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莉说完后离开房间。她转身，关上门，不经意瞥见史蒂夫在楼梯转角处等她，靠墙站着、双臂环胸，不需要星条旗色的制服去突显他的正气凛然。

史蒂夫望着她的神情是那么温柔，并且，以她为傲。

荷莉笑着走过去。「大兵，你在偷看我？」

史蒂夫敞开双臂，拥抱荷莉。「我在看我美丽的妻子，她有颗善良、正面、诚实的心。」他说，端起荷莉的下颚，俯身亲吻。

这条走廊上没什么人，荷莉想这大概是史蒂夫难得在公众场合吻她的原因。通常史蒂夫不公开放闪，嗯，他们之间默契太好造成的闪光不算。

「我爱你。」荷莉对史蒂夫说，在这个浅浅的吻结束后，「我们去用餐？」

「当然好。」史蒂夫答，牵起荷莉的手，「走吧，托尼他们在等。」

关于求婚的准备，史蒂夫的计划如下。

首先，借午休时间团体聚餐，由托尼提出巴黎假期，然后荷莉答应，然后他们去逛街，然后拐她去逛婚纱钻戒。

这时候荷莉可能会发现他的阴谋。但是没关系，娜塔莎会帮他。巴基跟娜塔莎的婚礼会是好借口。对于荷莉在婚纱、婚戒、婚礼环节上的理想和品味，史蒂夫需要一点市场调查跟测验结果。

然后，他们有一整年能准备婚礼。等明年荷莉产后恢复，他们差不多也能举行仪式。一切都刚刚好，非常完美，计划通。

尽管史蒂夫不敢相信事情能如他计划一般顺利，总之他是这样想的。正面思考带来正面力量，这点美国队长一直做得很好。

所以，他们正在前往休息区的路上，荷莉一无所知，史蒂夫忐忑不安。

「甜心。我认为我们该搬家，就像你昨晚说的，找个更安全、也更大的地方。」

荷莉先开启话题。「这几天我一直在思考这件事，因为我们好像都没什么时间能处理搬家的问题。」她说，侧头仰望史蒂夫，「我在想我们能不能拜托贾维斯处理这件事。他是托尼的管家，但他也是复仇者们的管家，我们应该能请他帮这个小忙吧？」

「嗯？当然可以。」史蒂夫答。

「你好像有点心不在焉？」

史蒂夫马上端正表情。「只是在想点工作上的事。」

荷莉停下脚步，瞇起眼，盯着史蒂夫。就盯着他。

史蒂夫心虚得寒毛都要竖起来了。

「你在撒谎。」荷莉断定。

「不，我没有。」史蒂夫坚持否认。

「你骗不过我的，大兵。有没有人说过你不是个好的撒谎者？」

「我不是……」史蒂夫词穷了，脑子卡壳两秒后，脱口问：「真的那么糟糕？」

荷莉沉默地看着史蒂夫，然后，憋不住地笑了。

史蒂夫恍然大悟。「你又套我的话。」他很无奈，捞起荷莉的手、握在掌心中，牵着，继续往前走。

「不，我没有。」荷莉抬眉，望着史蒂夫的目光满是调侃，「我只是想看你变脸。你是真的没办法骗到我，我能感觉得出你是不是在撒谎。」

史蒂夫决定对这个话题保留意见，保持沉默。

总之，午餐聚会是顺利地进行。托尼当然不介意贾维斯帮他们找房子，同时他也催荷莉快点完成手头上的画，他想给小辣椒在床头摆一张晨曦。巴黎假期也如同他们原先商量好的、让荷莉一步步踏入他们的计划里，接下来就差赶紧搞定戒指婚纱。

