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一番问话,即将陷入狂暴化的林洛压根没听进去——不,这家伙就算是正常状态,也能完美曲解或者无视我的话,简直和对牛弹琴没两样。
这是剥夺者的特权,他们可以什么也不听,左耳进右耳出;也可以断章取义,选择他们所想要听的部分。
这点我深有感触,所以从那时起,我就决定了——不管做不做剥夺的那方,自己也绝对不能成为被剥夺的一方,那么.......
——我要绝对的力量,用绝对的实力碾压的话,就没有那么多欺压。
“我没有错!”她的声音已近似咆哮,伴着撕裂的嗓音,粉色的花瓣渐渐涨红。不用看就能感觉到浓浓的不妙感,我急忙甩出了改良过的防御符咒,在四周形成了一个小小的半圆——不过只能罩住我自己一个人,根本顾不了弗兰。“你们休想再从我这里夺走什么!”
花瓣如同激光炮一般朝我们射来,我一边灌注着灵力,一边往弗兰那边靠去。可惜我虽然有心要保护一下这位优秀员工,但是事实却是我根本顾不上他。我是主要攻击对象,林洛发飙一般的狂轰滥炸几乎瞬间把我的护符能量给用尽了,吓得我赶紧又掏出了一张。
在确保自己没有受伤危险之后,我才敢用余光去瞥一眼弗兰——这家伙基本远离主力战火点,但偶尔也还是会“误伤”一下。我看到他手上那枚被我嘲笑是三九感冒灵送粉丝的周边戒指燃起了青色的火焰,又拿出了一个小匣子往上一扣......
一个金毛的的玩具小人弹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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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架就好好干架,你开惊吓盒干嘛????
我一脸大写的懵逼,满脑子都被问号刷屏了。之后,在一道光束打在了惊吓盒的娃娃上时,我才知道了这个惊吓盒,原来也是一个防御武器......但是实在是太魔性了,每防御一次攻击就会听到一声“好疼!”。
一两声还好,这熊孩子本来就不在攻击范围内——结果他上蹿下跳地到处找攻击接!我的脑子现在已经被那魔性的【好疼!好疼!】给刷屏了......他和那里面的玩偶有什么仇什么怨啊???好好干架的气氛突然变得迷之逗比起来了真的可以吗!!!!
——我好像突然明白了为什么骸姐总是隔三差五给他后脑勺来一叉子的原因了......我要和他商量一下,以后捅的时候叫上我,我帮他再补两脚。
就在我愤愤脑补踹了这家伙十七八脚的时候,林洛的第一波攻击终于告终,我趁着她发什么新招之前,赶忙往她的手上掷了两张千斤符,然后赶忙上前,又在她背上补了一张禁灵的符咒。
做完这一切,我又仔细看了看趴在地上动弹不得的林洛。她先是挣扎了两下,后来大概是想要动用她奇怪的灵力,对我喊了几次赤火炮,不过发现一点动静都没有后,露出了惊恐的神色。同时,我也暗暗松了一口气——禁灵符对她有效就好,不过这个符咒的有效时间不长,得速战速决才行。
“现在能好好听我说话了吧。”我蹲下身,为了能让她保持一个清醒的头脑,我把自己幸灾乐祸的情绪全部都收敛了起来。林洛咬牙切齿地瞪着我,没吭声,我也没指望她能回应我——现在我就想让她好好了解一件事情。“虽然不知道你以前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一发飙嘴上就总是念叨着什么‘从我这里夺走什么’啊之类的......你有没有思考过自己夺走过别人什么吗?”
说着我指了指自己。
“比如猎人考试,虽然说我和你是对立方,但那时候我们素不相识,没必要一见面就要我命吧?”
“呸!你勾引伊尔迷还好意思说!”
她似乎想一口老痰吐我脸上,可惜没有成功,只能继续用嫉恨的眼光瞪着我。我无奈地耸了耸肩膀,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到弗兰少年从我背后幽幽冒出一句。
“诶——boss——你居然有勾引人的智商吗——”
......骸姐!!!快来把你徒弟带走!!!不然我要控制不住掐死他的*了!!!
“这个暂且不提,说了你也有一堆扯淡理由来反驳我。”我摆了摆手,草草结束了这个糟糕的举例,林洛似乎想要反驳我什么,被我飞快地用另一个话题堵住了嘴。“我还记得你在小丑先生面前的自我介绍,你说‘我叫克洛尔,也可以叫我林洛。’,对吧。”
我用陈述的语气念出了这句话,林洛皱了皱眉头,似乎不明白我的意图。我也并没有留给什么她思考的时间,直接揭晓了我的用意。
“克洛尔和林洛,是两个人——你是林洛,对吧。”
我看见林洛的瞳孔收缩了一下,脸上闪过一丝慌乱,随后拔高了声音回答。
“那时候她已经死了!”她再度徒劳地挣扎了两下,不知道是想要逃走,还是掐住我的脖子。“我来的时候她已经死了!我接替了她的身体!她的人生我会替她过下去!”
