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非烟除了感冒,大概也加上六年没回家,一时间的水土不服。
她强撑着,听金编辑说话。
银行里暂时还有点钱,她有幸可以在居住问题上啃老,所以暂时也不用流落街头,但每个人在乎的东西不同,她这种出国镀金几年回来的,要是没混出人五人六,怎么见人?
金编辑说,“其实,最好的办法,还是如果你有时间,先去江先生的餐馆待几天,餐饮这行,看着简单,但内行和外行,还是壁垒分明,你去好餐馆正经干上半个月,比什么都强。说的话,也会从外行变成内行。”
沈非烟用纸捏着鼻子问,“他有很有名的餐厅吗?”
金编辑意外地看着她,发现她竟然不是开玩笑,他感慨地说,“沈小姐,您平时生活圈子很单纯吧?”
沈非烟,“……”
金编辑合上她的书,“他旗下有两家餐馆特别有名气,一家中餐的,一家西餐的。你自己斟酌一下,另外,我觉得你应该先去医院,好像发烧了,脸特别红。”
沈非烟抬手摸着自己的脸,“……好像是,一会冷一会热。”
金编辑坐远了点,说,“恩,那还是先去看病,我说的话,你慢慢考虑。”想了想,他客气说,“那用我给江先生打电话说一声,让来接你吗?”
沈非烟连忙摇头,“不用,我有朋友陪我去。”
金编辑说,“你别客气,你这样,好像病的挺厉害,别一会晕在路上了。要不我……我陪你去。”
他坐的八丈远,显然害怕被传染,沈非烟摇头,拿出手机,拨了桔子的电话,一会就通了,她说,“桔子,我好像发烧了,你能陪我去医院吗?”
那边立刻问了地址,沈非烟挂上电话,对金编辑说,“您有事,要不去忙,我先去医院,朋友一会就到。”
金编辑想了想,还是提议把她送到医院门口。
沈非烟也就没再推辞。
到了医院没多久,四喜就来了。
沈非烟看着四喜,半天不敢认,又欲言又止。
四喜说,“桔子离的远,我俩在这附近看了一套灯具,她今天让我过来灯具城再跑跑,比比价。然后你一打电话,她就派我先来了。”他擦着头上的汗。
沈非烟点头,什么也不说了,示意他去挂号。
四喜连忙就找窗口去排队,他心大,也不问沈非烟怎么自己跑这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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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非烟家门口。
江戎挂上电话,又看看发出去的短信,然后又按了一条。
旁边sky的手机响了。
他看了看,看着江戎问,“你给我发的短信?”
江戎说,“按错了。”
sky没说话,心里笑,明明是想试试是不是手机坏了,怎么发给沈非烟的短信总石沉大海。来家门口还吃闭门羹。
sky看看表说,“时间到了,您该去吃饭了。”
“我没饿。”江戎说。
sky咳嗽了一下,清了清嗓子说,“昨天——我和你说过的,你让把和钟嘉嘉的约会放在今天。”
江戎拿着手机,想了想,“那你怎么不早说?”
sky说,“我以为你来看看沈小姐,顺道等会去吃饭,我给你们约的餐厅,离这里不远。”
语气了藏着,知道他可以顺道来看沈非烟的意思。
江戎看了他一会,放下手机说,“那就去吧。”
司机开车,江戎开始闭目养神。
sky偷偷看他,他发现从沈非烟回来后,江戎就经常失眠,这样子,昨晚一看就没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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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非烟和四喜从医院出来,四喜把她扶上车,一边安慰,“你又不想打进口针,人家态度当然就一般,你不知道医生开药是能拿回扣的,何况你还只要那么便宜的药。”
沈非烟说,“我知道自己该吃什么药,我这种情况,明明吃扑热息痛就可以了,没事就打吊针,人都是那么打坏的。”
“你对,你都对!”四喜说,“桔子说,让我千万不能反驳你,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沈非烟靠在玻璃上,嘟囔说,“你这车玻璃也脏了,有时间把车收拾收拾,别出去打游戏机。”
四喜呵呵笑,拿过一卷卫生纸,扯下来一段递给沈非烟,“那你把这个垫在头发下面,都没劲坐了,你看你。”
沈非烟就是发烧,有气无力。
接过卫生纸,塞在头和玻璃中间,用这个可笑的方法,解决了问题。
四喜拿着手机给桔子打电话,说了几句,对沈非烟说,“桔子问你吃什么,家里有饭吗?”
沈非烟闭着眼睛说,“……我生病了,你们给病人做饭。”
四喜拿起手机,那边桔子就嚷嚷起来,“这都中午了,她还没吃饭,做饭那有那么快,你带她去餐厅,先给她随便喂点。”
四喜把电话扣在胸口,对沈非烟说,“桔子很担心你,说让我带你去餐厅先吃点,别饿坏了。”
沈非烟闭着眼说,“别美化了,你的山寨手机,我听的很清楚,那就随便找地方先喂点吧。”
四喜呵呵又笑,拿起电话说,“非烟借钱给咱们买房了,我准备感谢她一下,——她家附近的凯撒布兰卡,你知道吧?你不是一直也想吃,你现在过来……过来。”
沈非烟闭着眼,长长叹了口气,嘟囔说,“你一个电话还通知两个人,人才。”
四喜笑着发动了车。
车开了二十分钟不到。
就到了一件很有罗马洗浴场所风格的建筑物外。
四喜把沈非烟老佛爷一样的扶下来,沈非烟抬头一看,意外极了,“这是洗浴中心吗?”
