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宁回身抱着印心道:“好,你也很好,好到我心坎里儿去了。”说罢更是抬头亲吻印心的唇,温柔似水地体贴着。

“你记着我的好,我心里就满足了。”印心也温柔地捧着他的脸,细细疼爱着,很轻很轻,怕他感受不到自个的亲疼和爱怜。

“不能只记着你的好,也要对你加倍地好……”施宁依偎在印心怀中,真心实意地道。

“你知道心疼我,就不枉我为你做这许多。”印心心情愉悦地说罢,就抱起他上了软榻,“这儿冷吗?”他不知道施宁回来,没有提前叫人多备几炉炭火。

“不冷,你暖着我呢。”施宁在他身下喏喏地道,低眉顺眼,温顺得不像话。他其实是挺温柔可意的一个人,只不过平时也大胆热情就是了。

“呵呵,我再暖暖你?”印心拉开他的衣襟,埋首下去……

情人相守的时光,总是柔情蜜意地,有说不完的情话,舍不得分开的拥抱。但无可奈何的是,快乐的时光总是太短。他们生成了两个男人,就注定了没法子你嫁我娶,光明正大地做对明路夫妻。

可是这样的爱情,也并不会让人感到不满足。即使如印心这样的人物,也需得为了这份爱情做出妥协。不能想在一起的时候就在一起,不能想抱抱他的时候就出现在他面前。然后愕然相见,那股子想将他拥入怀中用力疼爱的冲动,它总在那里。

……

又一个细雪纷飞的日子,今儿已经是大年下了。因为今年特别地冷,皇帝决定提前罢朝,从十几子开始,就不曾再上早朝。不过各地当差的仍然要认真就职,直到年二十二方才放松了。几乎一天只留着几人轮流换班,其他人都回家准备过年去了。

施家也在准备着,施夫人早就开始忙碌。今年他们家添了丁,这个年少不得要过得比往年隆重些。赏钱什么的就不必说了,自从添丁以来,施夫人都不知散了多少财出去。

这阵子置办完了年货之后,她这个管家的就开始囔囔着穷了。施嘉好几回问她要几个酒钱,都黑着脸子都说没有。把施嘉憋得,不得已只好去儿子院中逛逛。

施宁瞧见他爹闲来无事,就问道:“今儿个不出去喝酒了?您的朋友都回家过年啦?”

“朋友多得是,酒馆也没关门,可你娘亲说没钱。”施嘉憋着气说,这是什么道理,他堂堂兵部尚书,家里连个喝酒钱都挤不出来。

施宁闻言,摇摇头笑了,然后就去自己的抽屉里拿了这个月的月钱给他爹:“娘亲刚发下来的月钱,我还没来得及存放呢,您拿着先去花用吧。”

施嘉反而不好意思道:“这怎么好意思,这是你娘亲给你的月钱。”

“儿子孝敬爹的,有什么不好意思,我又不花银子,留着生崽么?”施宁说道,就塞给他手里。

“话说得也不错,钱不用留着生崽么!还不如喝进肚子里痛快。”施嘉囔囔道,就不再推辞了,不过他承诺道:“你对你爹这么好,可千万别告诉你娘亲。等开春了,爹带你去玩。”

“真的吗,去哪儿玩?”施宁激动地握住他爹的手,往常都说他身子差,从不带他出门来着。

“去看大草原,去骑牛,去挤羊奶……总之去了你就知道了。”施嘉说了几样,然后摆摆手道:“我这好几天没有出去走动走动了,确实不妥,你自己玩着,爹去运动运动去。”

“是去喝酒吧。”施宁皱了皱鼻子说,哼,拿了银子也不给他多说会儿话。真是个没良心的爹,下次再不心疼他,再不给他拿钱喝酒!

“嘿嘿,不能说,不能说……”他哼着陈年老调摇摇晃晃地去了。

今天是个寂寞的天,府里老爷去喝酒了,施夫人约了姐妹去打牌了,施安带着妻儿战战兢兢地去探娘家了。施宁守着偌大的一个家,显得有些冷冷清清。特别是,一个人披着毛氅,站在廊下看着细雪纷飞,把树枝山石什么的,都落了一层白色,满眼过去尽是单调和寂寞,哪有平时的意境。

“小公子,门口有人给您的信。”

