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玉鸢憋红了一张,扭捏了半天,说道:“奴婢适才去煮茶去了,不小心又打翻了茶壶,不小心烫着了,正找药膏子呢,不太清楚。”

大太太道:“便是没过来瞧,也没听着动静么?”

玉鸢脸色更加难堪,吞吞吐吐说道:“倒,倒是听到些声响。”

大太太问:“什么声响?”

那玉鸢硬是没能说出口。青荻在旁很是得意,说道:“定是十分伤风败俗的事,玉鸢这孩子年纪小,脸皮又薄,实在是说不出口,是不是?”

玉鸢抬头,看了她一眼,又低下头去,点了点头。

大太太便咬牙恶狠狠看向茵茵道:“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向茵茵笑道:“太太还是不要急,玉鸢并没有说什么啊,不能由着青荻说是伤风败俗的事,便定了我的罪,眼见为实,耳听为虚,单凭玉鸢这些话,也作不得给我定罪的证据。一路上肯定不止红玉一人见着了我这位邻居大哥,若是有心要打听清楚,一准能问到人,我记得老太太院子里的青燕姑娘隔天便给院子里的那大片九节莲浇水,今日逢双,这个点正是她浇水的时间,想来刚才应当一直便在花墙边,烦太太去请人问上一问,便是她不在,也说不定有旁的人,只要有一人看见了,便可还妙儿清白,知道是青荻姨娘无中生有,意图诬陷于我。”

便见着大太太与青荻两人都有些面上尴尬,早便知她俩一起预谋好的了,反而自己心里愈发淡定了下来,此地不留爷,爷还不留呢,只不过不愿背个破烂出门,要不然,才懒得理你们这个吃饱了撑的女人。

许久不作声的周全生这会突然开口了,虽说貌似恭敬,但旁人看着,都知道这人不好惹,有一股子英雄豪气,他说:“我想起来了,刚才我跟着你们的那个领路的人进来时,有看见个年轻姑娘在院子浇水来着,虽说隔着花墙看不清楚,但若是再见着了,肯定能认出来的。这位太太您就叫个人去问问也不值什么,要是查出了是哪个恶妇在使坏,不顾廉耻,您再叫人送去官府不迟。”说完凶狠狠看了青荻一眼。

大太太想了想,使了个眼色给青荻,开口道:“他们说的是真的?”

青荻便慢慢跪下说道:“是奴婢故意编了瞎话来哄夫人的,因为这些日子大少爷都只在妙儿房里歇着,从来没去过我房里一回,我便心生记恨,今天找了这个机会来编排她。”

大太太叹气道:“也是他们两个年纪轻,不懂分寸,才使得越儿冷落了你,罢了,你也可怜的紧,说来这事也是一场误会,你起来吧。”

青荻低着头起来。

大太太朝周全生说:“得罪了这位后生,来人啊,带他下去好好照顾着吃一顿,再送出去。”

周全生怒道:“慢着。你们还才喊着要送我们去官府,这一转眼,便不要弄清这事了么,难道白白叫她你受你们的气随你们打骂质问,而她,故意往人身上泼脏水,就不用说她了么?“

大太太笑道:“这原也是个误会,是内宅子女人间争风吃醋的事,真闹大了,也丢人。这位后生你还是先回吧,好歹说这是府上妾室的院子,你一总呆在这不走,也不像话是不是?”

周全生很想开口叫她将那个故意设局害他的打骂一顿,回头看看向茵茵,向茵茵朝他慢慢摇了摇头,他便不朝大太太说什么,只走过来朝向茵茵道:“我这些年攒了些银子,可以来给你买断身契,你要不要跟我回去?”

向茵茵摇摇头,这是他一辈子的积蓄吧,自己有些不忍心将他这么些年辛苦搭进去,自己再想相办法吧,因而便说:“大哥你还是先回吧,等得了空,我再回去看我娘,你帮我跟她说一声,叫她不要忧心,我这在边很好。”

周全生看看她,又看看屋里众人,又回头看向茵茵,向茵茵朝他点点头,大太太又叫了壮实粗婆子上来催,他便只得走了。

待周全生一走,大太太脸上的笑便立马收了起来,青荻也完全没了先前的委屈害怕,挺直了腰杆子来看她。

向茵茵皱眉,这是为什么。

大太太将茶杯重重放在桌上,对向茵茵道:“有外人在有些话不好说,但你今天实在是犯错了,便是青荻有心将人带进来,若是你自己言行得体,又如何被她抓了差处。不管如何,今天还是要罚你的。”

向茵茵冷笑道:“欲加之罪,我也没办法。只不知太太要如何罚?”

