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越皱眉头,拉了向茵茵到怀里搂住,劝说道:“昨晚还说得好好的,怎么突然又变卦了?乖啦,听话,咱们这回顺着了太太的意思,以后你也可以过得舒坦些,对丫头将来也好些。”

向茵茵自然知道他说的有道理,又一面说服自己孩子离了自己会过得更好些,同时也拿将来的美好自由宽慰自己,原本在刚才开口求的那一会儿已经觉得自己犯傻了,都要撑住了收回脸上神情的,可是被林家越大手一拉,在怀里搂住了轻轻一哄,突然就莫名心酸起来,又崩开脸伤心了好一会。

林家越将蓉丫头带走时,向茵茵对着伤心空落的自己大骂,又不真是你自己的娃,那是人家妙儿的,可不要犯傻坏了人家小女孩的前程。

林家越带走了蓉丫头,自己也出了门,向茵茵的日子便空旷起来,熬过了先头几天胸脯涨得难受的日子,她便开始整日撑着脑袋坐着发呆,院子里丫头们撤走不少,只留了玉螺与玉鸢两个打扫。时间长了,她都要觉得自已变文艺青年了,多愁善感又无聊苦闷。

但是她知道,自己不会这样白白耗在这院子里的,只是不知道,她会以如何的方式走出去,在个什么时候走出这个囚笼去。

所以当这一天来临时,她被吓了个结实,目瞪口呆像个傻子一样半天不能有作为,只等回神来后,反倒是呵呵一顿冷笑,反正只要不是要自己的命,顺其自然吧。

这天她又在屋子里瞎抓。她不愿意出门一步去,这府里给她的身份叫她愤怒叫她怨天尤人,只躲在屋子里做乌龟才好些。

但是小丫头玉鸢来对她说:“妙儿姐姐,府外头有人找你,大太太叫人领了进来。”向茵茵极为讶异,她在这世上何曾认识什么人,不过一个瞎眼老娘会记得她罢了,一想到瞎眼老娘,她突然想起了个人,莫非是他?大太太竟然会让他进来找自己,是何居心?

向茵茵与玉鸢一起小院子门去迎人。

果然是周生全。向茵茵有些不知道如何是好,按说他这样惦记自己,应当是感动的,可是她其实不大愿意他进来,但也不能叫他知晓她的这个想法。这样的宅子人家,应当是禁忌府内丫头或妾室与外头男子有牵扯来往勾搭的,自己现在身份尴尬,没有那爱谁谁的自由啊。

玉鸢等人进了门去倒茶,半天不回来,向茵茵请了周生全坐下,问他家里老娘可好。

周生全笑呵呵点头说道:“都好,家里都好,前些天有个年轻人带了人去将你家那小屋推了,重盖了座新的,说是因你在府上替主子立了件大功,赏你的。大娘别提多高兴了。”

向茵茵原来要给他拿些果脯的手便停了,这是谁做的好事?

周生全又笑着看四周,说:“没相到你住在这个干净漂亮的大屋子,先前在门口带我进来的那个大妹子是这院子女主人吧,又看着极慈善,看来你这回找了个好地儿做差事。”

向茵茵问:“带你进来的妇人,长什么样啊。”

周生全答道:“长得很白,笑眯眯的,穿得极体面,上嘴唇有颗小痣,就是这里。”他边说边拿手去指。

向茵茵见了,心里一跳,这不是那个什么青荻姨娘么,她几时有这么好心?

因着觉得不对劲,她便有心要叫周全生先回,不论如何,自己身份是个通房丫头,在这府上一天,便得按着世俗规矩做一天,不然,人家有的是法子对付自己。

“那周大哥今天来可是有什么事?”向茵茵便只站着,盼着等说几句话就带他出去。

“没,也没什么事,就是来看看了,大娘也天天念叨你。本来有个极肥的肉兔子想带来给你的,可惜府上的人没叫带进来。”向茵茵一这样微微笑着看他说话,周全生便是一顿发愣之后才能说话。

向茵茵便说道:“嗯。没事,反正我在这边也呆不了多久,过些日子,说不定我便能回去了。”不能照顾小孩子,向茵茵觉得自己在这府上更加如条小狗一样,没个立身处了。只等着大少爷回来了,好好求了他放自己出去。

周全生极高兴的样子,就差喜得要来抱她了,上前一步来靠她近极说:“真的,那太好了。”

向茵茵不敢面对他这样热情,笑了笑,正要不着痕迹后退一步再说话,便听院子门口响起了尖尖的声音:“您瞧见没有,我说的没错吧。”

是那个青荻姨娘的声音。

向茵茵直叹自己直觉真准。

一回头便见着青荻扶着大太太进了院来,身后跟着一大帮丫头婆子。只几步便走近了,大太太的一张脸如菩萨一样,一脸板硬,深肃吓人。

她找了个位子坐下,似极不齿极淡然开口说道:“青荻说你买通后院守门的,引了男人进府里来私会,我还不信,想不到你还真的这么大胆,越儿前儿个才出门,再说他没走前不是天天晚上歇在你房里,这才几天,你便这样奈不住吗?”

