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回 会士燮芈桓闯敌营(1/1)

次日,芈桓升帐议事,谓众人道:“今日午时吴军粮队便要经过东面山谷,此正好是一举荡平敌军的最好时机。”

许晟忧虑的道:“那妇人乃是赵范的寡嫂,其言未可深信,恐防其中有诈。”

沉默有顷,芈桓道:“我信她。”

其实芈桓心中也没有底,但内心深处总有一个声音告诉他,这个女人值得信任,他相信了自己的这种感觉。

芈桓第一次凭直觉这么快的做出判断,他不加犹豫的施令道:“许晟听令!”

“末将在!”

许晟大声应道,声音果决而铿锵,一切都源于内心深处的信任,对于芈桓的信任。在许晟的心中,一直都有一个他所敬重的兄长的存在,他权威而不容置疑,即使这种权威错了,那么,他也愿意为之抛头颅洒热血,祸福与共,除死方休。

芈桓令道:“你率五百校刀手,埋伏于东面山谷两侧,彼粮队经过,袭而击之,缴获粮草,即刻焚毁。然后杀出谷口,与桂阳军夹击赵范主力。”

“得令!”许晟受了将令,侍立一旁。

芈桓又令人知会赖恭,相约午时出兵夹击吴军,若是拿下敌军大寨,则放火焚烧其营寨。

各项部署安排妥当,突军中斥候来报:“将军,士燮率交州两万军马前来夹击桂阳,已距此三十里下寨。”

“来得好!”芈桓朗声道。

众将士一听说敌军新增两万人,各自都面露惊惧之色。但他们却搞不明白芈桓的反应,五百校刀手虽然勇猛异常,然而数量毕竟太少,加上桂阳城里的两千人马,要想与敌军两万之众对阵,无异于以卵击石,是绝无胜算的。但主将却不忧反喜,不知何故。

“士燮此人,某早有所闻,不知其人如何,本将军今日便要去会他一会。”芈桓大笑道。

听了芈桓的豪言壮语,左右皆大惊失色。

许晟大呼道:“不可,彼大兵压境,来者不善,将军奈何以万金之躯亲赴虎狼之地,以身犯险?莫若从长计议,再思退敌良策。”

芈桓慨然道:“我意已决,勿再多言。”

“将军!”许晟仍试图据理力争。

芈桓拍了拍许晟肩膀道:“我非无谋之匹夫,你且奉命而去,当竭力奋战。你等获胜,我自无忧,你等凯旋之刻,即是我平安归来之时。”

许晟看着芈桓艰难的道:“将军放心,我等定当竭力杀敌。将军此番前去还需多带人手。”

“人多无异,我一人前往则可。”芈桓淡然的道。

许晟深知主将的脾气秉性,当下便不再多言,道声珍重,奉了将令,调集五百校刀手即刻出发了。

芈桓单人独骑径往士燮大营,不消半个时辰,已然到达彼军大营之外。

那士燮正在中军大帐会见赵范军使者,突一心腹匆匆走进大帐,对着士燮耳语道:“郡守大人,荆州芈桓来会。”

士燮放下手中酒樽,轻声问道:“来了多少人?”

心腹亦轻声答道:“一人一骑。”

“什么?”士燮难以置信的问道,在得到对方再一次肯定的答案之后,总算是相信了。

荆州目前与自己乃是交战状态,这个芈桓是何许人,居然敢单人独骑前来相会,真是胆大包天。

士燮觉得有趣,朗声大笑起来。

“郡守何故大笑?”使者好奇的问道。

“哈哈哈,今日便让贵使看一处好戏。”士燮转过头去对那员心腹道,“有请。”

那心腹应诺一声,便去营帐外请芈桓。

芈桓昂然而入,但见交州军士英姿飒爽、威风赫赫,心道交州军容貌果然不同凡响,确也是能征善战之师。

芈桓行至中军大营外,忽见军帐大门外两边执戟战士分别一字排开,中间只留了一条刚够一人出入的狭长过道,战士们只将那手中的三米长的战戟举过头顶,斜向交叉于过道上方。

每位执戟战士皆孔武有力、威风凛凛,都是百里挑一的精壮。大戟之下的那条狭长过道在森森白刃之下,显得尤为阴森恐怖。

芈桓走到第一位执戟战士跟前,敲了敲他手中的大戟,饶有兴致的问道:“此戟重量几何?锋刃如何?”

