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五章 旧案重提(1/1)

与周伯临别时,想到淑芬向我透露的内情,便问他:“我还想问您一个问题,温幺娘的儿子和儿媳妇儿当初都怎么死的?我听到有人说他们的死不是意外和自杀,可能另有隐情。 ”

“听谁说的?”周伯突然警觉起来。

“没有,就是听到别人闲聊。”

“虽然过去这么久了,但当时生的事情我还记得清清楚楚。我一手负责的这个案子,温幺娘的儿子的确是不小心跌下山崖摔死的,当时大家成群结队地在山上搜索,听到他哎哟叫唤了一声,人们追过去,现他掉下去了,想来是寻子心切没有注意脚下,实在太惨了。他周围没有人,不可能是谋杀。至于温幺娘的儿媳妇儿,你想想看,两个白白胖胖的儿子就这样说没有就没有,正常人都受不了这个打击啊,老公又死了,可以说雪上加霜,挺不下去了,疯了。”

“我想谈谈我的想法,再问您老几个问题。”

“你说。”周伯伸手指了指他办公桌对面的椅子,示意我坐下。

“温幺娘的儿子什么时刻掉下山崖的?”

“大概是下午7点左右。”

“具体位置是东山的豹子沟獠牙崖?”

“是的。”

“那我有疑问了,大家都知道,豹子沟那片常常瘴气弥漫,一到下午,就起雾,太阳照不进去,树林下面阴森森的,他坠崖的时间,那时已经很暗了,如果有人在他背后推一把,然后随便找个树林草丛什么的隐藏起来,别人也现不到,有没有这种可能呢?”

豹子沟之所以叫豹子沟,是因为以前这里常有豹子出没,上山采药、砍柴的村民都会带着防身的武器。

其实,豹子是怕人的,只要不是闯进哺乳期的豹子窝,就不会有危险,从来没有生过豹子袭击人的事件,更别说被攻击致死了。

到5o年代之后,提倡天不怕地不怕的革命精神,人们“与天斗与地斗”,到密林中找到豹子窝,把豹子的小崽子全部掏出来从獠牙崖上扔下去了。

不到十年,豹子终于被打绝种了。

所以温幺娘的儿子离奇地从獠牙崖上摔下去,在人们眼中蒙上了一层神秘主义色彩,有人说山神开始对人报复了。

周伯没有多想:“那怎么可能,他跟别人无冤无仇,老实本分,谁要害他?”

“无冤无仇?那个弄走了他两个儿子的人可不这样想。当时的尸检报告还能查到吗?”

“小宇啊,我知道你急于找出真凶,我跟你一样,还是把精力放到小文文这头来吧。那个案子都那么久了,要想再从中找到什么新线索,根本不可能。当时温幺娘的儿子摔得那叫一个惨啊,内脏什么的都摔出来了,大家一致认定是失足摔下去的,就没做什么尸检。”

“我最近去县图书馆借了几本关于刑侦调查的书,了解了一些这方面的情况,其实摔伤和击打伤有差别,你们当初怎么没有想到做尸检呢?”

“那个时候,你也知道,警察局人手不够,大家都在查那三个孩子的事情了,忙得焦头烂额,没有想到这一遭啊。”

“还有一个细节,我去走访了几个当年跟他一起上山搜寻孩子的人,他摔下去的时候,离他最近的人听到他叫了声‘哎哟’。”

“这个有什么问题?”周伯皱着眉头。

“我看过美国一个著名刑侦人士写的一本书,他专门研究人在危急时候的应激反应,他说要是人在外力作用下摔倒,一般会叫出两个音节的词语,比如说‘天啦’‘哎哟’之类的,如果是自己不小心跌倒,他只会叫出一个音节的字,比如说‘哇’‘啊’之类的……”

“小宇啊,你怎么还相信那些乱七八糟的书,都是骗人的,哗众取宠,真正的刑事案件,复杂得多,有时根本没有什么根据可言。”

“我倒觉得他说的有一点道理,毕竟这个人曾经帮着美国警方破获了很多起大案。”

“我倒不是说这个写书的作者怎么样,但我们真的没必要再去纠结2o多年前的案子了,你说还有什么用呢?”

