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东一愣,“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陶朦一边嚼着嘴里的排骨肉,一边说,“好奇。”谁小时候还没几个玩得好的小伙伴?陶朦的确是突然想到的,她小时候一直都不知道邢厉还有这么个弟弟,不过这大概也是因为她从来不进去邢家主屋,而只在后院待着的缘故。
因为邢厉和陶朦的关系,邢东现在对青梅竹马这四个文艺的字眼非常敏.感,不过,如果非要说起小青梅,那可不就只有一个人了……虽然当时的小青梅压根就不知道有他这么个人。
邢东往嘴里塞了口米饭,然后嘟囔着说,“有啊。”
陶朦倒是对他的回答来了兴趣,“是吗?说来听听。”
邢东看着陶朦一脸相当感兴趣的样子,点了点头,他放下筷子,然后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我十岁的时候,喜欢上了一个非常可爱特别可爱极其可爱的小姑娘,她是我家的邻居。不过,那个时候,她没见过我,我也没有找过她。为什么呢?因为想当年吧,我只是从屋里边的窗户往外看,看到她跟我哥玩的很好,所以才喜欢上她的。”
陶朦眯着眼睛看着他,“哦——接着说。”
邢东拄着下巴,接着说,“然后我发现,她的小时候我喜欢,长大了我也喜欢,现在也很喜欢。”
其实陶朦如果好好琢磨琢磨,大概就能听出邢东话里的意有所指了,不过,这会儿她的脑子倒是短路了,她哼了一声,然后酸溜溜的问道,“不错啊,那请问邢东先生,你家的小青梅后来怎么样了呢?既然喜欢人家,就去追啊。”
邢东看她一脸醋味的表情,笑容遮都遮不住了,“后来啊……我俩生了个孩子,”
按理来说,陶朦这时应该立刻反应过来,然后惊讶的瞪大眼睛,有点发懵的来上一句——啊,我好感动,你说的是我吗?
然而……陶朦听了他的话之后,直接从椅子上‘蹭’地一声站起身来,然后转身就走。邢东也不追她,小老虎吃醋还真是件好事,不过他相信,这事说的这么明显,她肯定很快就能反应过来,然后羞嗒嗒的走回来的。
果然,陶朦上楼梯上到一半,突然就停住了。三秒钟之后,她转过身来,然后又快速的下楼梯,往回走了。
邢东双手托着下巴看着她,笑得一脸温柔,结果陶朦回到了饭桌之后,看都没看他一眼,她直接拿起筷子,迅速的往自己的碗里夹了一些菜之后,然后就拿着碗又走了。
邢东这一看,坏了,这是打算长期抗战了,他连忙站起来跟上去,然后着忙解释道,“朦朦,别走啊,我跟你说……”
陶朦一看他跟上来了,也不快走了,直接改成疾跑。她‘蹬蹬蹬’地几步跑上了楼,然后进了卧室,把门一锁,动作一气呵成。邢东就差一步没跟上,结果就被她关在门外了。
邢东敲了敲门,说,“老婆,我说的不是别人啊,我说的是……”没等他话说完,陶朦就在里面打断了他,“闭嘴。”
“不是,我得跟你解释……”“闭嘴。”
“我……”“闭嘴。”
连着三个闭嘴之后,邢东就真闭嘴了,老婆的话不能不听。但是这画风不对啊,朦朦这么聪明的人,怎么可能没听出来呢?
陶朦坐在卧室里的沙发上,一边啃着排骨,一边在心里想象着邢东在门外吃瘪的样子,“臭邢东,还敢跟我拐弯抹角的,真以为我没听出来啊……哼,活该。”
不过想是这么想,陶朦的心里还是满当当的惊讶,所以那时候,她去找邢厉玩的时候,邢东其实是在窗户里面偷看着?
陶朦抖了抖肩膀,然后嘀咕道,“变态……哼。”
邢东站在门外,默默地望着门板流泪,“……”
等陶朦吃完了碗里的饭菜,时间已经过去十多分钟了,她去卫生间洗了个手,然后端着小碗蹑手蹑脚地走到了门前,毫无预兆的把门打开。
门外空无一人。
陶朦站在门外左右看了看,“人哪儿去了……哎呀。”话未说完,从门里面突然伸出了一双手,直接把自己抱住了,然后,她被抱进了卧室里。
陶朦被吓了一跳,身后的人把她抱进了卧室,然后伸脚对着门一踹,门关上了。她一回头,就是邢东那张笑得洋洋得意的脸,陶朦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你从哪里进来的?”
