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的花园里,倒是也有许多新长的嫩叶,徐惟就是拉着施宁在这些嫩叶上寻找虫子。虫子最喜欢的,就是这些刚刚长出来的嫩叶。

不过找了许久,也没找到一条,这时候有人来了,是前头派来找施宁回去的。

徐惟说道:“一定是阿奕的表妹到了,咱们快去吧。”

施宁说道:“可是咱们还没找到虫子。”他忍着恶心扒开树叶去找了,可就是没找到。

“没事,去吧去吧,等会儿我会帮你的。”徐惟说道:“来来,我帮你整理整理衣冠。”

施宁站在那儿,瞧着徐惟替他上下整理,笑道:“真是谢谢你了。”徐惟算是他头一次交到的朋友了,竟是热情敦厚的人,他心里很欢喜。

“客气什么!好了,咱们去吧。”徐惟拉着他回到廊下,和严奕会合,然后三人一起前去。

在堂前看到,果然是严奕的舅母和表妹来了。侯夫人赶紧叫他们过来见礼。于是几个一一厮见过。在场里的,唯有施宁没有见过严奕的表妹,于是又为施宁介绍了严奕的表妹燕禾。

施夫人瞧着儿子呆呆地,竟是站着动也不动,就连忙推推他道:“发什么愣呢,还不快快见礼?”傻小子,难不成是见了姑娘就走不动道了?

施宁这才收敛神情,对燕禾见礼道:“燕禾姑娘好,施宁有礼了。”他行礼时,少不得要低下头些许,而他的帽子上,竟然不知何时被徐惟放上了一条大大的虫子。

“施公子好,燕禾有礼了。”燕禾与施宁见礼时,娇羞可人,一低头一抬眼,都充满了小女人的娇媚。只是当她一抬眼时,却正好看见施宁帽子上的大青虫……顿时:“啊——”这是她足以划破屋顶的尖叫声!

把满堂的人都给吓到了,忙问这是怎么回事?叫什么呀?

“燕禾!”严奕的舅母叫道,女儿这是怎么呢,这般失礼!

“啊啊——他他——”燕禾却只顾着尖叫,完全停不下来,只是一味的后退,视施宁为洪水猛兽。

这样的情景,大家都懵了,就连施宁自己也懵了,他究竟是做了什么,可以令到那位姑娘如此失态。

“燕禾!你怎么了?”侯夫人才回过神来,又被接二连三的尖叫声给叫得没个安宁。

“侯夫人,我瞧着是阿宁吓到了燕禾姑娘,不若我们现在阿宁暂时带走吧。”徐惟走出来提议道,顺便把施宁挡在身后。

“胡说八道,施公子怎么就吓到了燕禾了,他可没有怎么样!”侯夫人亲眼看见,施宁并没有怎么样,然后燕禾就尖叫起来了。

“这……”大家都是这样想的,施宁并没有做什么。

可是当徐惟挡住施宁的时候,燕禾突然就不叫了。大家还真不得不相信,是施宁的问题。

“看吧看吧,我们这就把他带走先,您几位聊着啊。”徐惟赶紧道,然后就拉着施宁走了。

施宁一走,那位燕禾姑娘就消停下来了,可还是一副脸色青白的模样。那模样一看就是惊吓过度,现在连让她走过去原来站过的地方她也不敢了,着实吓得不轻。

“燕禾呀,你到底是怎么了?”在座上的三位夫人都疑惑极了,特别是施夫人。施夫人明明看到儿子什么都没做,可那位燕禾姑娘就是一副给她儿子吓到的模样,真是……到底是谁的罪过呀。

“娘亲……”燕禾姑娘缓过神来,也不说话,就是要哭要哭地抱住她娘亲。

“哎哟,我的好女儿,你快告诉娘亲,到底是怎么了呀?怎么就哭上啦?”严奕的舅母抱住她女儿说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倒是告诉她呀!

“是啊,燕禾,到底是怎么回事?”侯夫人问道,要是不问个清楚,这事真是不好解释。没得把施夫人一家得罪了!

“呜呜……”燕禾被三番两次地问起来,才终于磕磕巴巴地说道:“娘亲,我……我看到他帽子上……有条……”

“有条什么呀?”众人心急道。

“呜呜……有条虫子……”燕禾哭道。

“虫子?”三位夫人都面面相窥,不知作何反应是好了?敢情她尖叫得这般厉害,就是看到了一条虫子?

