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那我哥怎么办,他还在钟元祭手里呢!”我猝然站起身来。

二山胖拍了拍我的肩膀,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道:“这你就不用担心了,你表哥呢,现在很忙,你舅曾祖父出面儿办事,四块玉不敢怎么样。相信我,再过一段时间,你就可以看到他了,别担心。”

听他这么说,我心里那块压着的沉重的大石终于移走了。希望他说的,都是真的。

回花都后,于家的店没人打理,我还要去处理一些事,并且抽时间完成舅曾祖父给我的那个任务。方家人和四块玉的勾当我早就知道了,于家这次大盘清洗掉四块玉,对于方家人来说,相当于是被剪去了一翼。这个时候,方德祺也不敢弄太大的动静,因此,这是我完成任务的最好时机。

天刚放晴,没有一丝轻风。罗州那边暂时还没有消息,不过四块玉有马大哥在盯着,应该不会出事,舅曾祖父这次是动了真格,硬是要把这四块玉和方家一锅端了。方德祺在花城这边暂时没有动静。这是我出手要回那些文玩的最佳时机。

我把上次舅曾祖父于司宸交与我的那十来份协定、合约之类的文件都整理了一通,数来数去,一共是有一百零三件文玩,其中有四十多件流落到国外。也就是说,我的任务就是从文物界的每个世家的手中要回一至两件文玩,甚至是更多。因为舅曾祖父也说了,这些档案也只是一部分而已,还有一些较为大型的单子,需要较长的时间去处理,怕就怕到时文物界的人不认账,而且还可能会引起文物界的骚乱。

好不容易的一阵子太平,终于要被打破了。这一次,是于家主动出面儿搅局的,我尽管不知道于司宸非得这样做的缘由是什么,但是不论怎样我都会按照他的嘱托去完成任务。文物界该怎么被搅个底朝天就怎么搅,毕竟这些文件白纸黑字说得清清楚楚,家族印章也都盖在上面,伪造不得。

我决定从最难的那一个入手——卞家。我看了一下,卞家当年私藏的文玩至今都还没有归还的一共有三件,一件是明朝的琉璃天旋雕,这件古董,单凭一件小小的雕饰价值就在一万以上;一件是东汉年间的蚕纹玉环,这只玉环带有血沁,价值不可估量;还有一件是蟠虺青铜鼎,自然也是价值连城的古董。

单是这三件古玩,就足以盖一间房子了。这些从墓里挖出来的明器年代久远,越是久远,它的价值就越高。而这些东西都是在一百多年前他们家族所盗的,而在盗出这些明器之后,每个世家都会与文物界签协定,就是在规定年限内他们必将这些文玩上缴。可是后来这协定连口头上都很少流传了,那些文玩就不然而然地落入各大世家的囊中。

如今有了这份证明,把这些古玩收回也是理所应当的。如果一些世家没办法交出这些古玩,照价付款也行;这些做生意的人毕竟是有股份公司在背后撑腰的,拿出个几万来,也是没问题的,因此,我们还会按照舅曾祖父的指示逐年收取一定的利息。所以说,只要乖乖地把东西交出来,也就算完事,可若是交不出,怕是要摊上大麻烦了。

趁现在归海月还没有出国,我就把事情办了,有他在,文物界的那些人也不敢闹事情。

日上三竿,我沿着一条巷子抄近道来到了卞家。我一般不会选择到他们店里去,因为办正事的地方通常是在卞家自家人的宅子里,店里也就留一些人照看着而已。像卞老夫人,她年长了,足不出户,成天就蜗居在家中,毕竟上上下下的事情都交由她那个聪明透顶的女儿去打理了。

我轻敲了敲门,一个约摸五十多岁的老妇人匆匆忙忙地赶来,问道:“您有什么事吗?”

“确实有事,不知老夫人可在?”我面带微笑地问道。

“您是哪位?”她狐疑地道,“您可知,这座宅子是卞家的宅子,卞老夫人可不是一般人想见就能见的。”

“如果是文物界的护墓大使呢,也见不到吗?”我悻悻地问。

她大吃一惊:“你……你……原来是于当家,那自然是可以的,请进。”

这是我第三次来卞家了,可每一次,都不是好事。没想到祖上的恩怨竟会蔓延到我们这一代,想来还真是令人感叹。

卞老夫人正坐在阳台上,晒晒太阳,俯瞰这花城的风景。她算是个挺聪明的人了,毕竟在花城里,就数她经历得最多;她安详地坐着,目不转睛地盯着一个地方。就像是早已看破了所有,坐在最高处,回味着过往的人生百态。

我对卞家的偏见不是一直以来就有的,只是后来发觉他们做事情有点狠,有点利字当头了,因而很反感。毕竟卞家算是文物界的其中一员,世家之间若不和睦,很容易就起内讧,让贼人有机可乘。

“是什么风把当家的给吹过来了?”卞老夫人慢慢地道,“当家的日理万机,怎么,难不成是文物界又摊上什么事了吗?”