“反正我老觉得这一切的源头,还要从尹子的妹妹和双胞胎那里查起。那温幺娘的儿媳妇是怎么回事?自杀的?怎么自杀的?有尸检报告吗?”

周伯对我的问题有些不耐烦:“喝‘敌杀死’死的,法医在县医院做了尸检。”

“敌杀死”是一种当时农民经常用到的剧毒农药,人喝下去后,五脏俱烂,全身抽搐,死时异常痛苦,尸体往往呈现极度扭曲的状态,死不瞑目。

舅舅当年就是喝这种农药离开的。

“那尸检报告能查到吗?”

“查不到了,2oo2年警察局那场大火把什么都烧得干干净净。”

从周伯这里问不出什么东西了,我便要起身告辞。

如果要弄清楚温幺娘儿媳妇的真正死因,只能找到当时做尸检的法医。

这陈年旧案,没有警察局内部系统的关系,想查下去难于登天。

离开时周伯让我不要想那么多,如果真想帮忙,这几天多注意一下镇上的可疑人物。

从派出所出来已经晚上9点多,街道两边的夜宵店冷冷清清,跟往日大相径庭。不少商家提前关门,想来是因为小文文失踪案让大家陷入到一种无名的恐惧。

有传言说,半夜有妖怪来镇上叼童男童女,妖怪从衣河中爬出来,长着蜥蜴的头颅,人的身体,锋利的瓜子有2o厘米,身上长着乌黑的鳞片,走路一点声音都没有,它隐藏在黑暗中,等待着机会,一瞬间的工夫跳出来叼着孩子跑了。

我当成恐怖故事来听听。

回到家,看到刘芸坐在门口。

“等很久了吧?”

“回来啦,没有,我刚到,在家闲着无聊过来找你聊聊天。”她的笑容,让我心情转晴了不少。

“走吧,进去喝茶。”

我和刘芸坐在阳台上的椅子上,品着茉莉花茶,望着远处的衣河。

她问:“你一回来就遇到了这些不好的事情,真的对不起。”

“傻姑娘,你有什么对不起的。”

“我也纳闷,宋哥在我家屋后现的那个人,究竟跟我们有什么仇恨。”

“现在我也没有头绪,对了,上次你说你妈会在月圆之夜梦魇,你可以告诉我她是什么症状吗?如果不方便也没关系。”

“没有什么不方便的,半夜三更,她在床上手舞足蹈,嘴里喊着‘妖怪,走开!’,把她叫醒后她说她梦见有怪物压在她身上,不能合眼,一合眼那怪物就蹦跶出来了。”

“她给你描述过这怪物长什么样吗?”

“就是以前老人们常讲来吓唬我们的那种怪物,什么蜥蜴的头,人的身体,乱七八糟的,我猜想嘛,是我外婆以前老讲故事吓她,所以现在她才还心有余悸呢,呵呵。”

刘芸还是一个孩子,我自然不会把特殊时期她母亲一家被批斗的悲惨遭遇讲给她听,便说:“也许是吧,所以等你以后有的孩子,要多讲讲安徒生童话,可别吓唬孩子咯。”

我们聊了很多,她告诉了我许多镇上的变化,比如说小卖部的陈打枪经常去镇政府抗议,说镇上市太多了,搞得自己的小本生意做不下去。其实是他假货卖多了,老顾客都不愿意再照顾他。

还有周伯跟叶寡妇通奸的传闻基本已是事实,刘芸说想不到周伯也好这一口。

聊到凌晨,我让她给父母打个电话,别回去了,住我这里,我睡沙,明天再回去。

刘芸像个孩子一样酣睡,应该是做梦了,长长的眼睫毛微微抖动,嘴里轻轻地“嗯”了一声,随即脸上露出一丝微笑。

看着她,我觉得十分甜蜜,回镇上后遭遇的一切晦气都一扫而空。不久便躺在沙上沉睡过去,第二天起床时,刘芸已经做好了美味的早餐。

她问我今天干吗,我说去县图书馆还几本书。

她说自己也闲着,要跟我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