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乃萍一时间惊得呆了,捂着脸倒是忘记了说话,只是瞪着邹静秋发呆。

邹静秋愤怒的颤声道:“你敢说我儿子一句坏话,小心我撕烂你的嘴!”

邹乃萍眼见邹静秋眼睛里面闪烁着一种可怕的光芒,这是母性的光芒,是让柔弱的女人变得无比坚强,无比强大的一种力量。

女人是柔弱的,但母亲是坚强的。

邹乃萍被邹静秋陡然间爆发出来的气势吓得呆了,她畏畏缩缩的看了邹静秋一眼后,恨恨的瞪了她身后的李钟勋一眼,一声不吭的爬了起来,也不顾自己身上满是泥土,自己便往楼下走去。

她走到二楼半的楼梯间,扭过头来,冷冷的看着邹静秋,说道:“邹静秋你打得好!我告诉你,从今往后你不再是我们邹家的人了,今天的事情,你别以为就这样结束了!”说完,她眼中恶狠狠的剜了邹静秋和李钟勋一眼,转身离去。

邹静秋见邹乃萍离去后,浑身的力气像是瞬间抽离了自己的身体,软软的一屁股坐在了冰冷的地上。

一旁的李钟勋连忙抱住她,说道:“妈,我们回家吧。”说着,他扭头瞪了一眼楼上楼下探头看热闹的邻居们,吼道:“看什么看?”

这些邻居们轰然间四散缩回了脑袋,一个个啧啧而叹,七嘴八舌的议论纷纷。

进了家中后,李钟勋看着家徒四壁的房间,心中悲愤莫名:这样的破房子,为什么大人还抢来抢去?

这个世界上的人,难道眼里面就真的只有钱,而没有半点儿的亲情感情吗?

他见自己的母亲坐在椅子上,默默的流着眼泪,忍不住握紧了拳头便劝慰道:“妈,不就是一套破房子吗?我们不稀罕,他们想要就给他们好了!”

邹静秋忍不住苦笑了起来,伸手抚摸着李钟勋的头发,说道:“傻孩子,别说傻话了,这房子虽然破旧,但……它总是我们安身立命的家啊!没了这房子,我们住哪里?难道住大桥底下吗?妈妈一个人倒是没有关系,可你呢?”

李钟勋眼眶一红,忍不住便想流下眼泪来,他强忍着,说道:“妈,难道我们就这样任人欺负吗?”

邹静秋笑着看着自己的儿子,脸上满是慈爱:“放心,有我在,一定不会让他们欺负你的,只要我还活着,他们就别想把我们从这个家里面赶出去。”

李钟勋用力抹了一把眼泪,他虽然早熟,但很多事情毕竟懵懵懂懂,这个世界上的很多东西毕竟看不真切,看不透彻,但今天他忽然间保护了叶霜霜、方奕佳,第一次感觉到了保护人后,被人用一种莫名的目光注视着的那种成就感。随后回到家中,他又保护了自己的母亲。

李钟勋年纪小小,内心深处却有一种不该有他这个年纪才醒悟的东西在慢慢苏醒,他意识到,自己是这个家里面唯一的男人,他的肩膀应该承担更多的东西。

邹静秋看着表情不住变幻的儿子,目光落在了一旁的姚立冬身上,她笑了笑,说道:“囡囡,你不用担心,在找不到你家人之前,这里就是你的家,只要我还有一口饭吃,就有你一口饭吃,饿不着你,冷不着你!”

姚立冬眼眶也红红的,她内心深处十分的感慨,为什么人世间有着许多不平事?邹静秋这样善良的女子住在这样简陋的房间里面,尚且有人想将她赶出去,让她留宿街头,而有些人自己住得好吃得好,却贪心不足,得陇望蜀?