“那倒没有,文物界最近,好得很。”我笑着说。

“坐吧,”她挥挥手,然后把身子转过来,面向我,继续道,“真是后生可畏呀,现在的年轻人个个都这么能干……唉!我都一把老骨头了,家里的各种事情都由子女下去处理,不知当家的亲自拜访,是有何用意呀?”

我浅笑:“其实,也没多大的事情。就是最近文物界呀,在清一些陈年老账,包括当年的一些协定合约什么的。这些白纸黑字说得清清楚楚的东西呢,就像规矩,人心可以老,年代可以变,可这规矩,不能破呀。这个道理,我相信卞老夫人比我还清楚。”

她瞪圆了眼,又故作镇定地道:“算账怎么还算到我们卞家头上来了?我们卞家和当家的向来是泾渭分明,自从上回那个事后,也坚持井水不犯河水。若说账,我记得贵兄早就活着回来了,不知道你我之间还有什么账呢?”

我耐心地把关于卞家的那份协约书取出来,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三件文玩的归还时期,各种条例也都标明了,自然还盖着卞家的印章,签着卞红叶的名字。算得上是有证据了,这回,她总不能赖着罢。

她惊愕地接过那份协约书,不由两目一愣,怔住了,吓得面色发青,不知所措。

“上面说得很清楚了。卞家需要还的东西一共有三件,一件是琉璃天旋雕,一件是蚕纹玉环,最后一件是蟠虺青铜鼎。您有三种选择,第一,最简单省事的,三件古董完好无缺地上缴;第二,如果你把它们卖出去了,可以选择再把它们买回来,当然这要你们卞家出面,买回来后再上缴。第三,其实和第二差不多,不过实在找不着下落的,可以照价赔钱,当然不是还钱就完事,还有年利息。自然,若是卞家此时无法顺利解决这些事的话,文物界会对卞家进行商业封锁,卞家会很危险,您可考虑好了。”我道。

卞老夫人颤抖着手,摇摇头:“这……这不可能……我们卞家光明磊落,向来……向来不可能干出私藏文玩的事情……这……这肯定是你伪造的……”她把那份协约书丢给了我,并用手狠狠地指着我。

我再次把协约书放到她面前,她直勾勾地盯着上面的字,我反唇相讥:“伪造?呵呵,我可没有卞老夫人高明,这卞家的印章,我伪造得了吗?还有,这卞红叶,您亲姐姐的签名,您不会认不出来吧?老夫人,不怕告诉你,整个文物界有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的世家都涉及到这件事情,所以这次呢,不是我针对你们卞家,而是,我,要对文物界进行一次清理和整顿。您最好尽快上缴,不然会很麻烦。”

“你……”卞老夫人气得火冒三丈,欲言又止的,“这些协约书是上世纪二三十年代的,你又是从哪儿弄来的?”

“这重要吗?”我扭过头来,“卞家作为第一个被清理的世家,其实很幸运的,毕竟我们是有规定时间让这些世家还东西的。越早被整顿,时间不是更长吗?我还有其他世家要沟通,我希望您尽早做决定,谢谢配合。”

“你别太猖狂!”卞老夫人站起身来,怒斥道,“你就不怕文物界的人对付你吗?现在于家的处境您是知道的,卞家要对付一个于家,绰绰有余,别说是把其他世家加起来了。”

我止住了脚步,冷笑道:“您大可试试。”话罢,我提脚便走。

卞老夫人愣愣地杵在那儿,气得直跺脚。我当然知道这三件老古董对他们来说有多么重要,毕竟那都是钱呀,可是,既然有签协约了,他们那样子是非法占有。

我知道我出面儿做这件事情,只会加深卞家与于家之间的仇恨,甚至是引起文物界其他世家对于家的记恨。但是没办法,不是有一句话说得很中肯嘛:出来混,总要还的。

接下来我全天的任务就是逐个的把这些账算清,其他世家的反应倒还好,只有个别的有些极端,一上来就要打架斗殴的样子。不过还是被比较懂事的当家人拦住了,因此我才不至于负伤回来。这些世家被我要回这些东西后,都很不情愿,只是有些态度较好,尽管一开始不同意,最后也只能妥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