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内心的欲壑

一炷香的时间过后，顾言雯就将自己收拾妥帖，端着自己亲自做的绿豆糕来到了父亲的书房。

还未推门进去，她就听见从里面传出一声专属于女子的娇笑声，而那声音她最是熟悉，自从母亲被休之后，那女人就代替了母亲在恒光院中的位置，不仅将父亲的心抢走了，连恒光院的管理权也被她夺走。

想到那个出身低微的女人居然一步步的靠近了她的父亲，强占着曾经属于她母亲的位置，顾言雯的心里就生出一股邪火，真是恨不能立刻就冲出去将那个女人笑靥如花的脸皮给撕破了。

但好在在最后关头，她控制住了自己。

正如兄长所说的那样，如今的她已经不是往日那个有父母撑腰的顾府大姑娘了，她想要在顾府生存的好，必须一改往日的张扬霸道，必须小心谨慎起来；不仅要防着大房那边的人，连父亲身边的人她都要小心应付。

尤其是如今掌管恒光院的湘姨娘，她更需要尊重相待，不能再将她看成是破落户的破落女。

顾言雯看着盘中精心制作的绿豆糕，又瞅了瞅眼前紧闭的房门，她咬紧牙关强压下怒火，告诉自己辛苦了这么久，不能在这个时候一败涂地；继而在做出几个深呼吸的动作后，就轻轻地敲响了门。

书房里，正是一派红袖添香之色。

湘姨娘是有点文化底蕴的女子，所以偶尔会被顾慎叫到身边陪他一起读书写字，关于这一点，阮姨娘却是永远都比不过湘姨娘的。

阮姨娘出身青楼，最擅长的就是床上的那点功夫，顾慎当初将她抬进府中，给了她名分，正是看中她会伺候自己，这才将她留在身边；对顾慎来说，从来不会觉得身边的女子多，只会觉得她们太少。

湘姨娘温柔娴静，就像一朵绽放在水中的水仙花，看上去清雅脱俗，红袖添香的时候将这样的美人叫在身边陪着，只会更添风雅情趣；而阮姨娘则像盛开在花丛中的艳丽蔷薇，无限风姿、娇媚动人，这样的女人只有压在床上欺负，才知道她是有多勾魂。

以前江氏在的时候，顾慎也不吝啬与宠爱她，只是江氏太善妒泼辣，有的时候给的好脸色太多，反而会让她上房揭瓦，所以顾慎跟江氏的相处之道便是不冷不热的晾着，想着的时候去看看她，想不到的时候就会抛到脑后；从来不会将她惯的没个正行。

也正是因为看透了他的这幅态度，江氏才会无比神伤；愈加在心里痛恨着将顾慎的注意力抢走的那些狐狸精。

眼下，顾慎正捉着湘姨娘的小手从后面揽着她教她写字，忽然听见从门口传来的敲门声，湘姨娘就像一只受惊的兔儿一般一下就从顾慎的怀中跳开；站在一边，就像是被人撞破了正在做坏事似的，一面涨红着脸收拾自己的仪容，一面眨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楚楚可怜的看向顾慎。

顾慎最喜欢看的就是湘姨娘那双羞涩似水的眸子，眼下被她这样瞅着，他当真是恨不能将美人搂进怀中好好地亲一亲；但奈何刚才的敲门声也在提醒着他，外面的确是有人。

难得抽空跟美人做一些风雅之事没想到这么快就被打断了，顾慎的表情和语气都不太好，坐回到宽背交椅上之后，就冲着门口方向喊道：“是谁，进来。”

顾言雯自然是听出父亲不悦的语气，当即就在心里发出一声冷哼，但脸上却挤满了笑容，端着盘子走了进来，来到顾慎面前，躬身行礼：“雯雯给爹爹请安，听门房说今日爹爹回来的早，雯雯就亲自做了些绿豆糕来给爹爹品尝。”

顾慎看着眼前这位容貌像极了江氏的长女，几乎是下意识的就眯了眯眼睛。

他的这个女儿他自己最是清楚，她是个什么个性，又是个什么性情，他这个当父亲的几乎是了如指掌；他从不相信一个人的本性这么容易就会改变，就比如说眼前的亲生女儿吧；明明是个酷似江氏那般张牙舞爪的性格，怎么现在忽然之间就变的柔情似水起来？

这些年来，他可从未吃过亲生女儿做的糕点啊。

顾慎嘴畔挂着近乎完美的笑容，瞅着顾言雯手中的托盘，看着那晶莹玉透的绿豆糕，语气中带着惊喜，说：“真没想到雯雯居然会一手好厨艺，这倒是让为父意外了，快拿来让为父看看，这还是为父第一次吃女儿亲手做的东西呢。”