那名战士没有料到芈桓竟然有此举动,被他的非凡勇气折服,竟不知如何回应,竟然局促不安起来。

“哈哈哈.....”芈桓朗声大笑着从那大戟之下的狭长过道昂然而入。

芈桓走入大帐,但见大帐正中,摆放了一台巨大火炉,炉上置一大鼎,足有五尺见方,深可达六尺。大鼎之中盛满热油,鼎下火炉中的柴薪燃起的熊熊烈火,正欢快的跳动着,那鼎中热油被大火烧得滚烫,在大鼎之中不时冒着气泡,发出阵阵咕咚咕咚的声响,蒸腾的油气一股股往上冒着白烟,整个大帐之内平添了几分恐怖气息。

大帐主位坐一老者,年已逾古稀,须发斑白,然而依然精神焕发、神采奕奕,慈眉善目间尽显长者风范,这与帐中的恐怖大鼎形成鲜明的对比。如此的落差,换了别人,怕是早已被吓得屁滚尿流了。

芈桓心里早有准备,对那老者施一礼道:“士公之名,广播天下,今日得见,不甚荣幸。”

“哈哈哈,芈将军过誉了。”士燮被芈桓一阵夸赞,早已神醉,径自飘飘欲仙起来。

“郡守大人。”坐在上首的使者,情知不妙,不失时机的提醒道。

士燮方才如梦初醒,顿觉刚才得意失态,几乎忘了大事。忙正襟危坐的对芈桓喝道:“大胆芈桓,两军接战正酣,竟自来受缚吗?”

芈桓不慌不忙的道:“士公息怒,芈桓是友非敌。”

“哦,请试言之,说得在理,那便罢了。”士燮眯缝着眼睛看着芈桓,脸上突然露出凶悍的杀气道,“如若不然,请自与大鼎去说。”

芈桓淡然的道:“我在荆北之时,素闻士公高义,仁德之名布于天下。只是可惜了。”

“可惜什么?”士燮开始不淡定了,忙问道。

“可惜士公之盛名便要毁于此处了。”芈桓锋芒毕露的看着士燮道,“我荆州尚有精兵数万,我主刘皇叔,近闻东吴攻我三郡,已尽起西川之兵十万,不日将抵公安。士公以两万之众抵御两州之兵,敢问胜负几何?届时,稍有差池,恐交州之地难保矣,交州之民亦会深受战乱之苦。士公经营交州三十余载,使此地之民免于战火,得以安居,是士公之德。然战端一启,恐士公仁德之名毁于一旦。此桓忠直之言,望士公查之。”

听了芈桓的厉害陈述,士燮低头不语,陷入沉思。

坐下的赵范军使者,见士燮似有被芈桓说动之意,急道:“郡守,此人妖言惑众,当斩之以示众。荆州之地吴侯势在必得,今三路军马已向三郡,不日且下。关羽屯荆州之兵不过三四万人,尚需防北面之患。且刘备正在东川与魏国交战,自顾不暇,何来十万精兵东向。我军攻打桂阳数日,彼已成强弩之末,郡守与我合兵一处,攻占桂阳只在反掌之间。郡守不欲成此大功呼?”

士燮听使者这么一说,又觉很有道理,开始踌躇了起来。

“郡守勿需再犹豫了,赵大人有言,若攻取桂阳,愿表郡守为头功。郡守若听信此人之言,则吴侯处也不好交代啊。”

使者一面陈说,一面轱辘着一双贼眉鼠眼左右打量着,仔细观察着士燮的一举一动。

使者见士燮犹豫不决,知道自己的一番话起到了作用,他决定再添一把火,拿出杀手锏。

使者**的笑着说道:“为表诚意,赵大人尚有件大礼欲要献给郡守。”

“哦,是何礼物?”士燮好奇的问道。

“来人哪!”使者击掌三声。

循声进来两名士卒,裹挟着一位中年女子走了进来。

芈桓定睛看时,吃了一惊,那女子正是自己昨晚见到的樊氏,樊氏低头皱着眉,看样子是被人胁迫了。

猛然抬头,樊氏看见芈桓,也是吃了一惊。

“郡守,此女如何?”使者奸邪的笑着。

“哦……甚好甚好!”士燮猛然惊醒过来,原来刚才他正盯着这貌美如花的樊氏看得出神。

士燮心不在焉的敷衍着使者之时,眼睛却也一刻没有离开樊氏那曼妙的身形。

不想这士燮已经七十多岁,竟还是如此欲求不满,原来是个好色之徒。那赵范也是个无耻小人,先是欲以嫂嫁赵云,而今不知又从哪里得知这士燮好色,竟又欲以嫂献之。在他的心中,这寡嫂倒成了他换取利益的棋子了。

芈桓不由得怒火中烧,杀心顿起。

那使者见士燮上道,不无得意的对着芈桓道:“芈桓,你所部不过五百余人,安敢在此口出狂言,如今死到临头,还有何话说?”

美人当前,士燮本就经不住诱惑,又听说芈桓只有区区五百人,盯着使者道:“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郡守无需再犹豫了。”使者催促道。

士燮紧张的看了看芈桓,手中的酒樽握得紧紧的,他生怕一不留神滑落到了地上,这酒樽要是掷了出去,可就再也无法挽回了,他在盘算,自己能否全身而退。

芈桓注意到了士燮有些抖动的手,而且营帐后面似有刀斧手活动的身影,大帐之中隐隐透露出一股浓浓的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