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朔之这两天心情不好,身边伺候的太监宫女,几乎人人自危。端杯水都比平日更加小心翼翼。饶是如此,也依然扛不住傅朔之的怒火。

小宫女端茶的时候,紧张得手抖了一下,被傅朔之一把挥开,茶杯“砰”地声砸到地上,茶水四溅。

小宫女立刻跪下,头重重地磕在地上,浑身抖如筛糠,“太子饶命!”

殿内殿外的宫女太监们纷纷屏住呼吸,恨不得将头埋到地底下去。

傅朔之猛地将桌上的东西全部扫到地上,眼里怒火滔天,脸冷得像结了冰,沉着声音低喝,“全都给我滚!”

殿内殿外的宫女太监们像得了特赦令似的,纷纷往外跑。

傅朔之的贴身太监小木子刚从外面回来。见状,心道完了,祖宗爷又在发脾气了。他猫着腰,偷偷转身,准备跟着大家一起跑。

“小木子!你给我滚回来!”

怒喝声震耳欲聋。小木子缩着脖子,认命地回过头,垂着脑袋,往殿内走去。

傅朔之瞪他一眼,“人呢!”

小木子心口颤了颤,答,“没……没找到……”

傅朔之一巴掌拍他脑袋上,“混账!本宫养着你是吃干饭的?”

小木子不敢顶嘴,只道:“奴才马上又派人去找!”

傅朔之冷冷盯了他一眼,甩开袖子,大步走出了寝殿。

等这群奴才把人给找到,黄花菜都等凉了!

……

陆枕枕约了崔慕眠在紫竹林见面。趁着父亲不在家,大着胆子走大门出去。

还没走到门口,就听见外头传来吵闹声。

她三两步跨上台阶,“怎么回事啊?”

守卫回头,见是陆枕枕,急忙道:“回二小姐,这人说要找大小姐,死活赖着不走。”

陆枕枕循声望去,啧——居然是那个死秀才!

她恨恨咬牙,冷眼瞪着她。

何秀才上前一步,对她鞠躬,“二小姐,让我见见你姐姐吧,我真有事情找她。”

陆枕枕冷冷地一呵,“真是奇了怪了,你是什么东西?凭什么见我姐姐?我姐姐岂是你这样的人能见的?来人,把他给我赶出去!这年头,是不是个人都韩上门来攀交情,也不打碗水照照自己。”

“二小姐,我真认识你姐姐啊!我们俩都……”

“啪!”

何秀才话还没说完,脸上就生生挨了一巴掌。

陆枕枕瞪圆了眼睛,“混账东西!休得胡言乱语!仔细你的狗腿!把他给我扔出去!”

几个守卫一同涌上去,将何秀才双脚一抬,往外扔去。

陆枕枕刚才被何秀才吓了一跳,生怕他说出什么不适当的话来,毁了姐姐的名声。

何秀才被扔到了府外一棵老槐树下,又被踢了几脚,哎哟哟地抱着肚子直叫唤。

陆枕枕想了想,朝他走了过去。

“何秀才——”

“啊——”何秀才是个酸腐秀才,又耽于女色,身子早被掏空,被踹了几脚,硬是趴在地上爬不起来。

听见陆枕枕唤他,他下意识地张嘴“啊”了一声。也不知是疼的,还是真的在应陆枕枕。

陆枕枕弯腰,快速往他嘴里塞了颗药丸,抬着他下巴,硬给他卡进了喉咙里。

何秀才不知是个什么东西,喉咙一滚,那药丸就被吞进了肚子里。

他大惊,眼里满是惊惧,“你……你给我吃的什么东西?”

陆枕枕扬扬下巴,一派淡定,“穿肠□□咯。”

“你——你……你为什么这么做!”何秀才又怒又怕,终于撑着树干从地上爬了起来,手指着陆枕枕,全身都在颤抖。

陆枕枕冷哼了声,“姓何的,我警告你,如果你敢在外面胡乱说话,败坏我姐姐名声,你休想从我这儿拿到解药!我告诉你,这毒一旦发作,会让你七窍流血而死,死前痛苦不堪,生不如死,死相可怖,你自己考虑清楚。”

陆枕枕特意咬着牙,说出来的话有点恶狠狠的样子。

何秀才果真被吓住,双腿发软,下意识地去拉陆枕枕的衣袖,陆枕枕手一抽,抬手就又是一巴掌,“混账!”

何秀才此刻只关心自己的小命,人已经完全懵了,“二小姐,求你,求你给我解药吧,我绝对不会乱说话的,绝对不会!我发誓!”

陆枕枕冷笑,“发誓有用我就不会给你下毒了。你咬紧嘴巴,别乱说话,压制毒性的解药每隔一个月我都会派人送给你。当然,如果你乱说话,解药可就没了。你好自为之吧。”

陆枕枕说完,背着手走了。

心里暗暗偷笑,真是个白痴!

……

陆枕枕路上耽误了点时间,到紫竹林的时候,崔慕眠已经在那里等了。

陆枕枕一见他,急忙招手,脸上笑靥如花,“慕眠哥哥!”