大太太笑道:“只随便打几板子便成,也叫大家都跟着长些记性,以后更加要谨言慎行,仔细别污了咱们府上名声。”

看见门外粗使婆子搬了两根胳膊粗的板子进来,向茵茵的身子突然就抖了起来,这见了阎王一样的感觉实在是可怕,她的脑子现在糊乱,猜着自己这想深刻的恐惧应当是来自这身体的记忆。

向茵茵怒目看向一脸得意的青荻,原来她们将周大哥哄走,是打算这样待她。

她在这府上找不到任何人帮她。

很快那两个婆子过来拉她,向茵茵临被人押着时,还是极害怕的,她从小没被打过,这板子这样粗这样实沉,这两个婆子的面相又这样凶恶,自己好好坐在屋子,有够憋屈的了,为毛还要凭空受她一顿毒打。因而一面挣扎着一面还想理论:“我没有错,没有做任何出格的事。刚才太太明明问得清楚明白,掉头便食言返诲,怎能叫人服气。”

大太太不为所动,仔细喝茶。

向茵茵看向青荻,喊道:“便是有错,也是青荻有错在先,她故意将人带了进来,太太若是要罚,便当连她一起,是她先藏了心思害人,更应当重罚一层才是。”

大太太看着被按在板凳上的向茵茵笑道:“还是这样嘴里不饶人,若不调教懂事些,将来迟早闹笑话。” 说完竟起身,带了几个丫头走了。

当第一板落下时,向茵茵痛呼后,咬得牙后床都酸了,才缓过神来。才略好些,身上又是一顿痛,打得她臀部皮肤刺痛要裂开一样,完了是钻心的痛,她已不想大喊,等不经控制的一声呼声呼出后,她咬紧了牙槽看青荻。

青荻慢悠悠坐到大太太刚才的位置上,慢悠悠喝茶。

一阵阵钝痛将向茵茵袭击得快要虚脱过去,实在受不住了时,向茵茵抛了所有,决定开始求人。她抬起苍的脸,冷汗流进她的眼睛,她觉得自己只差一点要崩溃了,若是这一会有个亲人来了她面前,她一定能抱着这位亲人失声痛哭,哭个天昏地暗,而后想法子,将面前这个女人,活活折磨一顿送她到了鬼门关再拉回来才解恨。

可惜没有这样一个人。只是向茵茵求饶的话也没能说出来,她的脑子不听使唤:“你还要打多少?”她听到自己的声音软涩发虚。

青荻放下茶杯道:“先打着呗,府上没这个先例,我也不知道打多少才好,得好好琢磨着才知道。罚得轻了,没得叫下人都放肆起来。”

她现在躺着,被人绑了双手,像块砧板上的肉一样,随便被人拍打着,眼瞅着要入土为安了,她实是不愿这样窝囊离去。

抬起双眼,用怨极了眼神怒视青荻,惨惨笑道:“你手上有几条人命,你自己清楚。你今日个有本事别叫我活着,否则我将来定然叫你生不如死,可你也别叫我死了,否则我便化成厉鬼,日日夜夜缠着你索命。”

向茵茵临睡过去都没有等到青荻说停,她这才知道这个女人着实心狠,这是存了心要自己的命?

青荻脸上一愣,随后又笑着:“还在嘴硬,看来还没打够。”

迷迷糊糊间听到有人进来,唤了青荻停手,两人争执起来,向茵茵想,倒没想到她这么好心?

王惠雅绷着一张白净小脸,头一回在人前倔强,她朝青荻说:“妙儿是大少爷息小疼爱的人,临走前才特意交待过我照看她,大少爷前脚才出门,你后脚便来这样往死里打她,若是真将她打死了,我如何跟大少爷交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