我眯起眼睛盯着她,冷冷地审视了她一番后,我决定浪费点时间打她脸。
“你知道人在说谎的时候会有什么表现吗?”我握住了她冰冷的手,如果无视掉缺乏诚意的微笑,我应该看起来像个温和友善的大姐姐。“手会变得像你这样冰凉,生硬的回答问题,声线也会拔高。”
在看到林洛的面色瞬间变得惨白之后,我的恶兴趣得到了满足,笑容也不自觉地带上了得瑟的意味。
“真不巧,因为之前生活环境的原因,我已经养成看微表情掌握人心的习惯了——而且,就算我对情绪的了解一无所知,我依然还是能知道你们是两个人。”
我眯起眼睛,用手轻轻掩住嘴。
“之前你总是‘这女人’、‘那女人’的叫我,以后记得得罪人之前要弄清楚对方的底细。现在做个迟来的自我介绍吧,我是土御门双叶,如你所见是个阴阳师——”
“告诉你个好消息吧,克洛尔还活着哟。被你侵占了身体,大难不死,也是不容易呀。”
我幸灾乐祸的情绪太过明显,不过说的话太过有冲击性,林洛张着嘴,一脸不可置信。弗兰那个净捣乱的大龄熊孩子,蹲下身,动作夸张地上下左右打量林洛,似乎想要看出一体双魂是个什么样的场面。
我长叹了一口气,像拍小狗脑袋一样拍了拍她的头。
“你整天都念叨别人从你身上夺走了什么,你也不想想自己就这么抢了别人的身体。我每次都想吐槽几句,你都打断我.......唉。”我注意了一下禁灵符还有一段时间,确定应该不会闹出什么意外后,单手撑着脑袋,故作无奈的模样。“我可不能让你这个异世界的怨魂霸着人家小姑娘的身体——更何况你得罪过我,虽然莫名其妙,但你应该也清楚我们之间已经是【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死结了。你放弃挣扎吧,我对待亡灵还是很宽容的。”
我确实不是什么好人,而且还记仇——我从来不会否认这点。
我和林洛最大的区别,并不在于谁的道德有多高尚,而是在于我们对自己的认知——我做了什么坏事,可以嬉皮笑脸地承认,比如我做了杀手这种见不了光的兼职,我不会为自己找一坨借口来显得自己迫不得已——就是为了赚钱啊!有这个能力和路径,就混这口饭吃。因果和罪业什么的我也不是特别在乎,反正已经修不到功德圆满的境地了。
——这辈子别说九条尾巴,七条我都修不到......
总之,我是做好了承担所有结果的准备,哪天被人给杀了我也不会奇怪。
可林洛和我不一样,她把自己锁在一个绝对完美的世界里——在那里,她是最纯白无暇的。如果有什么能够干扰到她,让她自己发现其实自己身上并不完美的......绝对不会是别人眼中所看到的她,因为她的自我防御会有无数个理由把你蛮不讲理地挡回来,那么能把她令人火大的自我世界敲碎的,就只有——
“你胡说!!她已经死了!!!”林洛疯狂地挣扎起来,就像是完全忘记了自己逃不掉的现实一样,我瞥了一眼突然间加速燃烧的禁灵符,挑了挑眉毛——看起来触到雷点后,反抗得比我想象中得还要强烈啊。“我没有错!!我想活下去有什么错!!!”
——让她自己想起她所承认的过错。
“凭什么死的是我!!!凭什么每一次每一次......受伤害的人都是我!!!”
她的黑色怨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溢出,我连忙把蹲在她旁边的弗兰一脚踹到一边,免得沾染之后出什么事。
“谁知道为什么受伤害的都是你啊。”我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然后开始开始结起了手印——只有在她怨念最强的时候,克洛尔的反应也是最大的。估计是和她的部分怨念同步了吧,这大概也是她能悄悄在林洛眼皮子底下存活这么久的缘故。“我家族的祖宗,可是几乎每天都在躺枪啊!他老人家也没有气得跑到异世界去占个别人的身体去毁灭世界啊。”
......这是大实话,但显然已经暴走的林洛听不进去。听进去的话,她应该会吐槽我他又没有毁灭世界之类的?
我结好了咒印,趁着禁灵符还有一息尚存,直接朝林洛的眉心点去——随即便感觉到什么在脑海里涨开——我猜应该是林洛生前的记忆。
在脑仁涨疼的同时,我的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放心地晕了过去。
这个莫名其妙结下的仇家,总算是解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