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此同时,白府书房内,一个黑衣人正跪在地上,恭敬地向白冥道:“主子,方才大皇子府梨花林外有人放信号。”
白冥低垂着眸子,轻声问:“然后?”
那黑衣人顿了片刻,缓慢道:“属下去时已经无人。”
“梨花林的动静呢?”
那黑衣人立刻道:“回主子,属下见有几个丫鬟和侍卫进出,他们手上都拿着药材,属下还听他们说夫人动了胎气,孩子差点没了,所幸请了大夫稳下来了,不过如今身子虚弱,只能靠药补、食补才能将孩子保住。”
白冥揉了揉眉心问:“其他阵法附近呢?”
“回主子,除了梨花林,属下没听其他地方有动静。”
黑衣人见白冥皱着眉,犹豫半晌才问:“主子,属下有一事不解,望主子解惑。”
白冥闭着眼道:“说。”
“据属下所知,二公主上官琼华精通阵法,主子为何不请二公主来解阵?”
白冥冷笑:“解阵?她人都不知道被上官钰藏哪去了,还解什么阵?你以为我没找人解过?但谁知那丫头摆下的阵法刁钻至极,想解也解不了!”
黑衣人恍然大悟,愧疚道:“属下无能,不能为主子分忧。”
白冥随意哼了一声,便闭眼沉思,片刻后才道:“梨花林外加派人手,其他阵法周围也派人盯着,哼!上官钰能来一招狡兔三窟,我就来个守株待兔!”
黑衣人应声而去,而白冥则继续低头看着手上的密信,喃喃自语道:“她都要生了,你还不现身吗?”
而此刻白冥口中的正主却是被万燕一句‘还没完,她肚子里还有一个’给惊得六神无主,此刻他如遭雷击,想也不想便随即回头怒道:“不是说一切安好吗?怎么会还有一个!”
万燕随即以一种‘你当真荒唐至极’的表情哼笑了几声,道:“那是你播的种,我怎知?”
刘媛喝了汤药后便听到炎之凛的喝斥声和万燕的回话,想笑又无力笑,只能轻声道:“凛,是双生子……”
话才说完,下身又是一阵收缩,炎之凛还未从‘双生子’的冲击中回神,便听稳婆喊道:“看到头了!”
这句话让炎之凛浑身肌肉瞬间僵硬,双生子就是两胎,那媛媛岂非要受两次苦?当下他真的有种想把自己拍死的冲动,都是自己害的,若非自己,媛媛怎会受到这种苦?
万燕站在他身旁,自然能感受到他的变化,便好心地轻声安慰道:“第二个会比较快。”
果然,不出一盏茶的时间,稳婆便喊道是头要出来了,但刘媛同时也耗尽了体力,此刻她只觉得浑身疼痛难奈,且又无力可使,炎之凛也察觉到被刘媛握着的手有稍微松开的趋势,再看她翻着白眼,心中便是大惊,她已经要昏厥了!
这时稳婆也慌忙大喊道:“千万不能让夫人睡了!水快流尽了,若不快点生出来会难产的!”
炎之凛一听到难产二字,连忙又运起内力输到她体内,满脸慌张道:“媛媛??不能睡!快醒醒!??绝不能闭眼!绝对不能!”
这时,树影也在万燕的指挥下快速地给刘媛灌下一碗汤药,万燕则拉起刘媛的另一手诊着脉,随即在刘媛的人中不断按压。
片刻后,刘媛的神志才渐渐清醒,而她也立刻被自己方才的状况吓到,她差点就……这时,她渐渐感受到炎之凛输给她的暖流,身上的力气也开始凝聚,于是她深深提气,并在稳婆地喊声下用力推送。
早在她吸气时,炎之凛已经换了另一只手塞到她嘴里,所以在她使力推时,便一口咬进了炎之凛的肉里,也许这次她用的力气比较大,立刻便有一股血腥味涌入嘴里,她心中一疼,但仍继续使力,眼角渗出的泪水不知是因为太过用力,还是因为心疼炎之凛。
接着,一股熟悉的收缩及剧痛传来,她又是一声惨叫,随即下身一松,只见她嘴角牵起笑意,还不等稳婆说话,人便昏了过去。
炎之凛见到这样的场景,心跳差点停止,只见他慌张地伸出一只血淋淋的手拉住万燕,低吼道:“她怎么了?怎么突然就这样了!媛媛!醒醒!别吓我!不要这样!”
