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思源见他们不打了,就一脸无趣的继续练自己的剑去了。纪凌云瞧见师弟当真揍了人,抽了抽嘴角没开口。
南筠,南筠真觉得挺疼的。
白尘根本就没留手,他也根本没防备那一下,直到导致现在疼得让人直想抽气,恨不得扒下裤子瞧瞧是不是破皮了。一定红了,或者压根起了黑青,甚至南筠都有一种那剑是抽出来,开了刃的,其实已经被砍得流血了的感觉。
险些的,都没能忍住疼出来的眼泪,好在及时反应过来瞪大了眼睛。
一瞬间脑子都是乱的。
竟然被打屁股,小时候母上都没打过,白尘他凭什么。
诸多想法,让南筠一时愣在那里,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去看纪凌云和晏思源,却见这两个一个在认真练剑,另一个在旁指导,好像并没有注意到这边的事情,或者说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
潜意识中,他就先松了一口气。
原本觉得不可忍受的事情,也似乎不再那么可恶。
不知怎的,这时候南筠反而异常冷静,还能嘲讽自己跟个受委屈的孩子没什么不同。这时候如果有人来关心他一下,或者用指则不满的目光瞧一眼白尘,或许他就忍不住要发飙了,但偏偏缺乏这最后一根稻草,他这只骆驼还站得起来。
丢脸的事情没被人瞧见,或者瞧见了人家不觉得有什么,这极大程度的安慰到了南筠。
以至于他脑子里一瞬间跳出来的,干脆一走了之再不理这个可恶的剑修的想法,也随风飘散再也抓不回来。
但这些日子所受的‘委屈’,却是齐齐的回来了。
张口想要‘指则’,却是一时说不清到底哪里委屈了,难道要说白尘作妖?可这剑修从认识起哪天不作妖。论来论去,好像只有刚才那一下对方太狠了点,但这样,他适才到底为什么会有这些日子一直在受委屈的想法。
南筠懵了。
偏生这时候白尘还上前两步,冷冷的宣布,“以后不许再提白翩翩。”
“妈蛋的。”南筠猛的吼了一嗓子,就冲了上去,满脑子只有一个想法,咬死你个情商欠费的家伙。
晏思源眼角扫到这边,手一抖,剑就这么划到衣角,落下一小块衣料。
咬,咬,咬?
纪凌云目瞪口呆,心说师弟你这是将人气成什么样了。
直到嘴里出了血腥味,南筠又恶狠狠的一用力,未了还用舌尖舔了舔,十分满意的又万分痛快的将人推开。一转头就看到了纪师兄晏思源二人两张懵弊脸,一回想瞬间就红了脸,他竟然扑上去咬人,咬人,咬人。
所以说人对自己的感知并不完全正确,在气懵了的状态下,你所以为的‘自己很冷静’在更多的时候只是假像,它随时都可能随风飘散,再不存在。
南筠简直恨不得一头撞旁边的树上,干脆晕过去得了。
反倒是脸上顶着大牙印的白尘,淡定极了,随手一指晏思源,“看什么呢,收拾收拾赶路。”
这件事就这么翻篇了。
白尘给了南筠一下,南筠狠狠的咬了他一口,看起来公平极了。
……
一直等到这时候,南筠才当真感觉出了有多疼,那种恨不得自己那部位不存在的感觉,走一步都想抽三抽的疼法,刚才他到底是怎么扑上去咬的人。
好在只是皮外伤,修士身有灵力,不过多循环上几次,保管好得让你半点疼痛感都不存。南筠半刻也没耽误,当即为自己治了伤,这才轻松自在的上路,偶尔回头扫一眼,竟然还能看到带血的大牙印。
活该。
他心中暗道,却又奇怪白尘干嘛不治,毕竟又不费事儿。
秘境极大,他们走了大半日都没遇到其他人,晏思源从纪凌云这里又拿了一些集合用的信号弹,以防不测用。
小仓鼠回了宠物袋,贝贝则呆在南筠肩上不敢乱跑。因为刚刚他们不小心走进了一个极为隐秘的传送阵,再睁眼集体就换了地方。恰好是四人一鸟一鼠都过来了,要是有一人稍慢一步,可能就要分开了。
纪凌云走在最前面,白尘断后,南筠和晏思源走在中间,一路穿过竹林。
“这竹子看着除了年月久点,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晏思源有些疑惑,“师兄们都说,秘境里面有奇花异草,有宝贝,怎么咱们走了两天了都,还没见到。”
“哪那么容易。”纪凌云笑道:“像是现在我们所在的秘境比较大,开的时间算来也有十年,如果两三天就能找到一样宝贝的话,那十年下来你的储物戒都怕是装不下。这东西要看缘份,强求不得。”
南筠忍不住就多瞧了纪师兄一眼,后者嘴角直抽,直觉的不想知道他想到了什么。
南筠只是觉得:“师兄当年找不到宝贝不急不燥,莫不是就是靠此安慰自己?”