邢东紧着慢着把陶朦给拉到了床上,然后他抱着她往上一倒,嬉皮笑脸的说,“从窗户爬进来的,这还亏了咱们卧室在二楼,要是五楼六楼的,我这会儿可上不来。”
“哦,你别压着我,去去去。”
邢东还以为她是真生气了,便一边臭不要脸的往她身上蹭,一边哄着说,“不行,我得一辈子压着你,等到咱俩百年了,我也要和你抱在一起,到时候咱俩的骨头时间长了,就能粘在一起,然后一起投胎,我还当你孙子……”
邢东越说越离谱,越说越跑题,陶朦捂住他的嘴,一额头的黑线,“你能不能说点吉利的,谁和你一起百年啊,不要脸。”
邢东笑呵的抓住她的手,还顺便在她掌心上舔了一下,陶朦伸出另一只手拍了一下他的脑门儿,然后翻身就要挣扎着下床。
邢东就跟无赖似的缠着她,说,“朦朦,听我说啊,我刚才说的那个小青梅——”话未说完,陶朦就云淡风轻的接话道,“是我。”
邢东,“啊?”
陶朦挑眉看了他一眼,语气颇为嫌弃的说,“你真当我傻啊,我都听出来了,你这个偷.窥狂、色.狼,那么小年纪就不往好地方想,偷看小姑娘,我真鄙视你。”
听到陶朦这话,邢东就暗自腹诽了:不往好地方想的明明不只是他一个好吧!
陶朦怼了怼他,“你现在可以松开了。”
邢东把脸贴在她身上,蹬鼻子上脸,还撒上娇了,“我跟你说说那时候的事……”
陶朦捂住耳朵,“不想听。”
“那时候你第一次到我家后院,诶?是春天吧……”
这天晚上,邢东倒是把自己当时的心里话给说了个遍,说他怎么怎么喜欢她的背影,喜欢她活蹦乱跳的样子,虽然没怎么看清她的脸,却早已经将她放在心里了。
陶朦,“……”
等邢东絮絮叨叨的说完之后,陶朦已经趴在他身上睡着了。邢东低头看着她,心里面的柔情化也化不开。
他从来都不是因为什么小时候而爱上陶朦的,但是,当他知道自己第一次和第二次动心的对象都是一个人的时候,那种满足感和幸福感,却又是真的。
*
有人欢喜,有人就会不欢喜。
陶菲下午回到了家之后,就一直闷闷不乐的待在房间里不肯出来。她百思不得其解,邢厉是因为那幅画还在生气吗?可是,如果真是这样,又为什么要叫她过去呢?
邢厉从来没有这样过,对她这么冷漠,还这么记仇。以前,他绝对不会这样。
陶菲的心里莫名觉得有些惶恐和不安,她没有怀疑是不是邢厉知道了什么事情,只是心里突然就有了些慌张感,这让她透不过气来。
这几年过去了,从交往到订婚,一步步走的都很顺利。再来,就只差一步了。
这时,房间的门被敲了两下,陶菲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然后说了声,“请进。”
“小菲。”齐英端着盘点心走了进来,她坐到陶菲身边,然后关心她道,“怎么了?心情不好吗?”
陶菲摇了摇头,然后笑着说,“没什么,这几天没什么事,闷闷的。”
齐英摸了摸她的头,说,“才在家里休息了几天,这就待不住了?”
陶菲说,“也不是了。”不过刚说完这话,她又突然想起了陶朦,“妈,什么时候,再去看看朦朦呢?”
齐英听见陶朦的名字,先是露出了一丝苦涩的笑容,然后她叹了口气,有些惆怅的说,“你妹妹现在过得好,我就不去打搅她了,省着她难受,等什么时候她肯回家了,我……哎,不说这个了,你先吃点蛋糕吧,妈先出去了。开心点。”
“嗯,谢谢妈。”
陶菲目送着齐英离开,她转头看了看自己床头柜上的相框,相框里面放着姐妹俩的合影。相片里面的陶朦笑的很甜很开朗,那是一种与生俱来的可爱与真诚,小时候是这样,长大之后也这样。那些个亲戚朋友拿她和自己做对比,其实也不太对。
能够吸引一个人对她喜欢到这么多年都无法忘怀,如果可以,她倒是宁可用优秀来换这个本事。
陶菲看着相片,喃喃地说着,“朦朦,你现在过得好,我真高兴……”
*
到了深夜一点多钟的时候,邢厉依旧是保持着那个姿势坐在地上,虽然腰酸背也疼了,身体也僵硬了,可他还是是一动也不动的坐着。
。
邢厉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房间里没有开灯,窗帘也拉的严严的,一点月光也流泻不进来。现在,他的眼前就跟回马灯似的,全都是无数的胶卷片在拉伸翻卷着。过去的,现在的,都在他的脑子里面回放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