崔慕眠弯唇一笑,朝她走来。

陆枕枕比他动作还快,跟兔子似的跑向他。

她扬着头,也没仔细看地上的路,脚下踩到块青苔,猛地一打滑,人就朝地上载去。

“啊——”

崔女眠心头一跳,脚尖一点,翻身跃到陆枕枕面前。

然而,还是没来得及托住她。陆枕枕被惯性带着朝他扑来,两个人一起倒到了地上。

崔慕眠的背抵到一块儿稍微有些尖的石头上,他微蹙了下眉,一声闷哼硬生生地咽回了喉咙里。

“有没有摔着?”崔慕眠问。

“唔……没……没有……”陆枕枕正好摔在崔慕眠的腿上,有他在底下垫着,一点事儿也没有。

只是……陆枕枕又忍不住往崔慕眠腿间瞄了一眼,一张脸红得快滴出血来。但耐不住好奇心作怪啊。

她微颤着手轻轻试探了下……

崔慕眠脸上一变,嗓音暗哑,低吼,“陆枕枕你在做什么!”

陆枕枕被他吼得身子一抖,条件反射地将手收回去。撑着地面准备爬起来,哪知道,地上一堆碎石,手撑下去,疼得她眼睛一酸,手一下又从地面上抬起,身子一软,抬起的半截身子又重新往崔慕眠身上载倒下去。

脑袋重重地砸到一个“奇怪”的东西上面。

崔慕眠倒吸一口凉气,沉着脸猛地坐起身,紧抓着陆枕枕的肩膀,咬牙切齿道:“陆枕枕你是不是疯了?你想守寡吗!”

陆枕枕被他吼得一懵,“你干什么呀?这么凶人,讨厌死了。”她不高兴地撅起了嘴巴,推了崔慕眠一下。

崔慕眠眸色深深,“陆枕枕你可真蠢!”他冷着脸,扶着陆枕枕从地上站起来。

刚才差点没给他压折了……

陆枕枕狐疑地瞧了他好几眼,似懂非懂,咬着唇,倒也没再顶嘴。

过了会儿,乖巧地拉了拉崔慕眠的手,“世子哥哥,别生气了呀,我好不容易见你一次。”

崔慕眠眼角抽了一抽,“昨天不是才见过吗?”

陆枕枕白他一眼,“瞎说什么大实话呀!”

崔慕眠:“……”

夏日炎热,紫竹林里,却是凉风习习,很凉爽。

崔慕眠脱了外裳铺在地上,搂着陆枕枕的肩膀席地而坐。

陆枕枕问,“我爹同意咱们的婚事了没?”

崔慕眠答:“还差点。”

“差什么呀?”

崔慕眠摸摸她脑袋,“别着急。”

陆枕枕不高兴地嘟囔,“我怎么不着急呀?我想快点嫁给你。”仰着头,眼睛一眨一眨地盯着他。

崔慕眠弯着嘴角,“我也想快点娶你,可你爹不会这么容易把你嫁给我。”

“可以前……”

崔慕眠目光深深地看着她,眼里含着一抹打探的意味儿……

陆枕枕舔舔唇,急忙改口,“那我爹什么时候会同意啊?你觉得?”

“快了吧,这个月底。”

陆枕枕眼睛忽然亮了起来,“真的?”

“嗯。”

……

崔慕眠在京城里待了几天,身上的伤养得差不多了,便又准备离开京城几天。守灵老人给了他三次机会,闯过他的全部关卡,他便跟他下山,帮陆毅飞治病。

上辈子,他拼着一条命闯过去了,这辈子,也一定可以。

出门之前,他特意去看了陆枕枕。

陆枕枕正准备睡觉,屋内突然扫过一阵狂风。她回头,见窗户居然开了。一边直呼奇怪一边走过去关窗户。

刚将窗户关上,她便察觉到身后有人。还没回头,人就从她身后搂住了她的腰。

崔慕眠的下巴抵在陆枕枕的肩头上,闭着眼睛,声音有几分模含糊,“枕枕,你好香啊。”

陆枕枕哧哧地笑,“你怎么又悄悄地进来呀?我一点动静都没听见。”

“你要是听见了,别人也都该听见了。”

陆枕枕笑得像只兔子,小声说:“我觉得我们好像做贼的啊。”

崔慕眠眸子里满是笑意,“有你这么说自己的吗?”

“是像啊,偷偷摸摸的。”

陆枕枕可真的香,天生的体香,萦绕在空气中,崔慕眠只觉得自己都要被她迷醉了,脑子晕晕乎乎的。

他侧着头,嘴唇轻轻地碰了下陆枕枕的脖颈,然后整个轻贴上去,半晌也没有松开。

陆枕枕微微颤了下。崔慕眠的唇冰冰凉凉的,贴在她的脖颈间,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她的心里挠啊挠,抓啊抓……她觉得有点难受,又有点难以言说的感觉。

崔慕眠轻轻地吐气,热热地喷在她的脸侧。陆枕枕瞬间僵住,浑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

崔慕眠像是很喜欢她的脖子似的,亲一下,松一下,嘴唇冰凉,气息却是微热的,像冰与火。陆枕枕愈发难受,可她也不知道究竟哪里难受。

她微微侧了下头,“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