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回 兵锋所向赵范丧胆(1/1)

“桂阳城已岌岌可危,旦夕且破,何来如此多的军马劫阵?”赵范惊惧的叫道。

他本以为,经过多日以来的围城攻打,桂阳城早已成强弩之末,只要再添一把火,即成其囊中之物。于是他今日亲自掠阵,不惜压上大队人马,誓要拿下桂阳,他已经做好了重新成为桂阳之主的打算。

谁知突生变故,一切都始料未及。

突一斥候惊慌来报:“大人,不好了,敌军……敌军劫我大营……”

“你说什么?”赵范一把抓起斥候的衣领大声质疑道,那张涨得通红的脸如同猪肝一样难看。

“敌军……劫我大营……”斥候怯生生地重复道。

“去了多少人?”赵范怒问道。

“扬尘遮天蔽日,金鼓齐鸣,不知多少人……”斥候迟疑道。

“桂阳哪里来这许多兵马?”赵范歇斯底里的吼道。

“像是……像是南郡方面率军驰援了……”斥候支吾着禀道。

赵范一把把那斥候推倒在地,大声咆哮道:“废物,全是废物,我养你们何用!”

“大人息怒,眼下桂阳城一时难下,大营若失,则我等无所归矣,还需火速驰援。”一员小校进言道。

“你且率五百人断后,大军随我急速驰援大营。”赵范下令道。

赵范本想,对方大军既然只扑我方大营,那么这里的人马便不会太多,所以他留五百人断后,以防敌军追击。

赵范做好部署,丢弃攻城器械仓皇往大营赶的时候,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一百余人的队伍,加之赖雄所率的残部,战斗力竟如此之强。

芈桓率一百校刀手,如摧枯拉朽般瞬间粉碎了吴军五百人的防线,竟一直死死的钳住赵范的尾巴不放松。

赵范心系大营安危,根本无心恋战,也顾不得那许多,只管心急火燎的往大营方向一路狂奔。

慌乱中总会出错,赵范的噩梦才刚刚开始。如果一切都可以重来,赵范一定会在他的大部转过那个险峻山头之前,先行侦探一番。

可惜,这个世上没有后悔药,一切都无法挽回了,当他的大部队进入这段山谷之时,山上突然火起,浓烟滚滚,遮天蔽日。

滚烫的火球带着灼热的温度滚了下来,赵范军受此一惊,皆俱惊慌失措,赵范也慌了神。

突然,山上旌旗一展,三百名校刀好儿郎,俯冲而下,如砍瓜切菜般冲入了敌阵。

赵范军早已被吓得魂飞魄散,各自奔逃,哪里还有什么战斗力。

刀光剑影之间,血肉横飞,这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戮。

赵范很快意识到,这拨人马威势虽猛,然而人数并不多。正当他稳住阵脚,想要发起反扑之时,身后一声呐喊,一彪人马如狼似虎般的冲杀了过来,原来是芈桓与赖雄率军赶来了。

好不容易集结的部队又被一阵冲杀,阵势瞬间崩溃。

士气尽失,如此下去恐非长久,赵范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组织人马且战且走,希望能尽早离开此虎狼之地。

但是,赵范的噩梦还没有走到尽头。许晟率领的一百校刀手见南面山头火起,即刻卸掉马尾上的树枝,轻装上阵,只往南面火光的方向杀奔而来。

赵范率军拼命突出谷口,正好迎面撞见许晟。

许晟也不搭话,冲上前去就是一阵疯狂砍杀。前有堵截,后有追兵,赵范军上下早已吓破了胆,只顾夺路逃命。

芈桓与许晟合兵一处,又是一阵追杀,追数里得胜而归,打扫战场,歼敌三千余人,缴获粮草辎重无数,己方除赖雄所部损失二百余人,五百校刀手未损一人。

赵范仓惶逃至大营附近,幸得营中将士接应,才得以脱险,躲进了营寨中,再也不敢出来。

惊魂未定之余,赵范才明白自己中了敌人围城打援之计,又得知驰援桂阳的荆州兵马只有区区五百人,当下只恨的牙痒痒,誓要报此一箭之仇。然而清点战后人数,仅剩三千余人,其实力已于对方相当。

正当赵范一筹莫展之际,一员心腹谋士道:“交州士燮已奉命出征,所部两万人,不日将抵达桂阳境内。”

“哦,果真如此,太好了!”赵范突然兴奋了起来,突而马上又冷静了下来,失意的道,“恐彼不会竭力助我,为之奈何?”

那谋士附耳对赵范道:“大人只需如此如此......”

