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祺知坐在原处, 神情有些微妙,他其实甚少和薛雨凝单独相处, 此刻厢房里只剩下他们两个, 竟莫名觉得有些不自在,他端起酒杯佯装淡定地喝着酒,问道:“你有什么事要问我?非得把他们都赶走?”

薛雨凝犹豫了片刻, 问道:“王祺知, 我看你以前经常逛青楼……”

薛雨凝话未说完,王祺知就跳了起来,“谁经常逛青楼了?你可别冤枉我!这话要是被我爹听到,我得被家法伺候!”

“……”薛雨凝没想到王祺知反应这么大, 一把将他拽下来,重新坐下, “这不是重点!”

“那什么是重点?”王祺知气闷地喝了口酒。

薛雨凝纠结了一会儿, 朝王祺知耳边靠了靠,压低了声音问道:“你觉得男人有可能在女人的脖子上亲出红印吗?”

“噗……”王祺知一口酒全喷了出来,他不敢置信地看着薛雨凝,问道:“薛雨凝你还是不是女人怎么能问出这种话?”

薛雨凝羞恼地看了王祺知一眼,要不是实在放心不下阿竹,她怎么可能问这个,“你说是不说?”

“我怎么会知道?”王祺知一脸莫名地看着薛雨凝, 他虽然也去青楼玩乐过, 但都是正经玩乐, 喝喝酒, 听听曲子,赏赏歌舞而已……

“我看你这些年的青楼都白去了!”薛雨凝气得站了起来,这家伙简直派不上半点用场!

“我问别人去!”

薛雨凝气呼呼地说了一声,就要抬脚离开,王祺知一把抓住她的手,不爽地看了她一眼,“你一个女孩子家家,怎么到处找人问这种事?”

“要你管?”薛雨凝斜了他一眼,想甩开他的手,发现竟然甩不开,她瞪了瞪眼,“放手!”

“不放!”王祺知哼道,“你不是想知道吗?我带你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一刻钟后,女扮男装的薛雨凝跟着王祺知进了青楼,王祺知找老鸨说了一声,两人便被带到了一个无人的房间,然后……透过房间的洞眼,薛雨凝看到了此生难忘的一幕。

可不是此生难忘么?这世上有几个人看过活春宫?

薛雨凝的个性虽然总让人觉得她不像女子,但她终归还是个女子,从未接触过这些,此刻一张脸涨得通红,硬撑着把这场春宫秀看了下来。

然后——她甩了王祺知一个耳光,咬牙切齿道:“他们根本没亲脖子!”

“……”王祺知看着薛雨凝面红耳赤的羞恼模样,心里有些委屈,他们亲不亲脖子又不是他能控制的!

这厢的薛雨凝气呼呼地回了家,这边的孟竹却因她的一席话在床上辗转反侧,直到听到沈令安进房的声音,她才赶紧闭眼装睡。

沈令安今日回来已经挺晚,显然没想到孟竹会还醒着,看了她一眼后,便进了浴房。

沈令安躺进被窝后,便将孟竹拥进了怀中,孟竹是侧卧的,背靠着他,被他这一拥,整个背部都贴上了他灼热的胸膛,身子不由微微一僵。

就这小小的反应,已经让沈令安察觉到了她还没睡,不由蹙了蹙眉,“怎的还没睡?”

孟竹咬了咬唇,她倒是也想睡啊,可是一想到他为了青壑拒绝了秋善公主,便怎么也睡不着,明明她告诉过自己,不要将这些事放在心上的。

“怎么了?”沈令安将孟竹翻过身来,轻声问道。

“没什么,就是白日里睡多了,晚上便有些睡不着。”孟竹想了想,找了个借口。

她的声音软软的,似解释,更似撒娇。

软玉温香在怀,沈令安的呼吸不由灼热了些,孟竹察觉到了,耳根热了热,连忙道:“现在困了,我想睡了。”

她那点小心思,怎么逃得过沈令安的眼睛?

不过她越想逃避,他便越想逗她一逗,于是他道:“你睡你的。”

“……”孟竹的眼睛微微瞪圆,似是不敢相信他竟如此无赖。

可她还来不及拒绝,沈令安的唇已经落了下来,从额头一路往下,孟竹的身子微微颤了颤,在他的唇落到脖颈的时候,倏地想起了什么,伸手阻止了他,红着脸小声道:“不要亲那里……”

“为何?”沈令安的呼吸越发灼热,嗓音里也带了丝性感的沙哑。

孟竹犹豫了会儿,闷闷地道:“会留下痕迹。”

“那又如何?”沈令安的唇贴着她的脖颈,低声问道,灼热的气息喷到她的肌肤上,孟竹只觉得脖子都酥麻了。

她挣扎了会儿,忍着羞耻如实道:“今日被雨凝看见了,她以为我被你打了……”

沈令安动作一顿,心中只有一个想法:薛雨凝是傻子吗?