万燕见炎之凛如此慌张也皱了皱眉,忙伸出手扶在她脉搏上,随即满脸疼惜地瞥了床上的女子一眼,只听他轻轻叹了口气,转头对炎之凛道:“她只是体力耗尽,累昏了,以她今日这般,要在计划施行之前恢复体力,我还得去参详参详方子。”
炎之凛听说刘媛只是累晕了,终于松了口气,对万燕接下来的话也认真地考虑了片刻,才点头道:“如果不行就延后。”
万燕没有任何惊讶,只是沉默片刻后才应了一声。
而这时被遗忘的稳婆,正抱着手中刚呱呱坠地的孩子小心走向一旁苍白着脸的河影,小声道:“姑娘,这是小少爷。”
河影原本正不知神游到哪去,但一听到小少爷三个字便立刻回神,一脸惊喜的道:“主、主子,夫人这是龙凤胎啊!”
这时各自沉思的人才顿时惊醒,万燕咧开了嘴大力拍在炎之凛肩上:“就你好福气!”
而树影先是抱着女婴傻笑着,接着才又低头对怀中的女婴道:“小姐有弟弟了!”
这时,稳婆朝男婴的屁股拍了一掌,孩子的哭声瞬间爆出,而原本一直静静在树影怀里的女娃也跟着哭了出来,惹得树影一阵惊奇,要知道方才这小主子即便是被拍了屁股也只是轻哀了一声,如今等到自己弟弟哭鼻子,她才跟着哭了,这是不是就是所谓双生子的默契啊!
而一旁跪在床边的炎之凛,原本听说刘媛生的是龙凤胎时,心中只有懊悔,只觉得让妻子一次生两胎的自己简直不是人,当然,也有一部份怨上了那对小姐弟。
他心想要投胎也该一个个来,哪能一次来两个?如今这两个的出生苦了媛媛,所以两个小的简直大不孝,也因此心中对两姐弟便有些不待见。
但当他正要二影把两个小鬼带出去时,两道婴儿啼哭声便响起了,眉头皱起的瞬间,心中便有一块地方悄悄塌陷,但炎之凛的嘴上仍是说了一句幼稚到令人发指的话:“活该!爱哭鬼!”
刘媛醒来时只觉得浑身酸痛,似是被一头大象在身上怒踩几脚后的感觉,她环顾四周,发现产房已经被清理过了,转头一看,便见炎之凛不知从哪拉来个美人榻放在自己床边,此刻,他正在美人榻上安睡。
炎之凛面容憔悴,紧绷着张脸,鬓发微乱,衣上已有皱折,窗外的夕阳透过窗纸照进室内,竟让这位大爷冷峻的面孔顿时柔和了许多。
想起自己生产时,他的惊慌失措和眼底的疼惜及懊悔,刘媛的心里便如同被柔软的棉花填地满满的,但她同时也知道,以他的个性怕是也怨上孩子了吧!不过说到孩子,自己第二胎生的是男是女啊?
刘媛知道想要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就要先把炎之凛叫醒,于是她便想把身子往床边靠一些,但哪知身上不只毫无力气,而且只要一动,下身便传来一阵刺痛,让她不禁痛苦地低吟了一声。
虽说炎之凛的警觉性过人,但因为之前持续输了许多内力给刘媛,体力一时虚脱,所以方才刘媛醒来时,稍显紊乱的呼吸声并未将他惊醒,不过这次刘媛一声轻咛倒是将他唤醒了。
他一醒来便见刘媛一脸痛苦难受,立刻翻下美人榻,坐到她的床边柔声道:“不要乱动,要什么我拿给??。”
刘媛张开嘴想说话,却发现说出来的声音嘶哑无比,但炎之凛看着她的嘴形,还是听懂了她的意思,只见他点了点头,先倒了杯水喂她喝下,之后才轻声道:“奶娘刚喂完,都睡了。”
刘媛点了点头,正要开口问第二个孩子的性别,炎之凛已经将茶杯放到一旁,一手伸去拭去她嘴角的水渍,一手握住她的手,语带责备道:“为什么不跟我说??怀的是双生子?”