“还以为是多大事,原来是条虫子惹的祸,嗨!”施夫人最先反应,她笑笑地说道,像是松了一口气般:“真是把我担心死了,还以为是我家宁儿哪里做的不好,哎哟!我这心担得……”一条虫子,可真够冤枉的。

“就是,原来是条虫子闹得。”侯夫人也拍拍胸口笑道:“仙娇啊,瞧你说得哪儿话,我们都瞧见了,施小公子哪儿做了什么,你真是多心了。”

“呵呵呵,是啊。”施夫人笑道,在看燕禾的时候,眼神就不那么炽热了。他们家是武官之家,家里的大老爷们向来是雷厉风行,说一就是一的,要是施宁把个连虫子都害怕得如此厉害的姑娘娶回家,那就麻烦了。

“燕禾了,你刚才也太失态了,不就是条虫子,有什么好怕的。”侯夫人也发现了施夫人的态度转变,她连忙对燕禾姑娘说道:“快给施夫人赔个礼,你刚才可是把她吓坏了。”

燕禾闻言就委屈了,她怕虫子是天生的,谁叫她胆小呢,难道被惊吓还是她的错不成。可是侯夫人说的话,她又不敢不听,只好来到施夫人面前,娇娇怯怯地赔礼。

“不必不必,说得哪儿话呢,孩子被吓到了,也是我家宁儿的错。许是去花园玩耍了吧,竟然把虫子也惹了回来。”施夫人连忙道,拉着燕禾的手不用她道歉。

侯夫人见她真心说话,就免了燕禾的赔礼,说道:“既然都是一场误会,那咱们就不要去提了。这有什么谁错谁对的,是不是?”

施夫人点头说是,也不再去提了。那边的舅母也赔笑说了几句好话,话里话外替她女儿说些体面的话。

只是施夫人心里想,姑娘是个好姑娘,就是性子太娇滴滴了些,着实不适合来他们家做媳妇。她看就这么算了吧,还是去武将家找找,找个壮士爽朗的,能照顾施宁的就最好了。

这边徐惟拉着施宁出来,很快就嘻嘻哈哈地笑开了,顺便伸手抓下施宁帽子上的大虫子。只见他对那虫子说道:“虫子啊虫子,你可立了头等大功了。”

施宁这才知道,原来自己的头上一直有条虫子在爬,他不由地泛起一阵恶寒:“小惟,你什么时候在我帽子上放了虫子?我怎么不知道?”

徐惟嘻嘻说道:“帮你整理衣裳的时候放的,我怕告诉你你会害怕嘛。”

施宁闻言,瞪了他一眼,你才会害怕呢。

“怎么样?成功了吧?我看她以后都不敢再见到你了。”徐惟摸着下巴说。

“倒是成功了,可是平白欺负人家。”施宁心不安地道,毕竟那位燕禾姑娘没有做错任何事,却要遭受他们的恶意惊吓。

“这有什么,吓一吓没事的,她以后就不会那么怕了呗。”徐惟说道,可是马上就被严奕敲了一下额头,严奕教训道:“你少说些歪理,别把阿宁给教坏了。他说得对,你们这样做是不对的,不过看在事出有因的份上,我就不计较了。”虽则和表妹不亲近,可是到底还是他表妹,没有表哥合着几个来欺负自己表妹的道理。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以后都不欺负她了总行吧。”徐惟说道,其实一共也没有欺负多少次,每次都是情愿可原呀!

“那是自然的,你可要说到做到。”严奕这才不说他了,转而对施宁说道:“这样一来,我表妹恐怕就不会瞧上你了,你且放心,不过以后的……你自己要想点法子。”

施宁连忙点头道:“好,我知道了,真是谢谢你们,不怪罪我。以后的,我会早点想个法子的。”

“其实你也可以找个由头,说你暂时不想太早成亲,叫你们中缓一缓呗。至于以后的事,谁也说不准,万一哪一天你就突然娶了妻子,也不一定的。”徐惟摸摸下巴说道。

“我不会娶妻的。”施宁很肯定地道,这辈子他还能再去爱谁呀?除了印心之外,不会再有谁了。就算真的和印心分开,他又怎么能去娶妻,平白辜负了一个好姑娘。

“哎,随你,反正我们都是要娶的。”徐惟叉着腰说道,似乎对娶妻很有兴趣。

他这样子,施宁倒是一时没话可说,也就沉默下来。三人随便在府上行走,来到一处池塘边上,就靠在栏杆上说话。

“对了,你们上次不是说去拜什么尹阁老,怎么样了?”施宁把这话茬牵起来。

说到这件事,俩个都还要谢谢施宁呢,严奕道:“很顺利,这还要谢谢你和九千岁,是他帮了大忙。”

徐惟也道:“是啊是啊,要不是九千岁,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到尹阁老的面呢,别说现在还成了他的弟子,嘻嘻!”

