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就是来了,成为人群的焦点。取出香支,在白色的蜡烛上点燃,插入香炉。甩开衣襟,直接跪下,一叩首,二叩首,再叩首!三下礼毕。起身之后,不顾他人异样的目光开口说道:“柳丁前来祭拜当今平西王,也来送自己杀父母之仇人最后一程!”
白雪也带着异样的目光,她实在搞不清柳丁葫芦里面卖的什么药,完全摸不透,猜不到。
此话落地,邑轻尘长剑出鞘,直指咽喉。很是阴冷的说道:“既然如此,那王爷之死与你恐怕有莫大的干系?”再往前一步,恐怕那剑锋就足以要了柳丁的命!
一直沉浸深思之中的南无风似乎想到什么,雷雨天气,子时,子时!这一切,一切和二十年前的出人意料的相同,仔细琢磨一下,甚至月份也是相同,都是五月末端的天气。
“罢了,罢了!朕知道凶手是谁了!”突如其来的话语让白雪的眼睛炽热起来,也让邑轻尘感觉到惊讶,收起兵器。柳丁自始至终的淡然。然后转身准备离开。
众人还有留下,问个清楚,南无风摇摇头,表示不必。看来所谓的凶手定然不是他,而另有其人。
看着他再离去的背影依旧萧瑟,宛如秋风,又似雪花……尹正和花枝他们没敢说话,在场的都是南国举足轻重的人物,地位不同,立场不同,自然也没有了共同语言。
待百官祭奠完毕,众臣离去。唯独剩下邑轻尘和南无风等人在场,或许可以说的上是他们差使大家离开,包活尹正和花枝唯有资格逗留。
“朕知道你是复仇心切,不怪罪刚才的无礼之失!不过你确实不该回朝!”摒弃掉刚才二人面红耳赤的争吵,现在倒像是老朋友之间的聊天。这也算的上是南无风的魅力所在,不去计较那些无谓的琐事。
邑轻尘比较诧异的说道:“圣上此话从何说起?”
“二十年前的昨夜,同样是雷雨交加,突厥长公主傲雪梅身陨长安,紧接着发平西王屠城两座!这都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你想想,这么巧合的时间点,难道是无意为之?”南无风仔细的分析着时间上的疑点。“贼人得手,自知长安呆不下去,定会彻夜赶回突厥。此刻如若你在边疆,那岂不是刚好严查边关,进攻突厥?可惜,可惜了你回来了!”
说的邑轻尘有些坐不住,他以往不是这个样子,在战场上临危不乱,镇静非常,今天的表现,可能源自太过于气氛吧。平西王对他来说,不仅仅是统帅,更是有着其他恩情。
南无风继续说道,不过这次表情很复杂:“朕年事已高,恐怕用不了多久就会驾崩,到时候朝野之上各个皇子争斗,南国大乱,突厥会无动于衷吗?边关有失,南国岂能安定?”
一句一句说的邑轻尘有些惭愧,或许曾经觉得皇上是每个人都可以当的,但是当你真正了解之后,你会发现他异于常人的一面,或者说更有能力的一面。
“陛下何不早日立下太子,伺候登基?断了其他皇子的念想?或者说削至番外,丝毫不给他们机会?”邑轻尘觉得自己的建议没有错。
白雪倒是有些不太开心的看着二人,玉手捏了捏素麻的衣襟,给二人一个侧面道:“谈论这些,或许在那金銮殿上更适合。”
“小姐,请恕在下鲁莽。府中有任何事情敬请吩咐!”邑轻尘率先开口,把自己带来所有戟的人马全部散开在里里外外,头上缠着孝布。很是庄严肃穆。
南无风临走之时很有深意的望了一眼,此生生死与共,福祸相依,而今也差不多是应了那些誓言。离开的步子也很慢,最近发生的每一件事都如同时间的刮刀,无情的带走生命的模样,带来,苍老的状态……
白雪跪在地上,不断的往着灰色瓦盆之中添着那些纸张,火焰升腾,黑色的灰烬飞舞在空中。青旋也在一旁添着那些金纸元宝,白色纸花,各种各样的东西,全部化为灰烬。诺大的府中,一夜之间,竟然无一活口,昨夜雷雨,血流成河。今夜天空中星若宵汉,光彩熠熠,却净是白色。
日子过的飞快,听长安城中风水先生说,父亲的下葬日子就是五月最后一天的午时。地点也选好了,在城南三十里处,一处无名山脚下。据说那里是个风水宝地。辰时出殡,午时落棺!
此生唯一独女,现在全部的担子全部落在她身上。坚强的如同男子,独自承受。强忍住悲伤与泪水,迎接着每一个前来送行的客人,去购置着各种各种需用的物品,还有,还有若干事情的料理。这几天没有好好休息过。
眼睛周围不仅仅有红肿,还有黑眼圈,原本的气质在现在都化成虚无,呈现出来的只是一个丧父的女儿。
现在,现在她或许明白很多,明白,柳丁的难处。望着灞河方向,再想起他,如果自己是他,会做出如此事情?恐怕早已经杀心四起,一有机会绝不留情!
夜里,所有的宾客都已经离开。其实也没有太多人,除却那些官员,其他的并不是太多。
青旋也很客气的让那些守卫的兵士回去休息,不过他们却纹丝不动。对于外界一切置若罔闻。
“你们快点回去休息吧!大晚上的站在这里不怕冷吗?”青旋又一次好心的提醒着。
突然从门口传来熟悉的声音:“姑娘不必!我们承蒙平西王照料,理应如此!”白雪把目光投向那里,只见来人披麻戴孝,着实让人猜不透,究竟是谁?会深夜来此?烛火摇曳间,恍然看清,原来就是那邑轻尘。
紧接着,又从门口进来几人。青旋忍不住嘟囔一句:“怎么大晚上的还有这么多人来?”
他们简言素装,也很是得体,正是花枝和尹正二人。“我们知道需要守夜,特地来给你做伴!”尹正回复道。
青旋瞬间感觉鼻子一酸,不知道如何去说。白雪倒是很诚挚的邀请他们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