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吃饭时,有其他车队的司机带着游客也在这家餐厅里吃饭。趁上厕所的时候,陆西源特意向司机们打听了一下这家车行的情况。
这位阿紫姑娘的确是位导游,他判断准确。但对于她的江浙口音,他还需要进一步查证,他觉得就算是危险,带在身边也比看不见要好,直觉告诉他,这个阿紫即便是个坏人,也不是“他们”的人。
阿紫的行事风格让他有一种熟悉感。
阿紫开车比他们想象中要稳,程诺连连称赞:“女生开车开成这样,真是了不起!”
阿紫说她曾一个人开车走过川藏线,祝南浔问:“那你为什么还要做导游?完全可以做司机了。”
“我只带过一个人,跟你们差不多,像逃难的。那会儿我开了辆破车一个人出来玩,车技不好,见他是老乡才肯带的。”阿紫说。
陆西源听了,想起她之前说的话,问:“你到底是四川人还是江苏人?”
她操着江浙口音说自己是四川人,又说喜欢四川才留在这儿,他们没急于跟她辩驳是怀疑她有问题怕她察觉,现在听她这样说,陆西源倒想起另一件事。
阿紫听到他这样问,撩了撩长发说:“生在南京,长在大江南北,现在扎根在四川,可不是半个四川人吗?”
陆西源笑了笑,摸了摸鼻头没再说话。
阿紫开车开的好,一路开到了泸定,程诺见她打了个呵欠,便换了她自己开。
陆西源开玩笑说:“程老板还是很会心疼姑娘的。”
程诺说:“这不都是跟你学的吗?别拿我开涮,不然我就把女老师女护士女警察的事情完完整整的跟我南浔嫂子讲一遍。”
陆西源耸耸肩,表示根本不怵,阿紫倒来了兴趣,说:“陆大哥这么受欢迎啊?”
祝南浔接话:“嗯,跟你一样。”
阿紫回头,凝视带着些醋意的祝南浔说:“祝小姐,你很像我见过的一个人,不过我是在画上见过的,你们都很美。”
“谢谢,叫我南浔就好,”祝南浔客气地说,说完细想了想她的话,突然想起《浔溪畔》,又问,“什么画?”
阿紫挑了挑眉,看向车窗外:“油画,都没有名字,不止一张。”
对于这件事情,陆西源丝毫没感到意外,祝南浔却来了精神,她急切地问:“谁的画?你是什么时候见到的?”
阿紫回头看着她,带着狡黠的目光说:“江南祝家……”
“不可能……祝家早就没有这些画了。”祝南浔打断她的话。
阿紫淡定地说:“是啊,大火烧了一部分,还有一些被盗走了。”
祝南浔也平复了一下心情,她问:“你懂画?”
“不懂,但有一个忘年之交懂,因为他,我也爱上了油画。”阿紫说。
祝南浔说:“方便透露一下这位忘年之交的名字吗?说不定是他是祝家出来的人。”
阿紫没有半点犹豫:“不太方便。”
祝南浔陷入了深思。
程诺专心致志的开车,他们的谈话他听得云里雾里,他问阿紫:“你还有忘年交呢?”
阿紫说:“一般的男人我看不上,得有才华才行。”
陆西源问:“游泳游得好算是才华吗?”
阿紫想了想说:“算吧。”
“阿紫,你会游泳吗?要是不会,改天哥教你。”程诺很开心。
“会。”
“那有空一起游泳啊?”程诺说完这句话,像是想起什么,突然盯着阿紫看,看的异常认真,然后皱着眉头问她:“我是不是见过你?”
阿紫摘了墨镜,也认真地看着程诺,说:“你仔细看看?”
程诺看了看阿紫的大长腿,恍然大悟:“你昨晚是不是在游泳?在xx酒店的顶层?”
阿紫耸耸肩:“你终于认出我了。”
祝南浔问:“是让你丢了钥匙的那个美女?”
“不是不是,要是她,我压根儿不会让她上车,她帮我找过钥匙,可后来就不见了。你不知道当时她那个造型,还带着泳镜,我第一次在酒店的游泳池看到有人带专业泳镜,太夸张了!”
“泳池里的水不干净,戴着泳镜是为了保护眼睛。昨晚我刚好住那个酒店,凑巧帮你一忙,早知道你钥匙是被人故意拿走,我还费那事儿干嘛。”
“那还真挺巧的,那你知道昨夜酒店发生的事情吗?”祝南浔又问。
阿紫问:“警察来办案?”
祝南浔点头,阿紫思忖过后说:“程诺,你得感谢我,昨晚泳池有人盯着你,鬼鬼祟祟的,我给放倒了,不然你早出事了。”
“啥?你在哪儿放倒的?”程诺无比惊讶。
阿紫一把摘了她的假发套,露出她干练的短发,说:“妈呀,志玲姐姐装得好辛苦,姐一身功夫不是白学的,我看着你也不像坏人,那几个人看起来就像黑社会,他们准备在泳池里动手,被我发现……”
“我去我去我去!你过来帮我找钥匙就是因为发现哥有危险?哥这身手竟然被一个美女给救了,太他妈丢人了!喂,你到底是谁?”程诺说着竟然有些懊恼。
祝南浔看着她的假发套,一脸疑惑。再看看一旁的陆西源,他一脸云淡风清。
她没问阿紫,直接问陆西源:“你知道她是谁?”
“谁?”
“我叔叔。”
阿紫所说的她在川藏线上捡的那个人,就是陆怀信。
那一年她大学毕业,租了辆车一个从成都出发去西藏,路过一个叫“仁烟”的地方时,发现路边一个残疾人在招手,她好心带了他上路,一路将他送到稻城。
她发现这个残疾人是被子弹打伤了腿,不由得对他好奇,发现他除了一堆画,别的什么都没带,便问他要画看。
画上之人,都是祝南浔的母亲。
后来,她知道了这个画家的故事,画家便变成了她的偶像。
再后来,她追随他,留在了川藏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