「其实，我很想问，为什么娜塔莎这么急着选婚纱？她现在也不能穿吧？」

在东百老汇区逛婚纱时，荷莉小声对史蒂夫说出她的疑惑。他们是沿着威臣街、包厘街、坚尼路逛一圈，顺道去卡蒂亚订做婚戒。

史蒂夫有点心虚地看着荷莉。「趁着现在有时间先选样式，衣服细节可以日后再调整。娜塔莎很清楚她要什么。」

荷莉想了想，点点头，「有道理啦。难得有时间嘛。之后应该就会很忙了，我还没跟她确认菜单呢。」

史蒂夫先松了口气。

然后，荷莉又问：「但我以为他们没打算买婚戒。」

「为什么没打算买婚戒？」史蒂夫很惊讶。

「你们能戴婚戒吗？」荷莉反问，「在战斗跟任务中？」

史蒂夫傻眼了。史蒂夫沉默了。

好问题耶。他从来没想过。

「对吧。」荷莉耸肩，拉着史蒂夫、走到婚纱店的走廊空旷处，「所以你没看，我从来不提戒指的事。我觉得你可能不行戴，戒指是金属，我怕造成什么意外伤害。」

「我有手套。」史蒂夫马上想出对策，「金属不碍事。这能被解决。」

「但如果你脱下手套，或者什么意外状况……？」

「让托尼去解决。钢铁衣也是金属。」

「噢，有道理。但如果广大世界人民看到美国队长手上有婚戒……？」

「我就是结婚了，那又如何？我的私生活跟我能不能拯救世界有关？」

「他们可能会好奇你的配偶。这年头肉搜很厉害的。」

「你是我自豪的妻子。他们想说什么？」

史蒂夫固执地注视荷莉。荷莉微微挑眉，神情透露出她有其他想法。

「你不想公开我们的婚姻？」史蒂夫敏感地察觉这点。

荷莉叹了口气。「我是觉得，这件事上，我们应该想得更清楚一些。甜心，你是美国队长，我不担心舆论，我担心的是，我们的婚姻被人炒作操弄。而且，主要是我想尽量低调。」

史蒂夫蹙眉，望着荷莉的神情间有些许为难。「我能理解你的想法……」他说，抬手、轻轻梳理荷莉的长发，凝视她的双眼。很难说出口的是，关于这件事，他跟荷莉想法有分歧。

史蒂夫不在乎全天下知道他妻子是谁；他不在意舆论、不去管新闻网络，不怕在路上被要签名、不畏惧有人要伤害荷莉。

但是荷莉好像不想过那样的生活。她太习惯将自己隐匿在人群中。

「我们再讨论这件事。」史蒂夫轻轻抚摸荷莉的嘴唇，用拇指指腹在荷莉的唇瓣上摩挲。他想吻她了。

「好啊。」荷莉点头，瞥了眼旁边认真看婚纱目录的娜塔莎跟小辣椒，若有所思。

「所以今天真的是娜塔莎要来挑婚纱，吗？」她问。

史蒂夫僵了一秒。

「当然是。」史蒂夫干巴巴地笑了笑。

荷莉挑眉，看着史蒂夫，轻轻点头。「噢，有道理。」

史蒂夫简直想捂脸。这句话出来、准是他已经被荷莉抓包，每次荷莉用各种表情说出这句话都没好事。

荷莉笑了起来。史蒂夫根本不懂、也不想搞懂荷莉在笑什么。

「好啦，我的甜心，我的宝贝，我的达令。」荷莉一连用三个甜腻的称呼来喊史蒂夫。她垫起脚尖、在史蒂夫的唇上亲吻，拍拍他的肩。

「我去陪娜塔莎选婚纱，顺便让……更多人搞清楚我喜欢哪种婚纱，婚戒也是。别紧张，我不会说太多。」荷莉说，转身走向娜塔莎跟小辣椒。

史蒂夫终于单手捂脸，在荷莉离开后。

「干嘛？」詹姆斯走过来，一脸莫名其妙。

史蒂夫放下手，看着詹姆斯。就看着他。

「……不是吧。」詹姆斯皱起眉，目光在沙发上的三个女人、跟史蒂夫之间来回，「她又猜到了？又？」

史蒂夫沉痛地点头。

詹姆斯忍不住大笑。「虽然很不道德但……兄弟，我觉得你该庆幸，你有一个聪明的好妻子。这难道不是好事？」

「我看我这辈子都别想给荷莉任何惊喜了。」史蒂夫无奈道，「她给我惊喜还差不多。」

而荷莉没说的是，她始终惦记着孩子的事。

她没有机会跟史蒂夫讨论，关于他们究竟该不该有这个孩子。是，她想要，因为这是史蒂夫的孩子，是她跟史蒂夫的；对，史蒂夫看起来没反对，但，然后呢？

他们的生活型态必然需要改变。她希望史蒂夫能多分时间给家庭，她希望孩子的成长过程、史蒂夫别缺席；很多事她需要史蒂夫给孩子做榜样，不管这是男孩女孩。她对自己的教育观没有信心，很多时候，她还会忘记自己怀孕。

这也是她不想让史蒂夫公开她的身分的原因。她想保护孩子。可以说，她讨厌镁光灯，也讨厌镁光灯带来的光环与伤害。

但她不想扫史蒂夫的兴致。

比起自己，她更想看见史蒂夫开心。

娜塔莎提醒过，荷莉在这段关系中太压抑自我，她还说，荷莉会把史蒂夫宠坏。现在荷莉知道娜塔莎在担心什么。

荷莉想，她跟史蒂夫需要沟通。

那天史蒂夫比较早下班，处理完文件、盯过旺达、皮特罗、彼得跟山姆的训练后，就回家陪荷莉。他骑车，一路风寒，入冬后的纽约看似即将下雪。

史蒂夫进入宿舍，先闻到炖肉、浓汤的香气，然后，他经过开放式厨房。

炉子上的锅没有盖，时间设定好。荷莉不在这里。

史蒂夫继续往内厅走。交谊厅、游戏房、训练室，最后，他在书房找到荷莉。

荷莉坐在画架前，那张垫有俄罗斯图腾抱枕的摇椅上，睡着了。毛毯盖在她身上，黑发散落在胸前，后方是未完成的、那张要挂在小辣椒床头、以薄蓝和淡青群青色为主的晨曦。

那一刻，史蒂夫恍然大悟。

这就是他要的；他要每次回到家，回到归属，都能看见这样的画面。

或许这就是为什么他深爱着荷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