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宴便在处理公务的空荡见了见,听到他们所说的顾虑,真有些不知该说什么好了,看了看拘谨地坐下下方等着解决方案的五人,方宴直接道:“成药丸的方子在你们手里,本官只让你们在本县开平价药柜,却没限制你们对外销售。这些家常用药,到府城想必是很受欢迎的,对于经常在路上的行商来说,这些也是必备的东西,何愁不能赚钱?”

谢东家等人听了,无不震动,只听上首的县太爷又道:“本官倒是觉得卖成药的前景比只开一个小小药铺要好得多。”

“多谢太爷给咱们指出明路”,上面刚说完,谢东家就激动地跪下来叩谢,袁东家等人自然也不敢落后。

方宴摆了摆手,“没事了便都下去吧。”

五人叩谢了,这才隐着激动离去。

离开县衙后,各自都想把自家字号的成药做大的五人匆匆说了两句话,便各回各家,准备多多制作成药,向外销售。

徐大夫家里只有一个小药铺,药材备的也不那么充足,听到大人的建议时,他就决定了,在前期只销售荷蕊退烧丸一种。

另外两个小药铺的大夫是亲家,他们则打算两家合资一起做这个成药。

五个药铺的当家人投入紧张的忙碌之时,靖和县的大部分人也都在为未来奔忙着。

方宴一回县衙就被堆积案头的公务缠住了手脚,乐轻悠也没闲着,在他们回到县城那天,她就去见了已经到达县城一天多的忽尔信。

忽尔信此行带了不少人和织花设备,路上又因为国丧、年节等耽误了不少时间,以此才会在二月到达靖和县。

与忽尔信同来的,还有他的一儿一女,在后衙一见面,忽尔信就热情地向乐轻悠介绍他的儿子:“丫头啊,这是我的二儿子颜奇,这是我的女儿珠珠,她今年十六了,比你大,你可以叫她一声姐姐。”

颜奇和珠珠都是跟忽尔信一样的蜜色皮肤,比之中原人显得高大许多,乐轻悠目测,颜奇在190以上,就是珠珠这个女孩子也有170了。

而这两个人看着这个常常出现在他们父亲口中的小女孩,眼中也都闪动中好奇,两人也跟着父亲进出过中原、西南域国家,这初次见面,还是被小女孩精致的容貌震惊到了。

比之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人,走过许多地方、见过许多人的颜奇和珠珠心中的震惊也是更大的。

因为见过那么多人,连西南域一直往西往南排布的那几个国家的公主都包括在内,他们就没见过如此精致美丽的女子。

珠珠在心里暗暗感叹,不知道这位乐小姐长大了,又会美到何种地步,她转头看了眼二哥,见二哥没有失态,这才放心,主动上前,双手放在腰间,有些不习惯地施了下大周女子间的平辈礼,说道:“你好乐小姐,我能叫你妹妹吗?”

乐轻悠不着痕迹地打量了珠珠凹凸有致的身材,再看看她的身高,突然觉得自己还跟个没谢花顶的小黄瓜似的。

“珠珠姐好”,她客气地回了礼,还没等她再说什么,旁边的颜奇就迫不及待道:“乐妹妹,你叫我颜奇哥就好。”

“好啊,颜奇哥”,乐轻悠看他倒是没什么压力,尽管他很高,但是自家三个哥哥跟他的身高是差不多的,“大叔,还有哥哥姐姐,咱们去客厅坐吧。”

颜奇听到小姑娘说哥哥姐姐,心里高兴地不行,总算明白了他的一个游侠为什么总说女孩子软软的。

他现在可不仅觉得小姑娘软软的,还甜甜的。

乐轻悠请忽尔信和他的一儿一女到客厅安坐,一面让春卷、嫣红都去厨房帮崔大娘准备菜肴,一面又让春田去前衙跟三哥说让他忙完了就过来。

饭后,忽尔信就说起了正事:“三少爷,轻轻丫头,我带了家里五架最先做出来的织花机过来,还带了三四个已经会熟练操作织花机的织工,只要这边的作坊准备好,我让人把机子安好,今天晚上就能开织。”

忽尔信口中的织花机是那种专门织毛毯的织机,而现在他发展的那些毛衣毛毯,已经不止羊绒一种的,驼绒、兔绒,还有为了迎合大周以及周边各国贵族奢侈享受的狐狸绒。

一色的狐狸皮大裘就已经是贵族之家很好的衣服品类了,就更别说专门用狐狸绒织出厚绒布做的衣服,一件最低也需金千两。

这两年,忽尔信靠着创新服装原料,赚了不少,后来更是因为乐巍的引荐,跟云家羽绒那一块有了生意往来。

仅仅四五年,忽尔信所拥有的资产在大周富商中也能排得上号了,而他也在当初生意越做越大时就找关系迁到了蜀地,成为了大周国民,要不然他的生意在大周,乃至在西南域的那些国家都做不到如此顺利。

而这一切,都是乐轻悠和她的哥哥们给的,所以别说带来五架最新的织花机,就是再带五架来,忽尔信也不会吝啬。

听了忽尔信这话,方宴笑道:“轻轻年前一把作坊准备好了,我叫个人带路,先把机子装好。”

