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反应过来了,现在姚云旗半死不活,这小丫头哭的不行,需要用冰袋敷眼睛,自己现在说起那条手帕上的血迹,的确很不是时候。他讪讪的笑了:“没什么。”

蚩休看她想要追问,立刻转移话题:“云旗曾经修炼过护体玄功,虽然修的不甚好,区区一个红娘子应该不足以破开他的肉身防御,就算是偷袭也不成。他最近受伤见血了?”

黛玉想起他被警幻刺了一剑,被白鹤啄了一口,微微叹息:“有两次。”

蚩休点点头,长叹一声:“云旗啊,真是让我操心。”

黛玉心中暗自思量,听蚩休师兄的意思,好像姚云旗本有金刚不坏之身,只是被破了两次防御,才会被红娘子一口成功。幸好他是仙人啊,生死面前也可以讨得一线生机。

蚩休心里头揣摩着‘云旗还是小处男,但确实有了个血缘相关的儿子’这件事,十分无语,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也无法评论。静下心来,万事不着急,自己作为大师兄如果心乱了,师弟们更会闹成一锅粥,唉,带着这帮师弟比当年跟大哥带兵打仗还累。

皇甫还没变回原形,正把嘴杵在姚三郎的脖子边上,吐出一颗红丸内丹来吸他身上的毒气。

黛玉不敢看那腰跟她一样粗的大蛇,看云海时间长了觉得眼晕,只好看蚩休师兄。他穿着一件单薄松垮的青衫,看起来好像是睡衣,如果不是那身肌肉太强壮了,还真有魏晋风骨(裸)。

蚩休闲的没事干,盘算了半天也只能等,观察姚三郎心仪的姑娘。小姑娘身姿单薄,咦?她竟然穿的是杏黄道袍。一双眼睛都哭肿了,可还是挺漂亮,也难怪云旗喜欢她,哭成这样也没乱了阵脚,能带着他跑回来求援,难得。

黛玉低声问:“蚩休师兄,红娘子和姚三郎认识很久么?”

“嗯。他一上山就认识小红,小时候常和她一起玩,一起闯祸。”蚩休淡淡的说:“小红诡计多端,云旗又很蠢,经常被她当刀使,被她撺掇的惹祸,惹完祸受罚的是云旗。后来他又闯了祸,逃下山去,几十年没回来,小红也被师弟们收拾走了,但两人并无联系。”

黛玉皱眉:“三郎哥哥年轻时做了那么多讨人嫌的事,都是被她撺掇的?”交友不慎?

蚩休叹了口气:“不全是。我虽然偏疼自己师弟,也得说句公道话,这两个人说不上是谁把谁带坏了,压根就是两个坏种。云旗太拧了,我亲手把他从这么大点养到大,到了十几岁就开始不听话,到处惹是生非,我说他两句他只当没听见,打他一顿,也忍着不喊疼,非要跟我犯轴。后来教训的狠了,竟离家出走,躲入凡间收敛了气息,叫谁都找不着他。”

黛玉脸上浮现一丝笑意,道:“他在凡间的前几十年,活的也不是很好,混迹于市井。现在看起来还算举止得宜,都是您教的好。”

蚩休也笑了,摆摆手:“你不用哄我,他在你面前装的像模像样,怕你嫌弃罢了,至多在凡间皇帝面前装的人模狗样,那是有所图谋。上次他带你回山,看起来可真是长大了。往后你要多管教他才是。”

他感慨万千,蠢兮兮的小师弟时隔多年没见,私下里居然来给自己磕头,承认了多年以来死不听话的错误,承认大师兄说得对,都是为自己好。虽说最终目的是希望大师兄给个面子,就算自己犯了什么错,也不要当着林妹妹的面绑树上打,但是也算懂事了。这样的师弟我教不了,兴许她能教好。

黛玉摸了摸脸,低笑道:“莫不是我年纪太小又矮,才显得他大了?”

蚩休点点头想笑:“兴许吧,哈哈。”

皇甫:“fu!我在这儿辛辛苦苦的治伤,你们俩居然在讲笑话?”

蚩休道:“师弟,有你给云旗疗伤,我有什么不放心的?不讲笑话还能做什么?”

皇甫心满意足的扭腰,点点头:“师兄说得对。”

黛玉又问:“师兄,那个红娘子为什么说,要吃了云旗?”

蚩休想了想,这涉及生了孩子之后补身体的问题,我要怎么给你一个未成年少女来讲呢?他含糊的说:“我跟她不熟,谁知道她要怎么作恶呢。”同时传音给皇甫:她还是个小孩,不能讲螳螂/蜘蛛下崽之后吃丈夫的事儿!

皇甫赶紧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下去。

黛玉信以为真,她哭了一会,惊恐的情绪也缓解了,好奇的问:“毒蜘蛛会被毒死吗?”

