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壑的眼中也有惊喜绽出, 她本以为这几年都寻不到雪灵芝了,没想到傅临风倒是给了她一个惊喜。
她打开布包, 里面是一个长方形的锦盒, 她将锦盒里面的雪灵芝拿出来,见孟竹一双眼睛热切地看着她,她便将雪灵芝递到孟竹面前, 道:“阿竹, 你好生看看,若是有朝一日你见到了,可千万记得采回来。”
孟竹的双眼亮晶晶的,连连点头, 只见那雪灵芝根茎碧绿,叶子却是雪白的, 还长了白色的花朵, 那花朵的形状倒是有些像普通的灵芝,虽然已经被采摘下来,看起来却与未采摘时一般新鲜。
“表嫂,这是我的好友柳熙之,我看他有些发热,你帮忙看下。”靳宇见二人都盯着那雪灵芝看,连忙提醒道。
林青壑听了, 立刻回神, 正欲让柳熙之坐下, 突然听到有人哭喊道:“林大夫, 求求你快救救我儿子!”
林青壑猛地起身,便见一个穿着粗布麻衣的妇人抱着一个五六岁的小孩踉跄着冲进来。
“阿竹,柳公子便交给你了。”林青壑说着,便朝那妇人匆匆走了过去,“大姐别急,我来看看。”
孟竹听了,看向柳熙之,道:“柳公子,请坐。”
柳熙之在孟竹面前坐下,将手腕伸至孟竹面前,他看着孟竹纤细的手指搁在他的脉搏上,虽隔着面纱,也可看出她的认真。
“公子脉象如水浮木,病在体表,乃是患了风寒。”孟竹收回手,看着柳熙之说道:“我让人给你配几副药,公子回去煎了服用,相信不过三日,便能药到病除。”
“多谢大夫。”柳熙之看了孟竹一眼,微微一笑,看起来温文儒雅,嗓音悦耳,令人如沐春风。
明明只是一个普通的书生,但风姿出众,堪比贵族子弟。
孟竹的眸光微微一动,奇怪,为什么觉得这嗓音有些耳熟?
在医馆忙了一天,孟竹和林青壑才终于歇了下来,两人都累得腰酸背痛,林青壑苦笑道:“看来我真的得招几个大夫帮忙了,以后我就算不在京城,医馆也不至于歇业。”
林氏医馆一直便只有林青壑一名大夫,青壑名声在外,收的诊费又低,来就诊的人也就越来越多,一个人确实有些忙不过来。
“我呀!”孟竹朝林青壑眨了眨眼。
“你?”林青壑失笑,“你可是堂堂的丞相夫人,我要是让你来常驻,你家沈相大人能让我这医馆关门你信不信?”
“……怎么可能?”孟竹窘了窘。
“不信你问他。”林青壑指了指孟竹身后。
孟竹猛一转身,就看到沈令安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了医馆里,身上还穿着官袍,一看便知刚从宫里出来。
“青壑说得没错。”沈令安看了孟竹一眼,挑了挑唇。
孟竹更窘了,她走上前,问道:“你怎么来了?”
“自然是接你回府。”沈令安说着,便牵过她的手,一副要带她回府的模样。
孟竹只好跟林青壑告辞,跟着沈令安上了相府的马车。
“在医馆呆了一天?”沈令安问道。
孟竹点点头,伸手揉了揉肩膀,道:“没想到行医看病还挺累的,青壑真是不容易。”
“她身强体健的,身体不知比你强多少。”沈令安扯了扯唇,说道:“转过去,我给你捏捏。”
“你给我捏?”孟竹受宠若惊。
沈令安没有回应,而是直接让她转过身,双手放在她的肩膀上捏了起来。
他的力道有些重,但却意外地舒服,孟竹忍不住舒服地哼出声。
“这么享受?”沈令安的眸色暗了暗,轻声问道。
“你捏得真好。”孟竹高兴地点了点头。
正享受着,沈令安却放下了手。
“怎么不捏了?”孟竹纳闷地问了一声。
“换个方向。”沈令安说着,便让孟竹转过了身,面朝向他。
“这样怎么按?”孟竹眨了眨眼。
“当然可以。”沈令安将手移到她的肩颈处,不轻不重地捏了起来,倒也跟刚刚差不多舒服。
只是,就在孟竹想要哼出声的时候,他的唇却覆了下来,堵住了她的声音。
马车里的温度逐渐上升,孟竹明显觉得沈令安变得心不在焉了,原先还能认真地给她捏肩膀,越到后面,力道越小,到最后,根本就是敷衍地放在上面,根本没再捏了。
孟竹好不容易移开唇,喘着气指控了一声,“你在偷懒。”
“还不能容我休息休息?”沈令安一边重新给她捏了两下,一边笑问。
孟竹撅了撅唇,心想,你这才捏了几下啊?怎么就要休息了?
“既然这么累,以后便别去了。”
“那怎么行?以前没有机会可以直接给患者就诊,现在青壑愿意让我尝试,我一定要把握机会。”孟竹的语气很坚定。
沈令安有些无奈,“你是我夫人,难不成还真想当大夫?”
“我只是觉得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孟竹倒是有悬壶济世的心,可她也知道自己的身份,不可能像青壑这般抛头露面去做一个真正的医者。
沈令安没有说话。
孟竹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问道:“你是不是不喜欢我去给人看病?”