“你怎么知道,隔壁有温泉洗浴的。”四喜说,“这地方才开,特别高档,要不是请你,桔子都不舍得来。”
沈非烟想说,她病呢,应该吃中餐。但四喜显然是为了桔子吃顿好的。
她说,“那就吃吧。”
四喜锁车,扶她往里走,又顺口问,“你都生病了,怎么还出来?”
“谈出版的事情,之前约好的。”沈非烟有气无力地回答。
“桔子说,你又要出书了?”
这个“又”字有点重,沈非烟觉得不能乱给她用。
眼看出书变的异常艰难,还是说点真话的好。
她抬脚,觉得台阶有点高。
就说,“不好出,比我以为的复杂……”
谁知四喜立刻说,“出书有什么难,他们不给出,自己也能出的。”
“真的?”沈非烟说完脚下一虚,踩空了。
四喜连忙扶住她,关心地说,“非烟你这样不行呀,等会吃两份主食才行知道吗?你看都腿上没劲了,是不是早上也没吃饭?”
沈非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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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厅异常高档,桌上鲜花绽放,窗口飘着落地白沙,客人不多,饭点都过了。
钟嘉嘉坐在江戎对面,侍应点了菜离开。
有人把饮品送上来。
她翻着餐牌说,“咱们这地方这么多西餐厅,我觉得这家最像国外,点单分两次,先点了酒水,给客人足够的时间,再去看餐单。”
江戎说,“你是说我们餐馆的点菜问题?”
钟嘉嘉抬起餐牌,挡住嘴笑了笑,“我早就说过,也没见你们变,你不爱别人管你我知道。”
江戎合上餐牌说,“可以点菜了吗?”
“你看好了?”钟嘉嘉翻着,“你觉得他们家什么拿手?”
江戎说,“应该都差不多,这里的价格,再要没品质,客人来一次,就不会再来了。”
钟嘉嘉嫣然一笑。
低头继续翻。
“那我再看看,看和你那里有什么不同的。我记得你们的拿手菜是牛排煎的特别好。”
江戎没说话。
钟嘉嘉微不可见扁了扁嘴,这话里有话,换做别的人,一定会问,你经常去我那边的餐厅,可是江戎不,他不问,和没听见一样。
她轻轻地,深吸一口气。
心里斟酌着,该怎么开口。
她说,“那天,我听人说,非烟回来了……”
江戎点头,“嗯。”
钟嘉嘉说,“真没想到,六年就这么过去了,咱们大家……对了,你生日我送你的纸镇你喜欢吗?”
江戎诧异道,“什么纸镇?”
“水晶的。”钟嘉嘉脸色微变,“我在法国定做的,送到你家了,里面有个花瓣。”
江戎说,“那是你送的?”
钟嘉嘉懵了,“我那天给你发过短信了,说有礼物让人送去你家了。”
“哦,这样……”江戎恍然大悟,“那天家里收的东西有点多,何况那个上面没有名字。”
钟嘉嘉心碎成一片片,可里面有花瓣呀。她想发火,这语气,显然那礼物行踪成谜了,她强迫自己冷静,今天是来告白的,六年了,要不是沈非烟突然回来,她原本不用这么赶时间。
她稳定了一下情绪,说道,“说起来,咱们也认识这么多年了,你……”
抬头看江戎,却发现江戎正望着门口,黑着脸。
她循着视线看过去。
领位的走在前面。
一男一女走在后面。
女的很漂亮,男的……很胖。
她认出人来,抬手捂上嘴。
沈非烟怎么找了个这么胖的男人?
江戎看着那扶着沈非烟的胖子,心里也是崩溃的。
那胖子何德何能,让沈非烟这么听话,被他扶着,瞧那男的一脸殷勤样,奴才一样。
江戎扔掉餐巾,就过去了。
行动力,比思想还快。
几秒就站在了沈非烟桌旁,沈非烟才刚坐下,那胖子正在帮她推椅子,好像嫌弃服务员服务不够周到。
沈非烟低着头看距离。
“你手机呢?”江戎没头没脑冲着沈非烟问。
沈非烟抬头,眼神莫名其妙,认出他,她坦然地收回目光,“在包里,看到你的短信了,还没时间回。”
“因为你约了人吃饭?”江戎说。语气酸不拉几,把他的档次全掉没了。
沈非烟叹了口气,想吃口饭这么难。
她抬抬手,点着四喜,“四喜!”
四喜殷勤地对着江戎笑,“江戎,好久没见了。”
江戎盯着他,看了好一会,不敢相信,最后问沈非烟,“这是四喜?和桔子好的那个四喜。”
四喜顿觉受伤害,“我虽然胖了点,可你也不至于一点认不出我呀。”
沈非烟忍无可忍插嘴道,“你叫胖了一点吗?你最少重了50斤!我早前在医院的时候都不敢认你。”
四喜嘴角一弯,摆了个委屈样。
“你去医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