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去的那家车行是酒店经理推荐给你们的吧?是我让他告诉你们的。你们被跟踪了,我没办法直接现身,只好用这种办法和你们会和,刚上车,不确定老板安排的车可不可靠,有没有安装窃听器,所以我必须要演戏。”
阿紫干脆和盘托出,程诺听了,说:“你这戏可够好的,我们都没把你想成好人。难道是陆大叔安排你来的?”
阿紫笑了笑说:“不用他安排,他的事就是我的事。”
陆西源似乎从她的话里似乎听出点什么,眉头微微地皱起。
祝南浔问阿紫:“中午吃完饭你鬼鬼祟祟的在车上找东西,就是为了找窃听器?”
阿紫从口袋里拿出一个跟踪器说:“窃听器没有,跟踪器倒有一个。”
“妈的,那现在咋办?”程诺问。
“到了磨西古镇,你们先下车,往镇子的西边走,那里有一座庙,你们可以栖身。有一批东西藏在海螺沟景区内的藏民家里,我得开车去取,如果顺利的话,我会将他们困在景区里,然后回镇上去接你们。”
对于阿紫做安排这件事情,陆西源很不习惯。但他受了伤,路也不熟,只好由她去取东西。他对阿紫说:“你一个人行吗?让程诺跟你一起吧。”
尽管知道这姑娘跟着陆怀信必定是知道危险的,但他仍然不放心。
程诺连连点头:“哥跟你去吧,你一个姑娘家家的,搬东西也需要人帮忙吧。”
阿紫想了想:“也行,山路你开得应该比我好。你开车,我指路。”
开往古镇的路途上,景色已然有了藏区的风貌,层暖叠嶂的雪山和萦绕着雪山的雾气是只在甘孜州才看得到的风景。
盘山公路的道路并不宽阔,程诺开得很谨慎,阿紫看着窗外:“技术不错,后面的车被甩远了。前面就是磨西古镇了,你为他们争取了下车的时间,做得很好。”
程诺听了夸奖的话自然欢喜,忍不住嘚瑟起来:“那是,哥好歹也是走过丙察察的人。”
“你走过丙察察?”阿紫很好奇。
“对啊,和后面那哥们儿一起。”程诺说着从后视镜里看了眼陆西源。
阿紫看着陆西源问他:“以后有机会,能带我走一次吗?”
“喂喂喂,你怎么不让哥带你走呢?”程诺表示自己受到了冷落。
阿紫解释道:“一看就是陆大哥的技术更好啊。”
祝南浔想笑,因为程诺又遭到了嫌弃。她问:“怎么看出来的?”
阿紫说:“你看陆大哥虎口处的茧,比程诺的厚多了。这是经常开车造成的。”
“茧厚不一定技术就好啊,哥的手是保养的好。”程诺不屑。
阿紫只好安慰他:“得了哥哥,丙察察咱们一起走就是了。”
这话就像是她勉强愿意带着程诺上路似的。
程诺心里不舒服,只好又拿祝南浔开刷:“南浔啊,你男人又被人惦记了。”
祝南浔“冷哼”一声:“人家姑娘对你不感冒,别把脏水泼到我男人身上。”
一旁的陆西源听了,想笑却不敢笑,因为祝南浔说完便正一本正经的拿着他的手研究。
祝南浔轻轻地问他:“这茧真是开车开的?”
陆西源握住她的手:“没关系,这手以后只给你开车。”
阿紫“扑哧”一声笑了,摇着头说:“陆大哥,你和陆怀信简直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对女人的宠溺程度令人发指。”
说完她撑着脑袋又看向窗外,瞬间便沉浸在自己的世界。
能为一个女人画半辈子的画,并且画上都是她,大概只有他陆怀信做得到。
这是世间最极致的宠爱。
祝南浔问:“阿紫,你有男朋友吗?”
阿紫答:“没有,但我有爱人。”
磨西古镇是一个被过度开发的高海拔小镇,是走川藏线游客的第一站。
当然,成为必经之地并不是因为小镇有什么特别,而是因为要去海螺沟看冰川和贡嘎雪山就必须要住在这里。
古镇上除了以“贡嘎”命名的学校和餐馆外,其余的建筑设施和街道看起来都和其他地方的古镇没什么不同,一样的枯燥乏味,除了餐馆就是酒吧。
他们大概不知道,人们愿意来藏区旅行,正是因为想短暂的脱离世俗。
祝南浔和陆西源下车后,程诺便将车往海螺沟景区的方向开。此时正是傍晚,景区不再开放,他们要找个理由混进去。
“确定要引他们进去?”程诺问。
阿紫说:“要想顺利拿到东西就得冒险,这车……只能留在海螺沟了,咱们拿了东西坐藏民家的车出来。”
阿紫说着流利的藏语跟景区看门的人打招呼时,程诺觉得她简直是女版的陆西源。
他试探性的问:“陆大叔带出来的人都这么聪明?”