姚立冬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情,她小小的心中忽然间如同李钟勋一般,生出许多的愤世嫉俗来。

邹静秋在劝完两个小孩后,笑着抹了一把眼泪,说道:“你们两个都饿了吧?我给你们做晚饭去。”

说着,自己便走进了厨房。

在客厅里面,李钟勋和姚立冬看得真切,却见邹静秋在厨房里面忙碌着,一边忙,一边偷偷抹着眼泪。

李钟勋自己回到卧室,他翻出书包里面的乾坤如意镜,呆呆的看着上面虚幻飘渺的几个字,却见上面的功德已经变成了拾贰,也不知道是因为帮助了楼下方敏燕阿姨卖菜而涨了两点功德,还是因为又痛扁了扫把头而分别各涨了一点。

李钟勋手指在镜面上轻轻的婆娑着,他心中意念转动,却见屏幕上飘渺虚幻的文字变成了图案,由一个个道法不住的变幻为一个个的法宝,又由一个个的法宝变幻为一个个的符箓。

李钟勋看着这数不清的道法,忽然抬头对姚立冬说道:“姚立冬,你说……这乾坤如意镜为什么不能直接变出很多钱来呢?”

姚立冬叹道:“能直接变出很多钱来的,那是聚宝盆,不是乾坤如意镜!这是帮人修行用的法宝,不是帮人发财的法宝。”

李钟勋叹了一声倒在床上,仰头看着天花板,轻声喃喃道:“那你说……我以后要怎么样才能变得很强很有钱,不让别人欺负我呢?”

姚立冬出奇的没有和他斗嘴,乖巧的趴在旁边,下巴枕在自己的手掌背上,说道:“你别想这么多了,这件法宝是让人入世修行的法宝,急切之间强求不得的。你听说过一句话么?”

李钟勋说道:“你都没说,我怎么知道听没听过?”

姚立冬说道:“汉朝贾谊的《服鸟赋》中云,天地为炉兮,造化为工;阴阳为灰兮,万物为铜。你明白这个意思么?”

李钟勋歪着脑袋想了想,说道:“明白一点,但不全明白。”

姚立冬说道:“意思就是告诉你,人在人世间天生就是要受到种种磨砺考验的,你的修行就在天地之间,就在凡尘中间,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事情对你来说都是一种磨砺和成长,你有了乾坤如意镜,任何的事情都会作用在你的身上,成为你变强的助力。所以说,你只要心性不变,在人世间率性而为就好,至于变强什么的,不用强求,一切都会水到渠成的!”

李钟勋毕竟少年心性,再加上天生性子就活泼跳跃,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半懂半不懂的点了点头,感慨的说道:“你这一番话说得我心里面好受了许多,就仿佛拨云见日,茅厕顿开。”

姚立冬笑着啐了一口:“才正经了两句,你就又不正经了!那是茅厕顿开吗?那是茅塞顿开!”

李钟勋忽然手在口袋里面摸了一把,掏出了一串珠子在眼前把玩着,他叹道:“茅厕也好,茅塞也好,不管怎么样,你这一番话,说得我心里面好过了很多,总算不用为这个东西内疚了。”

姚立冬定睛一看,却见李钟勋手中却是一串佛珠,每一颗珠子都被婆娑得光滑闪亮,显然是佩戴了许久的,她大奇,不由得问道:“这是哪来的?”

李钟勋嘴角一翘,眼睛一斜,瞅着姚立冬,坏坏一笑:“你说呢?”

姚立冬一愣,顿时便想到李钟勋跟邹乃萍揪打在一起的时候,她顿时张口结舌,呆若木鸡,这,这个家伙这时候都还不忘记雁过拔毛啊?

姚立冬眼角不停的抽搐着,她哭笑不得道:“我就不该同情你!像你这样的人,怎么会让自己吃亏呢?”

李钟勋嘿嘿的笑了起来,婆娑着手中的佛珠,目光闪烁不定,一时间有些痴了。

他心中极为清楚,像这样小偷小摸小打小闹,终归不是正道,这样是保护不了自己身边的人的。

可是……自己以后究竟要怎样才能保护自己身边的人呢?

换句话说……自己以后究竟能做些什么呢?

懵懵懂懂的李钟勋此时正窝在一个极为简陋的破旧房屋中,浑然不知到自己将来将有怎样惊天动地的成就。

正当李钟勋家中闹腾的时候,方奕佳载着李婉儿也正是快要到家的时候,这时,天已经是彻底黑下来了。

方奕佳一路上不停的数落着李钟勋,可翻来覆去就是臭流氓,大坏蛋几个字的骂来骂去,十分的乏善可陈。

方奕佳骑着车,嘴里面碎碎叨叨的念道:“霜霜,你说是不是嘛,我还从来没有见到过这个世界上有这样不要脸的人!你说他脸皮怎么就这么厚,人怎么就这么讨厌啊?真是的,今天吓死我了,被堵在死胡同的时候,我还以为自己死定了!”

