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白纸黑字都摆在那儿了,他们也没办法。只是我怕经过这一次大清理后,文物界就要遭遇大变故了;这个变故,是好的,还是不好的,都还是未知的。

黄昏。残阳如血,层林尽染,清风徐来,湛蓝的天空就好像海平面般平静,叆叇云彩流光正如浪花朵朵,不久后全消散了,又是一片“风平浪静”。

电话响起……

“喂,是三尺吗?”

“嗯,倾尘,你那边有什么消息吗?”

“是这样的,之前你让我调查的那个什么刘骞,我已经把详情发过去了。不过,比较让人匪夷所思的是,这个人我翻遍了全城都找不到他的踪迹,就在刚刚,我派出去的线人跟我说,刘骞已经搬走了,据说他现在飞去雅萨了。我有些担心。”

“消息可靠吗?雅萨?是在新疆吗?他……他如果是四块玉的人,应该飞去罗州呀,去新疆干什么?”

“这我不太清楚,回头再跟你细说。嗯,消息是无误的,我的线人已经确认过了。”

话罢,他挂了电话。

我赶紧把U盘拿出来插到电脑上,打开他拷给我的文件。资料上显示,这个刘骞是塔里木大学毕业的,还是农林专业的探花,身高1.78m,体重65kg,1980年生的。他毕业后就来到了花城某工作,而且近年来一直从事的是考古工作。

可是他一个农林的,干嘛要来花城考古呢?花城现在也没有什么遗址或是古墓群了呀。

想来,塔里木大学是南疆唯一一所大学。这就好像得和新疆沾边了,这么说来,他去新疆也算是情理之中了。

再往下阅读,只发现里头写道:“在大三那年暑假,他曾去过罗州。之后,又回塔大了;罗州的一家公司本要聘他为林业师傅,可是他毅然拒绝了。据说,在他上大三之前的二十年里,他都是生活在雅萨的。从不曾去过其他地方。虽然他是农林出身的,但是他对人体骨骼构造很感兴趣;而且他有一个癖好,就是收集一些颅骨、指甲甚至头发之类的物品。”

想来确实有些奇怪。倾尘给我的这份资料里一点都没有提及关于他和四块玉的联系,可是也不可能呀,他肯定是四块玉的人。我会让倾尘继续调查下去,四块玉的事情还没有结束,也不知道舅曾祖父处理得怎么样了。

说起这刘骞的癖好,我倒想起他之前给我寄的那一堆白骨,细思极恐。他的所作所为和他自身的情况很不符合,可是,话说回来,他把他最喜欢研究的白骨强行安利给我,这又是为何呢?莫不是让我也跟他一样搞人体研究吧?

刘骞之前住的那个地方原来是租的,他走之后,这房屋又重新租给了另一家人。

我漫步在路上,正想着事,忽然有一个人拍了拍我的肩膀,我吓了一大跳,本能地摸出利器来想要对付他。可结果他却用力抓住了我的手腕。

我睁圆了眼:“小月哥……”

兴许是很久不曾这样叫他,我都发觉有些尴尬了。先前我是一直叫他小月的。可是看在他年龄比我大的份上,还是加多了一个“哥”的称呼。

“小尺,最近很忙吗?文物界的事情,让你费心啦。”他倒笑得很得意。

“还行,不算很忙吧……”我道,“你……有事吗?”

“哦,是这样的。也没什么,就先带你去看一个东西。”

“什么东西?”我好奇地问。

归海月的表情异常的诡异,让我感到一丝丝的不安。

话罢,他开始在兜里摸索。摸索了半天,才惊喜地从兜里掏出一枚铜币,然后笑着对我说道:“之前你说的那个刘骞,倾尘已经同我讲过了。我昨天就到他搬离的那间房屋里看了一番,刚住进去的那户人家说刘骞走时什么别的都没留下,就只从抽屉里发现了这枚铜币。估计是他收拾的时候太匆忙了太落下的。”

我心说一个铜币有什么好稀罕的,甭说仿制的了,就连明清时期遗留下来的铜钱硬币,我自个儿都收藏了不少呢。我接过手,乍一看,就发现这枚铜币的背面雕着“百无禁忌”四个篆体字。

一看到铜币的背面,不由令我想起当初我在陌蓝墨店里发现的那枚铜币。陌家有一个规矩,若破除了百无禁忌,就不能再下墓了;也就是说,只有拥有了这枚铜币的陌家人,才能倒斗;金盆洗手,就要把这枚铜币永远销毁。

可话说回来,这刘骞不姓陌,他又怎么会有这枚铜币呢?