阿紫说:“我学得很吃力,但只要他会的我就要会。”
“阿紫,你不会是……”程诺说到一半没再吭声了。
阿紫没否认,直截了当:“我爱他。”
话说开了,不必再扭扭捏捏了,程诺挑了挑眉,比了大拇指:“勇敢去追求自己喜欢的,很酷。”
阿紫笑了,笑得很美,她说:“他的年纪可以做我叔叔了,但这不妨碍我爱他。”
“陆西源,你是不是又骗我?庙里有神灵,你不能再说谎。”
两人往寺庙里走,祝南浔终于忍不住开口问他。
陆西源问:“你是不是认为我早就认识阿紫?”
祝南浔点头。
陆西源说:“真的是今天刚认识的,这几年我叔叔跟我仅有几次的联系应该都是通过她,所以她对我有一种熟悉感,但我是慢慢看出来的,她藏得很深,估计是跟我叔叔在一起久了,练出来了。阿浔……你不会是吃醋了吧。”
“没有,”祝南浔先急着否认,然后又说,“我不会吃她的醋,如果我妈妈还活着,也许会吃她的醋。”
陆西源听懂了这话的意思,没再说话。
祝南浔说:“你叔叔不在寺庙里面吧,这座小庙装不下他。”
“庙是他出钱修的,他人在哪里,应该只有阿紫知道。”
陆西源看了看这座寺庙,只有一个小院落,里面两三个喇嘛坐在院子里聊天,门口的转经筒将寺庙装点的很精神,门口还有一个古树。
他又说:“我原本以为我不和他联系,世界上便没有人知道他还活着,现在看来,并不是这样。”
“阿紫舍弃了她原本的生活,和他一起隐居,并且成为他和外界沟通的桥梁。这几年,有一位女画家颇负盛名,她的画多次卖出高价,别人认不出,但我认得,那是我妈妈的画风。也是……陆怀信的画风,是阿紫,是陆怀信借她的手在卖自己的画。今天见到她,我才想明白这件事情。”
“画我不懂,但我知道他们为什么这样做。有了钱,才有能力守护那些艺术品。”陆西源说。
“其实我一直想不通,我爷爷为什么要把这些艺术品存放在甘孜州?”
“因为藏地纯洁,藏民淳朴,他们是有信仰的人,他们对艺术品没有贪恋。藏民再穷,也要为寺庙贴金,他们不爱金银珠宝,只爱寺庙和经幡。”
走完了转经筒,两人才进庙门,一进去喇嘛们就冲他们微笑,祝南浔便也学着陆西源合掌。
两人到了大殿,双双磕长头,想起在沙丘那次许的愿,祝南浔磕了好几个头,权当还愿。
陆西源没有问喇嘛陆怀信的下落,但他在大殿里看到了陆怀信所绘的佛像。
而祝南浔在众多祈福的名目里,发现了大量的她母亲的姓名。
即便她早已离世,但爱她之人仍牵挂她,为她在另一个世界的安稳祈祷祝愿。
车进了景区,后面的车果然也跟了进来,阿紫不禁庆幸他们有进来的本事,这样他们的计划才能得以实现。
她对程诺说:“前面往右转,我们从山后面绕过去。”
程诺看到右边是一个大陡坡,于是加足了马力,车子直往上爬。
“他们请了专业司机,技术不比你差,我们不能掉以轻心。”阿紫说。
程诺这人最经不起激,他没搭话,全神贯注的开车,足足把身后的车甩掉了好几个转弯。
“到前面那户人家,你先下车,然后进院子就说是我的朋友,躲在屋子里不要出来。车子给我开,待会儿我抄小路过来跟你会和。”
程诺不答应:“太危险了,我去!”
“那小路不好走,一句话两句话说不清,你听我的。”阿紫说着就准备开车门。
程诺只好做罢,停了车他便下车,而阿紫快速坐到了驾驶位将车开走。
他看了眼车子离开的方向,皱着眉头往院子里走。他得搞清楚小路的位置,去接应她。
恍惚之间,他觉得自己像个革命战士。
阿紫将车开到一块空地上,空地在崖边,一面是山,一面是万丈深渊。
这是景区的另一面,是藏民的聚居地,道路没有栏杆防护,显得格外惊险。
空地旁有两条小路(接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