便是她说的不是实情,向茵茵也被说得有些脸上挂不住,偏了偏头,她瞧见青荻一脸得意嘲讽斜着眼看她。再看周全生,他已然全部呆住,眼里的是不敢相信和一些发冷的意思。

向茵茵知道他怎么在想自己,只是虽然委屈,却也不能急着跟他解释。

依旧回头昂着头冷静镇定朝大太太说道:“太太这般是为什么,我不过是见个邻居,为着打听些家人的事。这有何不可?再说,可不是我买通了人,实是有人光明正大领着他进来的。”

大太太冷笑道:“哼,打听家人,白白要约个年轻俊俏后生打听,哪有这样道理,咱们林家虽说不是极有体面,却也是正经有头有脸的人家,可由不得一个还没提妾的通房丫头这样放肆?”

周全生听了这话,眼底便彻底灰败下来。

向茵茵顾不得他,说道:“刚才我这位邻居了,是有府上夫人准了他,在大门口大大方方带了他进来了,现在要诬陷我私会,这是什么道理?”

大太太怒道:“我可不知道是哪个夫人这么大胆准他进来的?”

周全生算是明白过了,虽然心痛心里不能娶青梅竹马姑娘了,却也知道她们这是要问向茵茵的罪,因而指着青荻说道:“便是这位姨娘领了我进来的。”

青荻似是吓一大跳,唬急了朝太太囔道:“可是胡说,我一天都在自己院子里呆着的,我丫头红玉可做证啊。我也只是听说给老太太送东西的小琢儿看着了,说了我听,我才叫了太太你过来的啊。”身旁红玉跟着紧紧点头。

向茵茵冷冷笑了。

周全生梗着嗓子说:“可不就是你,刚才要走了我的兔子,现在都不承认了么?”

青荻问道:“什么兔子,我什么时候要过你的兔子,红玉,你瞧过咱们院子里有兔子么?”那红玉摇头。

周全生气得脸红脖子粗,却一着急,没说上话来,青荻便趁这一丁点空档,朝太太道:“若是太太不信,只管拿后院守门婆子问便是了。”

向茵茵见她这么说,想着肯定是早就预谋好了的,只不知她们要个什么样的结果,若是将自己赶了出去,倒是如愿了。

太太点头,一会便见了个粗蓝布衣婆子前来了,怀中可不是抱个兔子,见了周全生,道:“哎呀,我说你这后生,你怎么这么胆子大呢,原是你说要送个肥兔子与我下酒,说是就是后门口会个亲戚,还说是什么大伯,你怎么骗人了,我还说这都大半天了,怎么不见人哪,你怎么在这啊?竟然胆敢跑来这院子里找妙儿姨娘,这真真是,老奴该死啊。”

说完便是一顿哭,一顿求饶。

周全生又气又意外,只张了嘴都说不出话来看着。

青荻极得意看过来,向茵茵依旧笑看回去。

大太太拍案怒道:“你们还有什么话好说?”

向茵茵道:“无话可说,你们都安排得这么妥当了,我还有什么话好说的。只不过,我与这邻居周大哥问心无愧,倒是要知道大太太,你当真信青荻的话么?”

大太太道:“哼,好一个问心无愧,瞧你们那亲热劲,一定要抓个正着才有愧么?我且不跟你说,只当私通罪给你们送官府去。”

向茵茵冷笑道:“一屋子人都瞧着呢,我与周大哥清白,太太莫不是叫一屋子人都与你说谎?”

大太太道:“怎么是说谎,大家伙都亲眼瞧见了。”

向茵茵笑道:“那好,既然这样,我叫人去请老太太屋子的人来评评。从后院门进我这院子,必须得经过老太太那道月亮门,我们去找人问问,到底周大哥是从前院被人领进来的,还是从后门偷溜进来的。”

大太太便停了一停,去问老太太,谁都知道那老婆子与自己不和,不挑自己的错便好了,怎么帮她说话。实在讨人嫌,果然除掉这个丫头?

大太太心里一转念,便说道:“老太太吃斋念佛清静人,怎能去找她老人家,你有没有与做丢脸的事,自然有人能告诉我。玉鸢!”

向茵茵回头看这个倒茶倒得没影的丫头,见着那个丫头身子有些颤,神色极不好,便知她也是心里有鬼。看来这个什么姨娘与太太要对付自己可是许久了,便是周全生不来,只怕她们也会另外随便找个什么人来演上一回,只是周大哥一来,戏倒更像了。

大太太问那个玉鸢:“我问你,你老实回答,不许说半分假话知道么?”

玉鸢点头。

大太太问:“这个男人进这屋子多久了,与妙儿在这屋子里,可有行苟且失礼之事?”

作者有话要说:谁也不知道这文会崩到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