“那你可有告诉她,这是被你夫君亲的?”沈令安附到孟竹耳边,低低问道。

孟竹觉得耳边发痒,躲了躲,声音更弱了,“说了……”

沈令安一愣,倒是没想到一贯害羞的孟竹竟然会跟薛雨凝坦白这种事,但不知为何,心情却莫名地好,他捧起孟竹的脸,深深地吻了过去。

孟竹当然不能告诉她,若是她不说出实情,已经被薛雨凝拉着去找皇上做主了……

床幔里温度渐升,沈令安原本只想逗弄下孟竹,却不想挑起了自己的火,但终究考虑到她有孕,最终还是松开了她,低哑道:“睡吧。”

孟竹没想到今天竟然逃过一劫,如获大赦,连忙闭上眼,打定主意无论如何也要睡过去。

没过一会儿,孟竹便感觉到沈令安下了床榻,然后便听到浴房传来了水声。

不过,等沈令安回来时,孟竹却真的睡着了。

孟竹的肚子越来越大,沈令安却越发忙了,时常早出晚归,鲜少有时间陪她,不过她倒是乐得享受这种自由,他少在她面前晃,她才能好好守住自己的心。

林青壑的医书她已经看了两遍,早已铭记于心,她便让薛雨凝为她搜罗了一些其他医书,又让明俏给她拿来诸多药材,平日里没事便看看医书,辨认辨认药材。

这日,她正在房间里看医书,明俏突然走了进来,道:“小姐,钟伯来了,在前厅候着。”

孟竹一听,神色一喜,连忙放下医书道:“我这就过去。”

孟竹回京后,钟伯固定每个月来看她一次,不过今天距离钟伯上次来才过了半个月,难道是出了什么事?

孟竹这么想着,脚下的步伐不由加快了些,明俏扶着她,连声提醒,“小姐,你慢点,钟伯又跑不掉。”

孟竹走到前厅,钟伯一看到她,就跪了下来,涕泪交加道:“小姐,你要救救少杰啊!”

孟竹一惊,“少杰怎么了?”

“他,他被菱乐公主带走了!”钟伯提起这事,还一脸悲愤,“今日少杰跟我一起在竹香阁巡视,菱乐公主突然派人过来,说是要少杰去一趟公主府,少杰不肯,他们就直接把他绑走了。”

“菱乐公主找少杰过去做什么?”孟竹有些震惊。

“小姐,听闻菱乐公主素来有养男宠的喜好,可能是看上少杰了……”明俏在孟竹耳边道。

“什么”孟竹一时呆住了。

“小姐,菱乐公主若是真想让少杰做她的男宠,少杰一定抵死不从的!”钟伯激动地整个人都颤抖了,一想到好好的一个儿子,竟然要沦落成菱乐公主的男宠,他便恨不能跟菱乐公主拼了。

“钟伯,你不要慌,少杰一定会没事的。”孟竹已经很久没见钟伯这副六神无主的模样,连忙安抚道:“我会想办法的,我一定能想到办法。”

孟竹看向身旁的一个婢女,问道:“绿袖,沈相可是在宫里?”

绿袖是沈令安特意安排给她的一个婢女,一个清清秀秀的少女,皮肤偏黑,与明俏一般大小,但武功却高很多,性子也比明俏活泼些。

孟竹知道绿袖一定是沈令安的心腹,就算她不知道沈令安的行踪,也总能通过其他渠道查到。

“主子今日不在宫中,夫人若是想找主子,奴婢这便派人去传话。”绿袖眨了眨眼,道。

“他在哪儿?我自己去找他。”若是放在往常,孟竹会留在府中等消息,可钟伯已经快急哭了,她也担心少杰会出事,便等不了了。

绿袖犹豫了片刻,最终道:“主子在御澜湖。”

“准备马车,莫要放相府的标识。”孟竹说着,看向钟伯,道:“钟伯,你先回去等消息,我一定让少杰平安归来。”

“小姐,少杰便交给你了。”钟伯噙着泪朝孟竹深深地作了个揖。

“嗯。”孟竹点了点头,便让人把钟伯送了回去。

绿袖和明俏陪着孟竹上了马车,这是孟竹回京后,第一次出门,更是她第一次这么主动去找沈令安。

不知道为何,她莫名地相信沈令安是会帮她的,这些时日,他虽没有时常陪着她,但陪着她的时候几乎都对她百依百顺。

她从没想过有一天,沈令安对她会这么温柔,温柔地让她想起从前那霸道强势的他都仿佛是错觉。

过了好一会儿,马车终于驶到了御澜湖边,孟竹知道自己不能在人前现身,特意让车夫选了个较为僻静的地方。

她掀开车帘往外看去,看到一艘略带熟悉的游船正在靠边停下,孟竹看向绿袖,问道:“那可是他的船?”

绿袖探头看了一眼,道:“是主子的。”

“你去传个话,请他过来。”孟竹说道。

绿袖正要领命而去,突然听到孟竹又急唤了一声:“等等。”

绿袖不明所以,但还是停住了。

孟竹的目光仍是落在那游船之上,只见船舱里走出一男一女两个身影,男的丰神俊朗,正是沈令安无疑,而女的,孟竹却并未见过,只是看了一眼便觉得惊艳。

只见那女子身着一袭白衫,外面也披着白色的披风,五官精致,肌肤胜雪,气质高贵典雅,似玉雕的美人,只那一站便让人觉得翩然若仙,像是九重天上的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