我纳闷儿地打了个问号道:“这……这不是蓝墨的……这个刘骞怎么会有?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先别急,待我慢慢地为你道来,”归海月缓一缓,咽了口唾沫,道,“我有一个想法。我想去一趟雅萨,或许只有去到那里,才能找到答案。雅萨的最西面,有一座距今约为三百年的古墓,这座古墓,和陌家人有着极大的联系。你还记得,你之前下过的那个蜓北古墓吗?你曾和我说过的,那个在墓里被方家人杀害的老周子,正是来自雅萨的,而且他与那座古墓也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我感到颇为惊叹,好像这所有的一切都是连在一起的,四块玉连着方家人,又连着雅萨,雅萨连着老周子,老周子连着蜓北,蜓北连着我,我又连着于家和骷髅玉,于家和四块玉又有着很深的恩怨,再者,四块玉的钟元祭对骷髅玉十分觊觎。就仿佛,这些都是有人蓄意安排好的……

这委实令我有些吃惊。话说,老周子的账,我还没有同方德祺算清楚呢。

“小尺,那你是否怀疑过,当年的老周子与你的好伙伴周莫山有着什么样奇特的关系呢?”他狐疑地问着我。

这到底是问到点上去了。是的,从最开始,我就觉得,这老周子和二山胖是有联系的,只是二山胖自己不知道而已;老周子一家精通八卦符咒,奇门遁甲,二山胖的玄学也是祖传的,而且二者手法相当,据陈老太爷的描述,我就觉得这老周子和二山胖的相似度不是一般的大。

归海月的想法和我的想法没有太大的出入,我能想到的,他也多半能猜到。既然意见相同,那么如果有什么计划,我们俩都会协作执行的,这样一来,事情也就好办得多。

“老周子极有可能是莫山的亲生父亲。不过,我也只是猜测,具体的话,需要我们自己来验证,我想借这个机会,找出当年方德祺谋杀老周子的证据。我相信,真相总是会浮出来的,只是早晚而已。只要除掉方德祺这老不死的,方氏集团就差不多垮了。只不过方德祺这个人老奸巨猾,不好对付。”

归海月说的不无道理,毕竟方德祺也算得上是老一辈的人了,自然要比我们有心思。可是如果老周子真是二山胖的父亲,那二山胖得与方家有着杀父深仇呀。我怕他一时承受不了。

既然我们没有其他线索,那么就只能先从这枚铜币入手。

根据陌蓝墨所述,只有真正的陌家人才拥有这样一枚百无禁忌的铜币,而且一般而言陌家人不会把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别人。这样一来,那么就有两种可能。要么铜币是刘骞抢来偷来的,要么刘骞是陌家人,只是伪装了姓名资料什么的而已。

相比之下,我反而更倾向于第二种。为什么呢?因为不难想象,陌家人的身手和本事是多么的强,一般人,也甭说一般人了,就连那些练过什么军体拳武术的,都不是陌家人的对手。蓝墨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所以,要从陌家人身上取走这铜币,几乎比登天还难。

陌蓝墨也不能确定这个刘骞到底是不是他们陌家人,因为毕竟蓝墨虽为陌家之尊,但陌家内部事务不是他在打理,因而他对这些事都不是很了解。

突然,有人给我的手机发了一条短信:

你好,三爷,不知我们是否有机会能见上一面?毕竟,我与令兄已有多年交情,不认识一下您这位大名鼎鼎的三爷,怎么能行?

我急忙让人帮忙查了查这个手机号,我一个营业厅里的伙计说这个手机号的号主是一个叫刘骞的男士,而且,电脑上显示他现在的IP地址在新疆雅萨。

我回了他一句:你与我哥有没有交情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愿不愿意去见你。详细地址发过来。

接着,他秒回了我一个很长的地址。这地址一看就是那种能准确找到哪个村落,哪户人家,哪间房子的那种,倒让我觉得有些吃惊。不过,他定是早有准备的。

刘骞这是明摆着要我去雅萨见他,可是,在此之前,也就是他还留在花城的时候,为什么不让我去和他碰面儿呢?非要让我大老远的飞去雅萨。

这足以说明雅萨这地方肯定是挺点背的。

新疆雅萨的西边与俄罗斯接壤,那个地方要比之前我去过的罗布泊还偏僻。因为那儿的夏天异常炎热,热得是那种人根本连喘口气都觉得不舒服的;气候是其中一个,还有一个是因为那儿的地形。像现在的大房子什么的几乎都盖不得,顶多就搭间草屋子住着。当然还有诸多的因素,导致了雅萨那个地方人烟稀少。

现在甭管地图是有多精确,雅萨是很难被找出来的。雅萨当然不是这个行政区域的专称,也许,只是个代称而已;不过叫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要精准地找到这个地方。如果没有刘骞发给我的地址,我怕是很难找到这地儿了;毕竟,他给我的那串长长的地址里压根儿就没出现过雅或萨这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