“那就好。”施宁羡慕道:“真好,你们可以去学画,而且画得那么好。其实我喜欢画画的,不过我从来没有学过,也不会画画。”

“既然喜欢的话,你也来学?反正,只要九千岁开口,尹阁老也会买个面子的。”徐惟说道,他们二人可不就是这样进去的,当然,也是尹阁老亲自考察过才肯收下的。

“那不行,我什么都没学过,尹阁老不会收我的。”施宁摆摆手道,他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还是不要去贻笑大方了。

“没有什么不行的,也许你可以试试。”严奕也这样说道。

这一天,施宁回到府里之后,一直在想严奕的那句话,他说喜欢就可以试试的。这话在施宁的心里激起了一圈圈的涟漪,一来是对画画的喜欢确实不假,二来是,他长这么大了,确实也该找些事情来做。

记得施夫人年前还跟他交代过,让他想一想自己长大后想做什么。他就想,画画成不成呢?

这天夜里,印心因为不放心他,又来看他。二人回到印心的房里,印心将他放下来,却发觉他有些心不在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东西。

“宁儿,你在想什么?”莫不是身子还没好利索,不舒服了吧?

“印心,我想去学画画。”施宁拉拉印心的手,仰头看着他说道。

“学画?”印心在他身前蹲下来,仔细瞧着他,不知道他怎么突然有了这个念头。

“你知道我今天去哪儿了吗?”施宁对他笑道。

“嗯?去了哪儿?”印心认真地望着他说。

“我和我娘亲去了靖远侯府。”施宁说道。

说起靖远侯府,印心略有印象。不久之前,他在尹阁老面前举荐的两个少年之中,就有一个是靖远侯府的世子。

“怎么,你见到靖远侯府的世子了?他认出了你来?”难道是这人被认出来了,出了糗?还是被人嘲笑了?印心一想到这个可能,就满心不爽,他的人谁敢欺负?

“是认出了,我们三个还成了朋友。”施宁笑眯眯地道,可是下一句就不怎么好笑了,“老实告诉你,我今天是去相媳妇的。”

“嗯?”印心眉毛都飞了起来,他说什么来着?相媳妇?他敢!

“可是没相成,她不喜欢我。”施宁说道。

“她为什么不喜欢你?”听着没相成,心是放下来了,可是一听到施宁被人看不上,印心的心里又不舒服了。凭什么看不上他的人,不好么?哪里不好了?

“因为我用虫子吓了她。”施宁老实道,把今天做的坏事说出来。

印心全部听完了,真是又爱又怜地,不知道怎么好。只好抱进怀里揉搓一顿,再仔细地亲两口,然后才说道:“你不想娶,直接告诉你娘亲就是了,何必为难自己去做这种事。”听他说那虫子的恶心,印心听着就觉得委屈了。

“我还没想好怎么跟我娘亲说,所以……我暂时不说。”施宁靠着他怀里道:“你会不会因此怪我?”

印心摇摇头:“不会怪你,只要你不娶个妻子回去,我随你怎么折腾。”

施宁这才放心了,然后说回学画的那件事,说道:“你赞成不赞成我学画嘛,我想和阿奕他们一起学画。”

这事儿印心倒是不在意,他道:“你喜欢,我还有什么赞成不赞成的。只是尹阁老在国子监当先生,你去了国子监,可就不能每天回家。”

没得每天回家,不是什么大事,可是施宁不想和印心分开太久。至少要像现在一样,最少三五天就能见上一面,更多是天天见得着。

“那我,那我就不去了……”

印心闻他声音低落了些,抬手摸摸他的脸儿道:“其实,也不是没办法。你知道国子监在哪儿吗?”

“嗯?在哪儿?”施宁却真的不知道,他没去过国子监。

“与皇宫比邻,一墙之隔。”印心笑吟吟地道:“而且是和千岁府比邻。”

印心一提千岁府,施宁就知道了。他毕竟在那里度过了三年之久,只是从来不知道,国子监就在那里。他想了想,不由地眼睛一亮,然后目光炯炯地看着印心。

“你瞧我做什么?”印心却有心逗弄他。

“印心……”施宁嘟嘟嘴,环着他的脖子使劲撒娇:“我要去学画,然后你回去千岁府住着,好不好?”