顾言雯听着顾慎语气里的欢喜，自然是心生得意；她就知道，只要她主动靠近自己的父亲，父亲自然不会将她推开，在这天底下，就没有父母是不疼爱自己孩子的。

想到这里，顾言雯就得意的朝着一边的湘姨娘刮了一眼，那眼神里分明写着‘狐媚子’这三个字。

只是这眼神来得快去的也快，几乎是没让顾慎察觉到，可是站在一边的湘姨娘却是敏锐的察觉到了顾言雯对她的不喜，下意识的就露出了苦笑。

以前二夫人在恒光院的时候，就以欺负她们母女为乐，那时为了自己的孩子，她只能选择不争不抢，就算是被人欺负到了头上，她也选择隐忍着，因为她很清楚自己的身份是什么。

眼下，二夫人虽然被休了，但她依然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姨娘，虽说现在手中有了点权利，那是那点权利又能算的了什么？

顾言雯以前就不喜欢她，现在恐怕只会更加不喜她吧，考虑到自家那柔善可欺的女儿，湘姨娘只想避开顾言雯，免得自己杵在她面前，让她更加心生不悦；到时候，顾言雯欺负顾言玲欺负的更狠。

想到这些，湘姨娘就上前一步，对着顾慎行了礼后，道：“老爷，妾身忽然想到在来时在厨房的小灶上煲了汤，眼下时间都过去这么久了，妾身担心那汤怕是要熬干了，所以着急想要回去看看；还请老爷能够同意妾身退下，妾身待下次，再来伺候老爷。”

顾慎将盘子里的绿豆糕拿起一块尝了尝，虽算不上极品美味，但味道还算行，能看的出来，他的这个女儿为了迎合他，也算是废了心思的。

只是，在听到湘姨娘的这番话后，顾慎就朝着一边的顾言雯淡淡的瞥了两眼，他的这个女儿啊，本以为经过了这些事情之后多少变的聪明了一些，可没想到，骨子里还是跟以前一样，那么愚不可及。

她以为自己对湘姨娘的不喜真的有隐瞒的那么成功吗？湘姨娘的性格他知道一些，这个女人最是柔弱好欺负，又十分胆小，平常时间在他身边伺候，只要他不发话让她离开，她连提都不敢提。

眼下，湘姨娘却主动提出离开，而且还找了一个这么蹩脚的理由；看来是他的这个‘乖巧’的长女又在给湘姨娘压力了，不然湘姨娘怎么会在这个时候要求告退呢？

顾慎就像是看不到湘姨娘眼神中的恳求似的，将手中的绿豆糕拿起来，朝着湘姨娘递过去，“你呀，都跟在我身边这么久了，怎么脑子还是不灵光呢？对你来说，你炉子上煲的汤难道比老爷我还要重要吗？湘儿你乖，那盅汤不要也罢，你也来尝尝雯雯的手艺吧。在这恒光院里，就属你的手艺最好，我记得你最擅长做的好像也是这些糕点，正好，你可以来给雯雯评断评断，让她下次有更大的空间可以改进。”

湘姨娘没想到顾慎不仅不放她离开，还要让她去品尝顾言雯做的糕点，而且还要她给顾言雯的手艺做评断？

这不是要她命是什么？

湘姨娘连抬起头看向顾言雯的勇气都没了，整个人就像是落了水的鹌鹑似的，瑟缩成一团，就差瑟瑟发抖了。

至于顾言雯，在看见湘姨娘这幅没出息的样子后，更是在心里发出冷嗤；真是上不得台面的女人，只是在她与父亲面前就能吓成这个样子，难怪能生出那么没出息的女儿。

她辛辛苦苦做了这么久的糕点，若是喂进了这个女人的胃里，那岂不是白瞎了？

所以，不待湘姨娘回答，顾言雯就先站出来，一时没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冷冷的朝着湘姨娘看了一眼，道：“我对湘姨娘的手艺的确是早有耳闻，只是父亲，这绿豆糕可是雯雯第一次做，你让湘姨娘来品尝指点，岂不是在难为雯雯？等以后雯雯觉得自己的手艺也练习的差不多了，再让湘姨娘品鉴，如何？”

顾慎自然是一眼就瞧出顾言雯的狂妄自大、目中无人，她不让湘姨娘来品尝绿豆糕，哪里是担心他在为难她？分明就是觉得似湘姨娘这样的人，不配吃她亲手做的东西罢了。

顾慎好不容易有了那么点的好兴致全部都在此刻败落光了。

他这一生都在跟自己的兄长比较，上学的时候比较，娶妻子的时候也比较，最后连在生孩子方面都在默默地做着比较。

可是比较到后来，全部都是他输；他不仅在父亲面前比不上自己的亲兄长，连自己生的女儿都比不上兄长生的那般伶俐。

想到这些，顾慎的脸色立刻就垮了下来，看向顾言雯的表情顿时就变的阴测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