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真真和骆骏并没有让含香来辨认,两人都觉得这件事情有些蹊跷。

“高占群这个人很难对付,就算他真的是马尼士的徒弟,我担心他也不会帮我们。”真真心里想的不仅仅是这些,多年来,她一直怀疑高占群在世保死的那件事上,是脱不了干系的。

世保虽然是个不懂深思熟虑的人,但是也不会去做抢日本人物资的那种蠢事,但他真的去了,而且被日本人抓住,余真真求了霍五,又去求了高占群,花了不少钱去打点,世保终于被放了出来,但是一进门便倒在了真真的怀里,七窍出血,片刻便断气了。

世保临终前一直在和真真说话,但是他的嘴里有血不停的流出,她听不清楚,这些年来,她一直怀疑高占群!

因为余真真知道那个女人的事情,而且高占群担心世保会取代他在日本人心中的地位,可是他并不知道,世保和真真已经准备离开了。

虽然几十年过去了,但是当高占群又一次出现在她面前时,她马上选择了不信任,她不会把这一世的男人再一次交到他的手里!

“我会让人去查查这个高群的底细,你不用担心,身体刚刚复原,不要太操劳,乖。”骆骏捏捏她的脸蛋,满是宠溺。

她就势用手抱住他那精壮的腰,撒娇说:“我过些天还要去香港,你陪我一起去,好不好?”

骆骏不在她的眼皮底下,她终归是不放心。倒不是担心他沾花惹草,而是怕他会有意外。骆骏回到上海后,可能由于已是而立之年,比以前要成熟一些。没有再惹什么事,但真真却知道,他的本性那是不会改的。

不知道为什么,当高占群出现后,她的心里便隐隐有些不安。

“嗯,好的。如果没有什么事,我一定陪你去,上次你说那边房子小不够用,我去看看,不行的话再换套大一些的,以后孩子多了也方便些。”

真真白他一眼:“你还想让我生多少孩子啊,顶多再生个女儿,打死我也不生了。”

晚上睡觉时,真真又点上了“冥想”,但这一次。她却没有再做梦,不过两人都觉得这一夜睡得很香甜,一觉到天亮,看来含香所说“冥想”只有安神的做用,是没有说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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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太太已经搬回余家老宅,自从余家庆去世后。她便在自己的小院子里冷冷清清的住了九年,从三十出头的美艳少妇直到如今做了外婆。

真真小产时,她在骆公馆小住,虽说那是女儿女婿的家,府里上上下下都尽心伺候着这位亲家太太,但是她却住不习惯,真真身子稍好,她便回去了。

真真并没有告诉母亲要去香港定居的事情,只是说她在那边和人一起弄了点小生意而已。现在是多事之秋,离开上海的事情她暂时不想让更多人知道。

下了班。余真真便回到娘家,“冥想”可以安眠,她给母亲带了一些。

没想到一进大宅,便正遇到余家那两个败家仔,三弟余江生和侄子余飞远。

这两人虽是叔侄。但却是同年,就连秉性喜好也是一样,全都不爱读书,惹事生非。

前几年飞远入了斧头帮,骆骏让人把他逐了出来,硬逼着回学校念书。但是没过多久,他便又让学校开除了,他再也不肯念书,大伯余沪生没有办法,只好让他到铺子里帮忙,而余家三少余江生自从老父过世后,便没有了管教,偏偏二太太柳氏又把老爷子留给他们的产业全都变卖了,原本这些家业换了银子,就算坐吃山空,母子两人也能生活无忧,没想到柳氏毕竟年轻,没过多久便被男人骗光了身家,没办法只能找了个老鳏夫嫁到安徽,临走把余江生送回了余家老宅。

虽说不是一母所生,但是余沪生对这个庶出的小弟弟也还是比较照顾的,只是这位余家三少不争气,整天和飞远混在一些,不好好在铺子里学生意,反而到处闲逛,惹事生非。

今天这两个小子看到余真真回来,连忙过来巴结,一个叫“姐姐”,一个叫“姑姑”。

他们两人虽然顽劣,但却不笨,知道自己在家里的地位并不高,海生夫妇早已家道中落,江生更是已如乞丐,所以他们在余家无非因为余家子孙的关系,还能住在大宅里锦衣玉食,呼奴唤婢,但也是靠大伯接济,赏碗饭吃。

