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了一眼车窗外,远处的山林笼罩在云雾之中,淅淅沥沥的雨点砸在车窗上,看外面的景物有些模糊。这里是打伏击的好地点,已经出城了,山路崎岖,前不着村后不着店。
以前带刚出道的弟兄练习蹬大轮(黑话:上大巴士抢劫)的时候,就是选择这样的天气,这样的路段。这两个人是行家,或者他们的师傅是个道上的高手。
两个人一点都不拖泥带水,一上车就亮出了家什,一人一把五四手枪,我发现五四手枪在这里貌似很流行。
“都别动!求财不要命,所有钱财都拿出来,我兄弟下去一个个收!”
梅子叫道:“要死呀!老虎的车你们也不放过!你胡老大昨天才拿走的月供,你们咋还来呀!”
“嘿嘿!小娘子,别他妈的乱叫!月供只是保证你和老虎师傅的人身安全,要不然,上车就先干死你们两个!少管闲事,我们不要你们的钱,好好*,嘴巴闭上!”
前面在车站最后上车的几个汉子,为首的戴礼帽突然站起来,一抱拳道:“飞云峰胡老大的弟兄是吧?在下竹叶青!碰了!”
“竹叶青?你是逍遥洞的洞主竹叶青?兄弟,可有啥凭证?我还说我是竹叶青呐,红口白牙,不好使!”他伸手举枪对准了礼帽。
“哼哼!好,不给面子是吧?老子是从思茅上车的,身上没带喷子,有种你放下枪,跟老子过上两招!”礼帽的话音未落,“啪!”前面的黑脸汉子的枪就响了。
竹叶青大叫一声,手捂左肩倒了下去。他的三个手下跳起来,但是面对两把手枪的枪口,全都僵在原地不敢做出下一步的动作。
“滚滚!老虎停车,你们两个吃货下去!竹叶青你们也敢打,你们还真开枪啊!滚滚!”梅子泼辣地拉*门,愣是把两个劫匪给揪着脖领子扔到了车下,我一下子喜欢上了这个黑大姐,有股子山野村姑的刁蛮。
大巴士继续冒雨前行,我不由得笑了。赵三嘟囔道:“就这两下子也他妈的出来混!”
前面已经乱作一团,梅子拿着一卷卫生纸扑过来去堵竹叶青左肩的枪弹孔,可是血水却止不住地汩汩冒出来。
周良站起来探头看着,小声对我说:“这人伤到大血管了,再不止血就完蛋了。”
我说:“你有办法?”周良点点头。我说:“那你过去,救人!”
周良挤到前面说:“诸位老大,我懂点止血的方法,这位大哥再不止血恐怕就不行了。”
梅子连忙喊道:“都让开,这位大哥,你来给竹叶青止血,快点!大哥,你需要什么?”
我看到周良俯身下去,忙活半天站直了腰身,两只手赫然已经是鲜血淋漓了。“大姐,这位竹叶青得赶紧送医院消炎,血已经止住了,但是车上没有抗生素,他会很快感染的!现在,有烟的都拿出来,抽烟,把烟灰洒在伤口上可以暂时消炎!”
几个人已经在吸烟了,梅子不住地道谢。周良接过来一团卫生纸擦着手,回到后面的座位,拉*窗,伸手出去在雨水中洗手。
赵三也乘机点了一支烟,对周良说:“良子,我发现你是个人才,告诉我你咋整的?”
“嘿嘿,最简单的方法,我找到被子弹打断的血管,拉出来两头系上了!”
“我靠!这算什么办法,你这不是害人吗,时间长了就坏死了,他这一条胳膊就废了!”赵三压低声音道。
“总比看着他血流尽而死的好!”周良也点了一支烟看着窗外的雨滴,前面的梅子在大声打电话。
“我们现在思茅和普文之间,你们从普文开过来!他中枪了,快点,快点!我付钱……”梅子一定是在叫救护车。
前面的竹叶青挣扎着站起来,转过身看着我们几个,说:“谢谢!我是竹叶青,逍遥帮的大哥,下次再碰到我们就是朋友了!”
周良也一抱拳道:“我们还要谢谢好汉为我们一车人低档劫匪的子弹,不然我们就都要遭殃了。”
梅子说:“竹叶青大哥,你快点坐下吧,救护车马上就到,这该死的雨,老虎,你倒是再开快点啊!”
“别他妈的催命了,我看不见路,我能快开能不快开啊!”老虎似乎有些不满,车上的其他乘客都有些害怕地看着窗外。
我外头看了一眼,顿时大惊失色。雨势小了许多,但是我突然看到,车子就贴着悬崖边儿在行驶,下面离路边只有一巴掌宽,过去就是万丈深渊了,林海松涛,瘴雾弥漫,下面深不见底!
四下里全都是高山峻岭,郁郁葱葱。这里已经是著名的西双版纳的范围了,我深知已经可以感受到一种灵异的气息逼来。我有些莫名的惊慌,预感着未知的凶险,接下来一定有着什么事情要发生,也许我们不会一路顺利地赶到牛关了……
二十多分钟后,沃尔沃大巴士停下了,迎面开来了一辆120急救车,几个白大褂在车门口等着,竹叶青的三个手下架着他下去,走到车门口,竹叶青还回头看了周良一眼。
120呼啸着前面开走了,我们的大巴士却不走了。前面有人嚷嚷道:“走啊!咋不*了呀?”
老虎点了支烟说:“我累了歇会儿,急啥,前面就是普文检查站了,别说我没提醒你们,武警正在抓壮丁,普文大坝决口了,需要大量的民工上坝干活,我看你们这二十多人,估计过不了这一关了!”
前面一对儿青年男女说:“我们是大学生耶,我们是去牛关实习的,我们是学野生动物生态学的,我们要研究西双版纳的野人生态,怎么可以去当民工的呀?”
梅子说:“修大坝是防洪救灾,你们大学生正好为国家出力!这姑娘还挺漂亮的,哈哈,这下山沟里的傻大兵可就开了洋荤了,嘎嘎嘎嘎!”她笑得很浪贱,笑得一车的人都心里发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