“此计甚好,我几忘却了,不想此妇人还有如此之大用。”

赵范满意地点了点头,与那谋士相视,发出诡异而奸诈的笑。

校刀营中一阵得胜大宴之后,芈桓送走了赖雄,并相约次日合兵一处,与吴军决最终之胜负。

回到中军大帐,芈桓正在冥思次日作战方略,如今赵范新败,折了许多军马,但尚有三千余人,其实力与自己相当。而且对方已被吓破了胆,万一一心龟缩于大寨之中,坚守不出,对于自己这方是非常不利的。若是拖延时日,交州大股敌军赶到,那就被动了。

虽然士燮不会全力攻伐,但一旦荆州军处于劣势或者势均力敌,那就不好说了,对方只要投入战斗,必能成就大功,这一本万利的买卖谁不会做呢。

不行,必须在交州大军赶到之前彻底击败赵范军,但芈桓思来想去,一时竟想不出诱敌出战的好办法。

方过二更,随从来报,有一陌生人求见。

“是何许样人?”芈桓问道。

“头上戴着斗篷,夜黑看不太分明,像是一女子,说是有要事求见将军。”随从恭敬地答道。

芈桓心中嘀咕道,我初来此地,并不认识什么女子,这又是什么人呢?先不管了,请进来再说,看看她到底有何要事。

“请她进来吧。”芈桓道。

随从应诺一声,出门去请,不一时带进来一位黑衣女子,头上还戴着黑布斗篷。这身行头很显然是深夜里为掩人耳目而特意准备。

那女子见了芈桓,摘掉斗篷,施一礼道:“民女樊氏见过芈将军。”

芈桓一听此女子自称樊氏,马上打起精神道:“樊氏?莫非是......”

那女子补充道:“没错,正是赵范的寡嫂樊氏。”

芈桓仔细端详樊氏,年约三旬,虽是已近徐娘半老之身,然而依旧风韵犹存,果真有倾国倾城之姿。

这樊氏乃是赵范亡兄之妻,六年前,偏将军赵云初定桂阳,旧太守赵范被迫投降。

为拉拢赵云,寻得新的靠山,赵范提议与赵云结拜,然后欲将已寡居三年的兄嫂嫁与赵云。赵云看出了他的险恶用心,以“既已结拜,汝兄即是我兄,令嫂便是我嫂,岂可行此有背纲常伦理之事”的理由,严词拒绝。

随后,赵范便反出桂阳,其后不知所踪。

再后来,刘皇叔及诸葛军师均劝赵云将军迎娶樊氏,怎奈赵云将军只是不允,倒是错过了一桩好姻缘。

樊氏身为赵范的寡嫂,深夜来访,不由得不让人生疑。芈桓警觉的端详良久,观其言行,并不像是奸细。

“不想夫人深夜来访,遥想桂阳旧事,已去六载,夫人风华依旧。”沉思有顷,芈桓感慨道。

“奈何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我今垂垂老矣……”樊氏触动了这桩心事,露出了一丝伤感的情绪。很快,她又神态如常,突然问道,“他,还好吗?”

芈桓明白她口中所说的他是指谁,突然开始同情起这个女子来。在男人们之间的功利、交易中,她只不过是一堆筹码,纵然是动了真情,许多时候往往也是身不由己,她没有自己选择幸福的权利。

“虎威将军辅助刘皇叔屡立战功,天下闻名……”芈桓突然停住了,他意识到这些事还是不便说得太多。

“夫人此番来我军营,所为何事?”芈桓不想被这种情绪左右,于是切入正题问道。

“特为将军破吴而来。”樊氏淡淡的道,此话从她口中说出,好似再正常不过。

芈桓却有些惊讶,纵使对方惦念赵将军旧情,也觉无平白无故帮助自己之理。

“夫人有何退敌之策?”芈桓看着樊氏有些怀疑的问道。

樊氏平静地道:“赵范军中近日缺粮,吴军大营东侧有一条偏僻小道,乃是其粮道所在。明日午时,东吴便有一支押粮小队途径此处,以解赵范军燃眉之急。若将军能劫此粮草,则其军必自乱而退。”

这是一个好消息,然而芈桓却不置可否的问道:“夫人为何要帮我?”

“民女六年前便已心死,如今已是将死之人,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民女断不会欺骗将军”樊氏看出了芈桓的不信任,直视着芈桓认真的说道。

“夫人何故轻言生死?”这样以来,倒是芈桓觉得过意不去,忙歉意的道。

樊氏回过身去,沉默无语。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望将军把握此有利时机,民女告退。”樊氏戴上斗篷,走出了营帐,消失在夜幕之中。

芈桓望着那远去的身影,想要再说些什么,却不知从何说起,他的心中隐隐有一丝不祥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