“可是我这印府还没住多久呢,不住岂不是浪费了。”印心瞧着他道。

“可以偶尔回来住,好不好,我回家的时候你回来住不就行了咯?”施宁觉得这样真是太美好了,无所挑剔的安排。

“你想得倒是美!”印心戳戳施宁的额头,一句话就令他搬家,一句话就令他回家,天底下也只有施宁敢了。

“美呀,难道你不觉得美吗?你乐意十天半个月看不见我吗?”施宁就不乐意了,这安排不好吗?

“说得轻巧,可你知道,那尹阁老是什么人吗?岂会随意收你入门。”印心很知道,施宁马上就会拿出严奕和徐惟来说事,所以他接着道:“至于上次那两个,那是因为他们画工好,有火候和天赋,那样才破例收徒的。”

施宁愣愣听着,那就是他没机会了?

“不过,你也不必太失望就是了,你想要的东西,我岂会不让你如意。”印心见不得他失望的模样,好像很难过似地。

“那你要怎么样做,他才肯收我?”施宁问道,如果要印心去求人,那他宁愿不要印心去了。不学画没什么,但是他绝不会让印心沦落到去求人的地步。

“自然是交换条件,他总也有要求我的地方。就是他没有,他的子孙还没有吗。”印心倒是不放在心上,能让他收两个,就能让他收三个。

“这样啊?那也好……”施宁闻言,也就放心了。

“嗯,说了这许久话,你还没告诉我,你身子究竟好没好?”印心不想和他继续说画画的事情,就摸着他的衣带子说道。

“还没好呢,你别碰。”施宁见他就要解开他的裤带,连忙阻止他。

“我瞧瞧。”印心却不许他遮挡,就是要看看才安心。听闻今天又出去活动了一天,要是没好岂不是受罪?顿时他就埋怨起施夫人来,施宁跟着他好端端地,去相什么媳妇,简直荒谬!

“你轻点看……”施宁只能任他前后翻看,不时被地摸摸这儿摸摸那儿地。

“瞧着已经好了。”印心说道,不止是瞧着好了,上手摸摸也是好了。

“可我还觉得不好。”施宁怕他说好了今晚又要来,就连忙拉上裤子坐好。

“怎么着,不想和我亲热?”印心冲他抬抬眉,不喜欢他这样。

“也不是……”施宁摸摸还泛酸的腰骨,终归是没说不,他可怜兮兮地望着印心:“那你可要轻点儿,我怕明天回去又晚了。”这会儿和印心正是浓情蜜意的时候,他自是不能拒绝的,也很是理解。

“这还用你说,我岂会让你受苦。”印心换上笑脸,把施宁抱上床,然后放下帐子来。

“嘴上是这么说……”施宁忍不住嘀咕道,到了关键时候,还不是把他往死里弄,不用花力气似地。

“嘀咕些什么?”印心坐在床沿上,解着腰间的腰封,一边回头望望那床上的人。

“没什么。”施宁慢慢爬起来,也七手八脚地除下自己的衣裳。

印心瞄着他,唇边带着愉悦的笑容,总觉得这也是种享受。所以就慢慢地瞧着,也不去帮他的忙。

“别瞧了,还不快来抱我?”施宁冷冷地缩着脖子,就扑到印心的身上去,他身上才是暖暖地。

“你这么热情,别是觊觎你千岁爷的体温罢?”印心将他抱了个满怀,抱进怀里狠亲了几口。

“有些了解,以后不叫你印心了好不好,叫你印火炉!”施宁笑嘻嘻地道,使劲儿在他身上腻歪,把温热都吸取过来。

“随你怎么叫,你高兴就成。”印心替二人拉上被子,滚进被窝里去亲热。

今晚同样是个热情如火地,只不过这把火有了节制,再没有像第一次那样,把床帐都快烧着了。只是对于施宁来说,也难捱得很。屁股看着是好了,可是磨一磨就又不好了。

他就说过的,没三五个月享受不上来。

完毕以后,二人齐齐倒在床上,平整呼吸。印心的胸膛一直在用力起伏,把底下的施宁挤得不舒服,他推推身上的人,让他起开点。

“嗯……”

“起开啊……压着我呢……”施宁喘着气说道,感到额头有些汗湿,一停下来就冰冷地。

“流汗了吗?”印心抚摸他发鬓的时候,发现了这个,他从枕头下找出两条帕子,一条施宁擦汗,一条自然是擦后面了,那里沾了他很多脏污。

“背上也凉凉地……”施宁翻过身来,让他擦擦背脊处。

“可见你千岁爷的火候到家。”印心低低地笑道:“瞧瞧,把你热成这样了。”可是大冷天地,可见成什么样了。

“对了,千岁爷最厉害。”施宁懒洋洋地道,对他竖了个大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