蚩休给她讲了很多毒蜘蛛的属性、生活习性、打起来应该怎么干掉对方、中毒了怎么自救的事情。叹了口气:“我并非对妖类有什么偏见,只是他们的天性难改,皇甫到现在修炼了数百年,还是看见老鼠就馋的流口水,而且眼界受限,不能高瞻远瞩,蝇营狗苟。”

黛玉不是很懂,权且听着吧。

皇甫不满意了:“谁爱吃老鼠啊?咱们山上有老鼠吗?至于眼界受限,呵呵,师兄您出身九黎族,当年在战场上执掌千军万马,当然觉得我们不成了。”

蚩休冷哼一声:“你固然好,师弟们都很好,其他人呢?孙悟空那猴头受名师指点,又在五行山下被镇压了五百年,还不是见了人参果树就去偷?猴子偷果子,这是生来的习性,他改不了。”

皇甫低下头继续吞吐内丹,吸取毒气,无话可说。

黛玉心说:表这样说我男神……可是他真的干了这样的事。唉,人无完人,猴无完猴。

她又说:“当时红娘子变成好多小蜘蛛,裹住三郎哥哥一个劲儿的咬他,我没法攻击,只好放火去烧。那种时候应该怎么办呐?”

蚩休又给她讲:“不单用火烧,用水浇也可以把它们冲走,变成小蜘蛛后战斗力也相应减弱,有很多办法可以弄死她们。用火攻,,,嗯,在地上弄起一个火堆,让云旗跳上去,效果会比直接烧他更好。丢过去的火球会被他自己的护体真炁挡住,可跳在火堆上不一样。”

黛玉想了想这其中的区别,大概就是把肉放在火上烤,和往肉上喷火的区别吧。

又十分认真的请教:“碰见这种变得铺天盖地的小虫子,要怎么应敌呢?师兄教我~”

蚩休被萌的不行,我教了这么多师弟,没有一个人嗲嗲的跟我说‘师兄教我’,都傻了吧唧跟二愣子似得‘师兄,这咋整?’‘师兄,能啥类?’,都不会这样温柔娟秀的坐在自己对面,眨巴着大眼睛认认真真的听课。

他又细细的教她怎么炼制丝网做法宝,对啦,只有网子和罩子能应对昆虫类,如果选材好、用料精细,可以做高仿的五火七禽罩。

一堂课还没讲完,姚三郎脸上的黑气渐渐消退,三人也到了万寿山。

满山白雪,如在云海。

本来意境很好,但是有一只看起来眼熟的仙鹤,双脚套着一块似有千金之重、方圆数丈的大石头,努力扑腾也飞不起来。他的腿陷入石头中,好像是踩入泥潭之后泥潭忽然变成了石头,把它牢牢锁在里头似得。这样子就好像一个仙鹤叉子扎在一块八寸戚风蛋糕上,这石头可真大。

这鹤引颈狂扇翅膀,勉勉强强能飞起来十几米高,可若往前飞,就立刻被石头坠下来。

黛玉一惊道:“是它?”啄了三郎哥哥的鹤大爷?难道此事与它有关?

黛玉很自觉的从蚩休身边走开,自己按落云头下到地上,脚踏实地才觉得舒服。呼,这次驾云虽然只走了一半,却也快把她的真炁耗干了。

皇甫用腰卷着云旗师弟,用尾巴尖儿挂着提盒,咻的一下进了屋。他的红丸内丹不能离开姚三郎的脖子,得一气呵成的把毒吸干净,切换人形和原型状态时红丸得收回体内。

小蜘蛛趴在盒子边上:“嘤”的看着黛玉,并没引起注意,缩回盒子里继续咬手帕。

蚩休挽起袖子踏在虚空中走向仙鹤:“呵呵,你跑什么?”

仙鹤加倍努力的扑腾翅膀,急的好像一只待宰的母鸡:“我没跑,你家碧卢为甚这样对我!说是姚云旗回来的,让我来啄他,大半夜我急急忙忙赶来,他就这么对我!你们这是打算煮鹤焚琴啊!”

蚩休微微一笑:“童子说哪里话。”

他大步走到近前,一把抓住仙鹤的脖子,另一只手捏住他的嘴,捏着脖子那只手从脖子往下捋过去,手到之处立刻僵化,翅膀上就连一根羽毛也动弹不得,石头还在继续坠着,把这只仙鹤拉的又长又直。

蚩休抓着仙鹤嘴巴并且拎着它身下的石头,用脚尖踢了踢石头:“碧卢,变回来。”

光芒一闪,挂在仙鹤脚上的大石头变成一个抱着他双腿的年轻俊俏的道人,碧卢道人松开手,很不好意思:“我打不过它嘛……”师兄让我把他骗来,轻易就骗来了,可我留不住他呀,只能用原型了。

黛玉仰头看着,非常想知道:一块石头为什么喜欢种地?还那么喜欢喝茶?三郎哥哥的师兄们真有趣……他真的有那么调皮吗?

蚩休叹息:“你们呐,都欠缺磨炼。等我哪天心情不好了,凡间群雄逐鹿的时候,把你们封了法力一个个的都让扔到凡间军中历练去。”

碧卢都要哭粗来了:“它,它,它吃了我的小松树!”我还没养成人形的小徒弟啊,直接就给剃头了,小家伙都吓坏了。

“别担心,去灵泉浇灌很快就能恢复。”蚩休拎着呆若木鸡的仙鹤落下云头,把仙鹤棍拎在手里点点地面:“碧卢,你把雪都化了,收拾干净。黛玉,体内真炁空乏,还不去打坐恢复?归元丹,吃一丸再打坐(从袖子里掏出一瓶效力最低微的丹药递给她)你的屋子还给你留着呢。怎么一个人都没有了,去抓一窝蜘蛛要多少人?”

碧卢摸摸鼻子:“紫述和无闷还在打架,其他人,有两个去请师父回来,剩下的都去看热闹了。”

黛玉捧着丹药满心欢喜,我在这里有屋子呀~蚩休师兄真好。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大解密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