,听话。”
叶萋萋不放心的看了眼Denise,犹豫着出了房间。
月光似银纱透过玻璃飘进来,打在地面的瓷砖上,泛着清冷的光。Denise抿了口酒,笑道:“司先生,当初知道叶小姐身份的时候,我可是给足了你面子,没有让她吃苦就放了她走,不过你应该知道,这是我最大的让步。凶手什么的,我不能帮你。”
“王楠那个小姑娘,看着人老实,其实心里憋着坏,这样的人早晚都是要出事的,我只不过先送了她一步。”Denise道,“司先生,我的术士一直跟着我,你应该不会想要体验一下吧。”
司白抚了抚眼镜,唇边带笑,“凶手是Gandhi吗?”
“当然不是。”Denise放下酒杯,“Gandhi的心是纯洁的,他不会有这种错误。”
“那凶手就是你了。”司白笃定,“他的心纯洁,对喜欢的姑娘也是死心塌地,但你不喜欢那些姑娘,所以你打算借着李倩倩与她们争风吃醋的势头将她们清理掉,特意把她们的手剥皮就是为了营造一种李倩倩才是凶手的事实,然而李倩倩却不听你的话,所以被你派人杀掉,还特意留下了血字,试图迷惑警方。”
“但你发现警方并不想止步于此,于是你又利用了王楠。或许你一开始就做了两手准备,所以王楠的证据才会那么充分。你担心他们还会继续查,所以你给警方施压。”
“或许你还有第三手准备,孔艳之所以会殴打叶萋萋,就是因为想要确定她背后的靠山是不是你,因为你才是孔艳口中说的亚奇,你才是她的靠山。我猜,如果王楠不够平息这件事,那下一个替罪羊,就是孔艳了吧。”
“Denise,Gandhi喜欢什么女孩子是他的事情,你不必这么保护他。如果他知道这些事,也不会原谅你的。”
Denise像是听了一个笑话一样,眼睛都是弯的,“我弟弟不懂识人,那些女人都是有目的的接近他,都是在利用他,我只不过是让他解脱了而已。不过你既然这么说,我倒是得告诉你一件事。”
“Gandhi自从那天在公司见到叶小姐之后,回家就一直魂不守舍,但她又是你的未婚妻,这种求而不得的心情,想必司先生这些年来经历过不少次。我一直很疼爱我的弟弟,你说我要是将你杀了,再把叶小姐带给Gandhi,他会不会原谅我?”
Denise就像在说晚餐吃什么一样轻松,他盯着司白的脸,似乎想找出一丝裂痕,但触目皆是清冷贵雅,他蓦地有些烦躁。
“看来司先生是不想好好谈谈,那没有别的办法了,司先生猜出了这么多事,留着我也不放心,相信贾先生应该很乐意帮我清理垃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