“好好”,忽尔信点头答应,反正一切听你们的安排就是了。

方宴这时也忙着,只留下说了会儿话,便又起身到前衙忙县里的事情去了,不过走前却交代乐轻悠有什么问题让人去前面喊他。

乐轻悠能有什么问题,忽尔信那边一句话,他带来的那些人就推着车跟方宴点的两个差役去了作坊装机子,她什么都不用做。

但是也不能让忽尔信他们一家人跟自己干坐着,乐轻悠想了想,请他们去县衙后面那个专门种花草的园子去游赏。

过去的路上,珠珠和乐轻悠走在一起,低声问她:“刚刚,那个是你三哥?他有没有娶亲?”

乐轻悠:“……”都怪习惯,当初她喊三哥时三哥纠正了好几遍,她也没改过来,现在又让人误会了吧。

“他虽然还没娶亲,但是已经有心上人了。他是我义兄,我就是他的心上人,等我及笄了,我们就会定亲。”人家问得直白,乐轻悠也解释的清楚。

珠珠听了,惊讶不已地打量起乐轻悠,摇着头说:“那我出现的太晚了,本来我还觉得你义兄长得很俊呢。”

乐轻悠忍不住笑道:“就算你出现的早,我三哥……他也不会喜欢你的,他就喜欢我。再说了,他有心上人,你就觉得他不俊了。”

“可不是,别人的男人再俊和我也没关系”,珠珠说着,再次打量乐轻悠:“轻轻妹子,你和我在蜀地在其他任何地方见到过的大周姑娘都不一样。以前我要是看哪个男子觉得好,被他们心上的姑娘知道了,她们对我都是一种驱赶的态度。像你这样笑着跟我解释的,几乎都没有。”

乐轻悠想了想,说道:“可能我们这里的风俗跟你们那里不一样吧,我们这里,男女之间的喜欢大都是很隐晦的。”

“那你怎么不隐晦?”这说话的功夫已经到了县衙后面的园子,本来在前面看园子里那些雪见紫、菊花的颜奇突然插口这么问。

乐轻悠也没不好意思,“可能是我和三哥一起长大的,相互之间不陌生。”

颜奇说道:“以我的经验来看,一对男女之间没了陌生感等同于没了新奇感,这样一来,距离感情变淡也就不远了。”

乐轻悠直接听气了,“我三哥跟你不一样。”

忽尔信也停住脚步,呵斥二儿子,“与轻轻丫头不要胡扯”,又招手对乐轻悠道:“这从菊花挺漂亮的,能不能送我一盆?”

乐轻悠在靖和县种的这些菊花花期挺长的,都已经开了春,却还开得很是旺盛,她便道:“大叔喜欢哪盆自己挑吧,不过这些菊花应该开不了多长时间了,您只要保护好这些菊花的根部,来年秋天它们照样盛开。”

忽尔信道了谢,笑着挑那些一盆盆的菊花去了。

珠珠瞪了她二哥一眼,低声道:“二哥,你以后说话之前先告诉自己一边,轻轻妹子是大周的贵女,不是西南域那些能和游侠一夜风流的女子。”

颜奇抱臂一笑,其实说完他也觉得有些唐突了,刚才说的那种情形都是他从西南域到西北域一路上与酒家女、舞女、歌女来往时的感觉,拿来套一对有情人,的确不太合适。

但是吧,颜奇还是觉得,他刚才说的是很有道理的,男女之间没了新鲜感真的待一起都会觉得腻。

三人在园子里消磨了大半下午,吃晚饭时,两名差役便过来回禀,已经把机子都装好,忽尔信带来的人也都安排好了。

于是第二天,方宴特地抽出一上午的空闲,带着自家轻轻,陪同忽尔信一行去作坊看他们试机子。

这作坊附近居住的百姓早在昨天下午就好奇地不行,问那两差爷,人家也不说,今儿个看见太爷和小姐带人过来,有些个胆大的妇人就推推搡搡地过来问。

因为茶话会,乐轻悠和靖和县的妇人是很熟悉的,便对其中一个眼熟的小妇人道:“肖大嫂,烦你跟相熟的人都说一声,作绒坊要在咱们县里开张了,有意进来做工的,便去县衙报名,只要是会织布的,我们都要。”

那几个妇人一听这话,脸上都爆开了惊喜的笑容,再三地感谢过小姐、大人,这才高高兴兴地一起去通知家里的七大姑八大姨。

方宴说道:“下午我再让人贴几张告示。”

乐轻悠点头,“还需要几个做饭的打扫卫生的,看守门户的也要两个,都要婆子,你一定要写清楚。”

方宴好笑地拉住她的手捏了捏。

无意中看见这一幕的颜奇觉得,中原的男人可能对身边人的要求跟他们这些四处游走的浪子不一样。

五架机子试过,十分顺利,回到县衙后,忽尔信才把准备了一路的话说了:“这个作绒坊的经营我准备全权交在县衙手中,就当是感谢你们对我的一次又一次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