纪凌云:“……”
活了近两百岁了,当真从来没有人提过他运道不好的事情。
穿过竹林,眼前是一条小溪,只有两三步的宽度。走在前面的纪凌云想也不想,就准备直接大跨步过去。这对于普通人来说尚且不算太难,在修仙者眼里更是轻松随意,甚至都不需要助跑,看着依旧风度翩翩。
晏思源就跟在他身后,准备有样学样的过,却不料——纪凌云步子迈到一半,整个人悬于溪上之时,突然朝下落了下去。
“纪师叔。”晏思源一急,当即就伸手去拉,然后自己也掉了下去。
南筠第一时间回头看向白尘。
后者皱眉,“落剑石?”尾音扬起,显然有些疑惑。
白尘上前几步,将手探进水里查探。身边南筠神经紧绷,随时准备一有不妥就拉他一把,甚至另一只手已经放在了一边的大石上帮助自己借力。要知道适才晏思源根本就还站在岸边,只不过是拉住了纪凌云而以。
“不用这样,我们下去。”白尘起身道。
他这般说,南筠便松开了手,然后跟着一起跳了下去。
下面是一条暗道,抬头看还能瞧见头顶的流水,隐约还能看到竹林。可分明他们从上面往下看时,就是普通的溪水,清澈见底,下面是极为正常的沙石。
纪凌云和晏思源正在下面等他们,后者一瞧见他们便焦急道:“你们不该下来的,下面不能动用灵力。”
“猜到了。”白尘平静道。
其实不止下面,溪水上空也是如此,感觉像上是装了落剑石。但其实又不止,因为落剑石不会将人往水里吸。
若只是落剑石的话,以纪凌云的身手,就算没了灵力空中暂时变位,跨过去到对岸,或者干脆回来都很简单。但落剑石让他没了灵力,而另一种东西则以不可抗拒的力量,将他拉了下来,和晏思源一起。
“走吧!”纪凌云道:“我试过了,这里上不去,我们得另找出路。”
白尘点了点头。
“小心点。”南筠提醒道。
晏思源很是郑重的点了点头。
这四日间,有两日是停留在原地休整,剩下两日跟在纪凌云和白尘身后,他也没遇到过什么难以解决的危险。如今落于水下,又不能用灵力,才真正让他有了危机意识,整个人仿佛也同之前有了那么一点儿不一样。
果然危机更能磨练一个人,南筠想。
不过不是像散修那样,那样太危险,死伤率太大。不论什么事情,都得循序渐近的来。当一个人的修为不足,心理承受能力尚还弱小时,糟遇到状况多数人会慌神,而不是想方设法解决。
一个人不能太自大,却也不能没自信。
晏思源的自信就是他手中的剑。
剑宗所有弟子靠的都是剑。
他们金丹期下山,有前辈提示外面的诸多危险,有自身的实力做为保障,学生存之道,懂世间道理。
地下通道仿佛没有尽头一般,若不是并没有瞧见之前划下的记号,南筠都要怀疑他们其实一直在转圈了。好在就在他想停下来之前,他们走到了一个岔路口,同样的幽深漆黑,瞧不出半点不同。
南筠感觉了一翻,两边似乎都没有危险。
“走哪边。”他问。
纪凌云看了看左边,又看了看右边,喃喃道:“要是有什么办法,知道两边哪边更长就好了……”
南筠眼睛一亮,抽剑就敲向一边的墙壁。瞬间,剑击打在洞壁上的声音便响了起来,随之而来的是漫长的回声,仿佛有什么声音一路远去再不回头一般。
“这条明显很长。”
南筠说完,便转而去敲另外一边,同样的声音很快传来,哪怕是修士耳力极佳,听着也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同。
看来这个办法并不可行,或者两边都是长不见头,就像他们刚刚走过的道路一般。
然而这想法才起,就听得那边回声轰隆隆的又传了回来,一浪接着一浪,声音震耳欲聋,听着就好像是……“有人在那边敲打。”南筠当即反应过来,“这条路上有人。”
“那就走这边。”
纪凌云很快做了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