但这位已经出阁的小姑姑可就不同了,虽说骆督军已经下野,但是余威仍在,江浙一带的军政要员哪个不买骆家的面子,而且小姑姑不但生意做得大,面子也很大,余家人都知道堂堂的龙沧海那也是小姑姑的裙下之臣啊。

余飞逸只不过是长房的次子身份,就因为早年投奔了小姑姑,但是在南洋早就发达了,前两年回到上海,就连余沪生对这个儿子也是另眼相看。

就因为这些原因,江生和飞远早就想和余真真夫妇套近乎了。无奈真真现在很少回娘家,他们一直没有机会。

“姐,姐夫和小外甥怎么没一起回来啊?”江生没话找话。

真真带搭不理:“你姐夫有应酬,嘉睿没在家。”

“小姑姑,改天让我到您的电影厂参观下吧,也长长见识,看看怎么拍电影。”飞远讨好的说。

真真哼了一声:“只要你大伯给你假,我这里随时来。”

说完她懒得理他们,踩着高跟鞋,噔噔噔的向内院走去。区荣和五子跟在身后,如两尊石像一样,面无表情。

直到他们走远,飞远才和江生说:“三叔,你瞧见了吗?小姑姑的气派越来越大了。”

江生骂他:“我听我姆妈说,你阿爸早前和小姐姐走得最近,你就是个笨蛋,一点路子都搭不进去。”

真真知道他们在身后窃窃私语,不过她没心情管他们。

她刚到内院便遇到了大哥沪生,沪生今天恰好也在家里。

“小妹,刚才是不是碰到那两个不成器的东西了?”沪生已经远远的看到真真被江生飞远围着。

真真笑笑:“只是说了两句话而已,他们最近还听话吧?”

沪生叹口气,对于余家这两个男丁,他已经无能为力了。

“听人说,他们两个现在总是打听你,还常去烦三妈,估计是想到你那里去。”

真真摇摇头:“他们估计只是看到飞逸今日的风光,并不知道他当年可是吃尽了苦头。直到他前几年回来帮我,上海这边才知道原来当年的那个打杂小弟居然就是侄少爷。”

沪生对于这个儿子他是很自豪的:“这也是对了他的性子,如果当年执意让他留在茶庄里帮我,肯定没有今日的成就。”

“大哥不怪我把你的宝贝儿子扔到南洋就行了。”真真打趣道。

沪生微笑:“儿孙自有儿孙福,他能走得远那是本事。小妹,听说你想把生意做到香港去?”

真真点点头:“嗯,我过几日还要过去,如果那些机会好,回来再和您细说。”

沪生笑道:“你这个敢闯敢拼的劲头像极了阿爸,我比不上。”

真真安慰他:“大哥是守业的人,更是难得。”

余真真并没有告诉大哥,她不但要去香港,还想把手中的三家余记茶庄连同品翠全都卖掉!

对于飞远和江生的事情,余真真并没有放在心上,没想到过了两天,他们俩却真的找上门了。

明星时装的张经理正在向她汇报最近的工作,秘书阿媛走进来,对她说:“外面有两位余先生,说是您的弟弟和侄子。”

真真皱皱眉,对阿媛说:“你说我正在谈公事,让他们到会客室等着。”

一个小时后,张经理起身告辞,真真这才摇铃,让阿媛带着江生和飞远进来。

“你们想去看拍电影,是吗?”她问道。

“嘿嘿,姐,我们不但想看拍电影,还想在您这里找点事儿做,你知道我们还年轻,整日守在茶庄里闷死了。”江生嘻皮笑脸的说。

真真无动声色:“你们两个大字也不认识几个,来我这里能做什么?在茶庄里你们还是少爷,到了我这里就只能打杂了。”

两人连忙拍胸脯:“打杂我们也愿意啊。”

他们两个都还是二十上下的少年,觉得到了真一做事,每天都能看到漂亮的女明星,就算打杂那也是美差啊。

真真点点头,道:“这么说,我让你们做什么,你们都肯了?”

“当然肯了,姐姐(小姑姑)你只管吩咐,我们去做就是了。”两人满口称是。

余真真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照片,扔到他们面前:“你们到大世界,找人学学小戏法,和那里变魔术的那些人混熟,这位是魔术大师贝尔玛,如果能学一两招他的绝活儿,我重重有赏。”

说着她拿出几张大钞:“这些先花着,用完了直接到阿媛那里拿钱。”

两个少年双眼冒出兴奋的光茫:“是不是让我们在电影上表演魔术啊?”

真真笑笑:“你们很聪明,不要让我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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