“是。”沈令安如实道。
孟竹咬了咬唇,不吭声了。
“我不想我的夫人出去抛头露面,更不喜欢她和病人多接触,尤其还有那么多男病人。”
“在大夫的眼里,没有男女之别。”孟竹小声地辩驳了一声。
“在我的眼里有。”
“……那我以后不能再去医馆帮青壑的忙了吗?”孟竹有些难过,情绪也低落了下来,她在家中除了照顾小殊儿,并没有什么事可做,搜罗来的医书也早就看得滚瓜烂熟,甚至能够倒背如流了。
沈令安又经常早出晚归,明明睡在同一张床上,可总是她入睡了他才回来,等她醒来他已经去上朝了。
像今天这般这么早回来,已经实属难得。
从前在江州时她不认识什么朋友,又是寄人篱下,也习惯了在家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可到京城后,经常被雨凝拉出去玩,又经常看青壑采药行医,也去了一些地方,眼界和世面都开阔了些,再让她如以前那般宅在深闺,无所事事,便觉得有些虚度光阴。
她几乎本能地不想那样。
“不开心了?”沈令安摩挲了下她柔滑的秀发,问道。
孟竹低着头没有说话。
“我确实不希望你去,但如果这能让你开心,我亦不会阻止你。”
“真的?”孟竹倏地抬头,眼中似有亮光。
“不过我有两个要求。”
“你说,三个要求我都答应你。”孟竹伸手环住沈令安的脖子,双眼亮晶晶地看着她,语气也便雀跃了。
“一,不可直接抛头露面,出入要遮掩容貌。”
“我今天就带了面纱!”孟竹猛点头,语气有些许邀功的意思。
“二,一个月最多只能去三次。”
“啊?只能去三次呀?”孟竹有些为难,这也太少了……
“不想去?”沈令安挑了挑唇。
“想想想!三次就三次!”孟竹连忙道,能去总比不能去好。
“那我能跟青壑去采药吗?”孟竹想了想,伸出一个手指,小心翼翼地问道:“一个月最多一次?”
“为何要采药?你想要什么药材,跟张伯说便是,他会为你准备好。”沈令安蹙了蹙眉。
“身为一个大夫,采药是基本功。”孟竹一本正经道。
“还真当自己是大夫了?”沈令安瞥了孟竹一眼。
“夫君……你便让我去吧!”孟竹放软声音,似是在撒娇。
“叫夫君也没用。”沈令安撇过头,丝毫不为所动。
“你为什么不让我去?”孟竹摇了摇沈令安的肩膀。
“你身娇体弱的,不比青壑有武艺傍身,去山上采药,磕着碰着怎么办?”沈令安捏了捏孟竹娇嫩的脸蛋,问道。
“哪有那么容易磕着碰着?何况,我也没有这么娇贵……”听到沈令安是为自己着想,孟竹的心一暖,但还是忍不住辩驳道。
“你当然娇贵。”沈令安打断她的话,很认真地回道。
孟竹一愣,就听他继续道:“没有人比你更娇贵,也没有人比你更需要我宠着护着。”
沈令安话音刚落,孟竹的内心就仿佛受到了撞击,这大约是她从他口里听过的最让她心动的情话。
她的心一下就软了,在他耳边软声道:“那好吧,我不去采药了。”
沈令安的唇角浮现一抹笑意,摸了摸她的头,“嗯。”
“你今日怎么这么早便回来了?”孟竹索性便窝在沈令安怀里,拉过他的手把玩着,问道。
马上就要殿试了,他比往常忙了许多,他们已经连续好久不曾一起吃过一顿饭了。
“忙得差不多了,明日是休沐日,正好也可以歇一歇。”
“你明日不上朝?”孟竹的眸光一亮,忍不住抬了抬头。
“你想去哪儿玩?”
“哪儿也不去,我们一起在家陪小殊儿。”孟竹笑道。
“好。”沈令安的眸子里浮现一抹温情。
第二日,沈令安果真留在家里陪伴孟竹,孟竹一早便起床,亲自给小殊儿穿了衣裳。
“我们今日便带小殊儿在花园玩吧。”孟竹一边说着,一边就要抱过小殊儿,不过还未抱到,沈令安就先她一步将小殊儿抱了起来。
小殊儿多日不见自家爹爹,一时有些不习惯,蹙了蹙小眉头,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沈令安。
孟竹见了,不由笑得欢乐,“你看他蹙眉的样子,跟你好像啊。”
孟竹一笑,小殊儿的注意力就被她吸引了,小手朝孟竹伸了伸,一副要抱抱的模样。
孟竹有心让沈令安多抱抱他,自然不会把他抱过来。
小殊儿嘴巴一扁,正准备哭出声,沈令安已经凉凉地瞥了他一眼,“不许哭。”
孟竹刚想说小殊儿才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低头一看小殊儿,下垂的唇角竟真乖乖地收了回去。
孟竹看得目瞪口呆,“他,他还真听得懂啊?”
“以后会更聪明。”沈令安笑了笑。
两人带着小殊儿在花园玩了一会儿,沈缺突然神色匆匆地走了过来,对着沈令安道:“主子,有急报!”
沈令安眼中的温情在顷刻间散得一干二净,他将小殊儿交给孟竹,起身和沈缺走了出去。
两人走到无人的地方,沈缺连忙汇报道:“冀州传来消息,南穹来犯,薛锦岚将军追击敌军时,身受重伤,下落不明。”
沈令安的脸色蓦地一沉,一双漆黑的眸子如深渊般,让人看不见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