李婉儿在后面脑袋靠在方奕佳的背上,脸色极为难看,挣扎着在书包中取出一个极不显眼的药瓶,从里面倒出两片药丸仰头吞下,过了一会儿,她的面色这才缓缓回复好转,呼吸也没有那么紧促急剧。

浅浅的笑着,一言不发。

方奕佳见她没有动静,便偏了偏脑袋,说道:“霜霜,你说是不是啊?”

李婉儿轻声道:“李钟勋同学,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呢,很有活力的样子。”

方奕佳冷笑道:“他呀?我看是多动症加嘴贱症!真不知道他哪里好,你就看上他了?”

李婉儿雪白的面孔微微一红,她轻声道:“我,我可没有看上他。”

方奕佳嗤笑了起来:“得了吧,要我看哪,他这样的坏学生肯定最吸引你这样文文静静的好学生的注意,对不对?霜霜,你别怪我多嘴啊,这种男生要是真追求你,你可得把持住啊,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别到时候学习成绩都被他拖累得掉下一大截,那时候你哭都来不及。”

李婉儿神情很是疲倦,她也不反驳,只是轻轻的嗯了一声,靠在方奕佳的背上,嘴角含着一丝浅浅的笑容,眼睛里面却满是忍耐与痛苦。

等到了家门口后,方奕佳高挑修长的脚往地面一伸,脚腿的长度显得比男子单车还要长上一分,她回头眉毛一挑,笑道:“霜霜,到家了!”

李婉儿这才从车上下来,她微微喘了一口气,面色苍白的对方奕佳笑了笑,说道:“佳佳,谢谢啊。”

方奕佳看着李婉儿,见她面色很是灰白,心中暗自奇怪,她试探性的问道:“霜霜,你脸色好难看啊,你没事吧?”

李婉儿勉强笑了笑:“没事,可能是今天被吓的。”

方奕佳忍不住又骂骂咧咧了起来:“这个李钟勋,真是讨厌!下回再也不听他的了!对了,霜霜,你的单车……怎么办啊?”她恨恨的说道:“你可不能轻易饶过李钟勋,得让他赔!”

李婉儿不置可否,她轻声道:“佳佳,已经很晚了,你赶紧回去吧,你爸爸管得可严,别回去挨骂了。”

方奕佳看了一眼时间,跺足道:“天哪,都六点半了,这下死定了!完了完了,死定了死定了!回去怎么说啊?李钟勋你这个王八蛋,大混蛋!”她飞快的跨上单车,看了李婉儿一眼,问道:“霜霜,那我先走了啊!”

李婉儿朝她笑了笑,微微挥了挥手:“佳佳,明天见。”

方奕佳笑着朝她挥了挥手,骑着单车便飞快离开。

李婉儿见她走了以后,这才脸上流露出无法遏制的痛苦之色,她一点一点的缓缓坐了下来,手用力捏着自己的左边胸口,大口大口的剧烈喘着气。

李婉儿在门口静静的坐着,直到自己彻底的恢复正常了,她才缓缓站起身来走进家中。

刚进门,李婉儿便迎面看见自己的父亲系着围裙从厨房中走出来,他一见到李婉儿,便笑着说道:“霜霜回来了?快去洗手吃饭。”

易舒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正在织着毛衣,看着电视,她回过头来,看了李婉儿一眼,皱着眉头问道:“霜霜,这两天怎么都这么晚才回来?你不会又和那个小赤佬混在一起去了吧?”

李婉儿低着脑袋,她平日里几乎不说谎话,眼下张口说起谎话来,只觉得心跳如鼓,她轻声说道:“没,今天班上我值日,所以晚了点。”

正因为平日里李婉儿不说谎话,所以这样的人说起谎话来才格外的能够骗住人,易舒兰也没多想,转过了头去,继续织着毛衣,看着电视,嘴里面说道:“以后跟班主任老师说,少安排你值日,你身体不好,累病了怎么办?”(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