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迟墨道:“我准备将苏盟主带回神医谷,由我师父亲自坐镇。”
无论是道听途说,亦或是从云清岚口中听到的银针八渡,迟墨都觉得自己的便宜师父是个可遇不可求的人才。而若是这种资源不能在此时好好利用起来,那么她绝对是傻了。
哪怕最终结果仍然是失败的,但是总需要有所尝试才能得到最后的结果。
然而对于她的如意算盘,云清岚却道:“若是唐谷主亲自医诊,想必我父亲定然是不会同意的。”
迟墨一愣,“先生的父亲——”
她的脑海中不期然的想起了那个坐于一株婆娑的桃树下弹着一阙破阵曲的老人。
云清岚却以为她没有见过他,解释道:“父亲若干年前与唐谷主曾因一件事而心生嫌隙,自此分道扬镳、背道而驰,况时却依旧耿耿于心,难以释怀。而很是不凑巧,安之孩稚时曾受我父亲救命之恩,后拜于他门下。古有云,师训不可为。想必,安之也不会为了此等小事而忤逆父亲的禁令。”
迟墨略有些无语:如果说连自身寒毒都是小事,那什么才能称得上大事?
她这么想着,又问:“既然如此,那谷主又缘何任由苏盟主娶我?”
云清岚一笑,“因为放任不管的话,我就能用安之威胁迟姑娘答应我的提议了。”
迟墨:“……谷主当真是快人快语。”
云清岚还是笑着,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迟墨无法,只得又继续道:“那么先生可有想过我真的应允了你的提议后,老谷主的反应?”
云清岚说,若她令他爱上她,他便阻止这场婚事。
然而无论是他有没有爱上她,有没有阻止这场婚礼,这两件荒唐事终究是要选择一件发生的。
但对于一辈子视她师父为死敌的云清岚的父亲来说,无论是亲子还是徒弟——无论是哪一件事,都会让他气吐血。
对此,他道:“没关系,我正是想看父亲被我气得跳脚的样子。迟姑娘方才的一席话令我觉得,我这十多年只是庸人自扰。但如果就这样坦白了,也未免有所不甘。”
云清岚微微一笑,“更何况,令我浑浑度日的罪魁祸首总归也是我父亲,我为他找些不自在也是自然的。”
迟墨:……
“当然,迟姑娘虽是开解了我,但是那一番话也终是令我心有不快。因此,我也想看看迟姑娘为难的表情。”
云清岚说着,眼神被放得又轻又缓,温柔至极,“迟姑娘的表情果然很有趣。”
迟墨很有想打死他的冲动。
而云清岚仿佛不明白她冷冷的眼神一般,笑的从容,“那么在下便等着迟姑娘来令我爱上你。”
迟墨:“……”
迟墨:“……我似乎还没答应你。”
云清岚反问,“迟姑娘有拒绝的余地吗?”
迟墨转念一想,“……我如何没有拒绝的余地。”
云清岚没有再说话。
他从袖中拿出一个精致的玉瓶,从中倒出了一粒小小的药丸送进了自己的嘴里。接着,他垂下头,不带一丝温度的唇瓣就这样准确无误地覆上了她的唇。
迟墨觉得下唇一痛,先前被毓苏琉咬开的口子此时又再度被云清岚咬出了血渍。
而后他以舌尖撬开她的唇瓣,将口中的药丸渡了过去,紧贴着她的嘴唇逼着她将药丸吞了下去。
做完这些,他松开她的唇,嘴角噙着淡如骤然而逝的烟火一般的笑意,“你看,这样不就没有拒绝的余地了吗?”
迟墨:“……”
云清岚对着她微微一笑,“那么,我对着迟姑娘如何令我爱上你拭目以待。”
迟墨很想摔游戏不玩了。
但最终,她还是忍住了。
反正这个游戏的最终宗旨都是和不同的可攻略角色谈恋爱,虽然她现在是被逼迫着和对方谈恋爱实在有些憋屈,但是这并不妨碍阮铃让她玩这个游戏的初衷。
然而理智是这样告诉她的,情感上迟墨却还是觉得有几分被胁迫的憋屈。
她没问云清岚给她吃了什么药,只是以更加冷沉的眼神看着他。
而云清岚毫不在意,只是那样的笑着,眼神轻柔,笑容温润。
“亲昵的称呼会拉近两个人的关系。”
云清岚道,“那么我便唤迟姑娘的字,迟姑娘亦唤我为谨之便可。”
接着,他很自然地更改了称呼,还握着迟墨的手,将她拉到了湖边,“流萤,陪我坐下吧。”
空中百云,林间飞鸟,春花秋月,桃花隐菊。
波澜不起的湖面平静如云清岚的眼眸。
白云映水摇空城,白露垂珠滴桃枝。
云清岚毫不顾忌的就这样席地坐在了湖边,早已被湖水浸湿的白靴再度沉入水面。
他唇角的笑容因一望无际的映雪湖而越发的轻渺。
而被他握着手的迟墨却迟疑不前,依旧在他身后站着,没有上前。
意识到她的踌躇不前,云清岚回过头,唇角的笑容渐隐渐深,“流萤莫非是怕水吗?”
迟墨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而这样的沉默于她而言——就是默认。
不知怎么的,云清岚不由加深了唇边噙着的笑意。
他起身,握着迟墨的手,“来。”
他将她引到了自己方才的位置,按着她的肩膀,让她坐了下来,“坐在这里便好。别害怕。”
映雪湖的面积并不算小,远远看过去就像是碧蓝的天空反映在他们的脚下。
在湖面的四周修筑着并不高的堤岸,一道碧色的阶梯沿着他们的脚下一路延伸到湖中。
迟墨是给自己存了个档后才顺着云清岚按着自己肩膀的力道小心翼翼地坐下。
她是个名副其实的旱鸭子,在某种意义上确实也是挺怕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