站得脚都有些麻木了,身边儿突然有个奴仆将一封信呈上来。

“什么人?”施宁一边问道,一边取过来,竟是没封,打开来只看到一行字:卿卿宁儿,速来门外。反复看了遍,铁定是印心临时写的。施宁笑骂道,装神弄鬼,叫人带个话不就好了么,显摆他会写字不成。

把纸张叠好放入怀中,施宁回了一趟屋里,把那件火狐狸皮子的大衣换上。他猜印心是要带他出门,哄哄他关于这几天的突然失踪。施宁很知道印心年下忙碌,今天估计是终于忙完了罢。

和家中的管家交代了一番,施宁没有带人出去。一个人撑着伞,走至门口,下了台阶。就看到印心一身艳紫脂红相交叠,站在雪地里的他,手撑一把素色的油伞,和枝头上的腊梅花比美似地,不知有多艳丽。

印心一直看着施家的门口,又怎会不知道施宁来了,只是猛然见到一个火红的身影,有些惊喜,又有些说不出的感动。

“印心。”施宁慢慢朝他走去,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

“慢着些走。”印心叫道,快步前来迎接他,就怕他行动笨拙,把自个儿摔了。

“没事,我这身子好多了。”每天都喝药呢。

“应该的。”印心说道,把他的伞拿下来,交给身后的人,然后将人拉进自己的伞底下。好些日子没见了,也不知道他心里有没有怨言。可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印心摸摸他的脸颊道:“可曾恼我了?”

“怎会呢。”施宁伏在他身前,细细道:“不怨的,就是想你了。”几个白天不见,好像过了很久似地呢,怪不得别人总是说,什么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他掰着指头数一数,那就不止三秋了呀。

“乖……”印心满心怜爱道,低头亲亲他的小鱼嘴儿,亲罢调笑道:“这张小鱼嘴儿,我还没亲下来就等着了。”这是有多想他呀。

“等不及让你亲亲我。”施宁羞涩地一笑,埋到他胸前去。

印心才不相信他是真的害羞了,少不得又是在逗他呢:“快别装了,咱们还要不要走?”他们俩个在这儿卿卿我我,让隔壁邻居瞧见了可不好。

“印心,你要带我去玩儿吗?”施宁在他怀里抬头问道,满眼都是期待的颜色。也是太久没有一起出去过了,他老惦记着印心带他出去玩。

“就到处走走,可好?”印心找到他裹在里面的手拉起来,是暖暖地。眼下正在下雪,倒是不适合出远门,就附近走走瞧瞧,然后找个地方落脚呗。

“也好。”施宁欢喜地说道,此刻抬眼望去,他觉得漫天的雪花太美了。

印心一手牵着他,一手撑着油伞,带他从家门口,一路走到有名的湖岸路,两岸街市热闹也热闹,竟然不受小雪的影响。

“竟然还有这么些人。”

“大家都闲了呗。”

“那你呢?”施宁抬头问印心道:“你闲下来了吗?”他家爹爹早几日就闲下来了呢,整日里寻思着去找谁喝酒,可惜就是没钱。

印心笑道:“闲了,再不闲你就该生气了。”

施宁说道:“我不会生气,因为我知道你忙。”他忒是不满,难道他在印心的心目中就是那么不懂事么。

“嗯?还说不会生气,这圈儿是什么东西?”印心捏捏他嘟起的嘴巴。

“这是你最喜欢的小嘴儿。”施宁啵了一口他的手指说道。

“收敛点,这可是街市呢。”印心笑骂道,上次出去转一圈儿,就全城皆知,这回估计也不错。

“别人都这么忙,才没空看我们呢。”施宁说道,继续依偎身旁的人。俩人走在街上,就跟连体婴儿似地。

大家忙倒是忙,可还是有人在看的。茶楼上两个客人,他们今儿包下这间位置极好的房间,就是为了观察街上形形色色的人。

且看他们身边的画笔,以及纸张和彩墨。不难看出他们是会画画的人,也许画得还很不错。

“阿奕快瞧,好漂亮的一对情人。”说话的,是个清脆的少年嗓音,他叫徐惟。

“哪里?”被徐惟推搡的也是个少年,只不过气质沉稳内敛些,这少年叫严奕。靖远侯府的小侯爷,喜好丹青和胡琴。

“就在那儿。”徐惟指着刚才看到的一对情人说道,二楼望下去并不难看见,连那人穿的什么动物的皮子都能瞧出来呢。他道:“瞧着是个富贵人家的小姐呢,看那身火红的皮子,啧啧。”

严奕也目不转睛地看着,他道:“你看错了,那不是小姐,是个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