刘媛干笑,她知道古代女子生产就是去鬼门关前散散步,幸运的平安回来,不幸的便是入籍当地,卖鸭蛋去了,更何况自己怀的又是双胞胎,所以她才不敢跟炎之凛说,免得让他担心。不过幸好自己险险地自鬼门关前回来了。
炎之凛见她笑,便皱着眉轻斥道:“笑?现在知道笑了???不知道看到??快要失去意识,我真想!”说到这,他语气微顿,双手包住刘媛的手,贴在脸上轻蹭着:“万一??真的怎么样了,让我怎么办?”
炎之凛的声音嘶哑到几乎听不见,但刘媛仍听出了他语气中的后怕,这让她心头忽地一酸,哽噎着轻声道:“凛,对不起。”
炎之凛听出她语气中的歉意,却在抬头后发现她竟然哭了,他慌忙轻柔地吻去她的泪水,中间还忙道:“不哭不哭!我不怪??!万燕说的对,都是我的错!我只是担心??而已!”
刘媛听他不断劝慰,情绪才渐渐平复了下来,又想起万燕说的那句‘种是你播的’,不禁破涕为笑。
炎之凛见她不哭了,才松了口起,用手指点了点她的鼻尖,语带调侃地道:“这么大个人了还哭鼻子,小心孩子们都笑??。”
刘媛这才想起还没问到孩子的性别,便轻声问:“男还是女?”
炎之凛这时也想起那两个小娃子,语气中带着自己都察觉不到的骄傲道:“??生了一个好字,第二个是个带把的。”
刘媛心底漫出满足,脸上顿时绽开了温柔的笑容:“都像谁?我想看他们!”但她话一出口,便想到炎之凛会不会因为怨上两个孩子,所以连孩子都没看一眼?
炎之凛则是在心中暗道一声‘幸好’,他原本是不想看孩子的,但两个小鬼的哭声一直未停,又思及刘媛醒来肯定要问孩子长得如何,所以便去看了一眼。于是此刻刘媛只听炎之凛语带不满道:“皱巴巴的小老人儿,哪看得出来像谁?”
刘媛顿时哭笑不得,不过她也记得刚出生的孩子好像的确如此,这时炎之凛已经走到门边吩咐二影去抱孩子,刘媛则是满脸期待地看向门口。
不久,二影抱着两个襁褓进来,树影抱着冰蓝色的,河影抱着火红色的。
树影先将手上的襁褓交给刘媛:“王妃,这是小郡主。”
而河影则将手上的襁褓放到床上:“王妃,这是小世子。”
刘媛低头仔细看了看,片刻后才皱着张小脸抬头对炎之凛道:“果真是皱巴巴的小老头儿,看不出谁像谁。”
在场的二影齐齐低头不语,但隐约能看出眼角不断抽搐,而炎之凛却温柔笑道:“奶娘说再过几天,长开了就能看出来了。到时后就知道是谁的孩子了。”
炎之凛语气轻松,却也让刘媛想到一个严重的问题:“凛,若是上官钰见到他们……”就会知道孩子跟父母不像。
“我知道,所以我已经安排好了,这半个月内??好好把万燕要??吃喝的解决掉,养好了身子我们尽早离开。”炎之凛严肃交代着。
这厢夫妻俩喜获龙凤胎,而那厢,在遥远的大炎炎京,四皇子炎世修已经接到了炎姬伢行被封及云家诛九族的事了。此刻他正在四皇子府的书房内大发雷霆,地上已经满是碎裂的物品:花瓶、砚台、茶盏、香炉……可说是另类的琳琅满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