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头人惭愧的低下头,好半天才吭哧出声:“是穆如烟的人。”
“她不是在天牢里吗?”慕云歌奇了怪了。
领头人道:“十多天前,主上离开皇都时,穆如烟曾经从天牢潜逃过一次。她做掌政公主时,培植过一些心腹,这些人胆大妄为,对穆如烟还抱有幻想,便想趁着丞相和皇后不查,夺回国事的掌控权。不过……中途出了点意外。”
“穆如烟是如何知道我们在西赵的?”魏时好奇的是这个。
领头人说:“是国师楼的店小二,他曾受过穆如烟婢女的恩惠,所以才……”
话已至此,慕云歌和魏时就懂了,敢情是在国师楼时被人认了出来,而那个店小二又告知了穆如烟。魏时公开穆如烟的联姻信,致使穆如烟一败涂地,她便记恨在了心上,如今对魏时再也没了念想,便存了报仇雪恨的心思,不管不顾之下,一心只要魏时和慕云歌死!
领头人垂下的眼眸里有一瞬间的恍然,这一次是他们的失误,要不是及时赶到,后果不堪设想!
事情还得回到魏时和慕云歌离开皇都时说起。
乔凤起和佩欣送走了两人,相扶着回到国师楼,一夜无事,直到第二天早上,乔凤起去上朝,路上遇到刑部尚书,听了刑部尚书的一句话,他才猛然觉察出不对。
刑部尚书说:“国师,你府上那个小伙计,怎么跟穆如烟的府邸扯上了关系?”
“哪个伙计?”乔凤起心中生疑,忙问。
佩欣开国师楼时,伙计都是他挑选的,都选的是那些甚是清白,跟任何达官贵人都没关系的人平头百姓,他仔细调查过,绝无可能出错,如果突然跟穆如烟扯上关系,那这个伙计自然就不是平庸之辈。
能瞒过他的耳目,怕来者不善呢!
刑部尚书笑道:“还能是哪个,就是常跟在夫人身后的那个,姓……吴?”
“他去天牢干什么?”乔凤起也跟着堆起笑脸,只是眼中殊无笑意。
刑部尚书笑道:“我也是下面的衙役报上来才知道的。衙役说,他是去看望他的表妹……他那个表妹啊,也真是倒了霉了,小时候家里穷,就卖到了伢婆子那里,穆如烟回来后,就将她买了过来,这好日子是一天没过,眼见着又要下黄泉了!”
“原是如此。”乔凤起眯起眼睛,心中已飞快的计较起来,拍了拍刑部尚书的肩膀,不紧不慢的说:“过去的事情就算了,不过,秦大人,穆如烟是重犯,按律是不准探视的,她手下的人虽然还未定罪,但大家都知道她们犯下的罪行也不少,有些规矩还是不能轻易破坏。”
一席话,说得刑部尚书战战兢兢,乔凤起才笑着说:“这次的事情就不追究了,晚些我亲自去一趟天牢,看看你们天牢的格局和排班,若有漏洞,秦大人好好弥补就行。”
刑部尚书自然是千恩万谢,到了下朝时,果真领着乔凤起去看了天牢。
乔凤起巡到穆如烟的门外,穆如烟冷冷的抬头看了他一眼,目光桀骜,但乔凤起却发现她凌乱的眼眸藏着一丝慌乱。
昨天慕云歌和魏时来过国师楼,晚上店小二就来看望穆如烟,若说是巧合,打死他都是不信的。
乔凤起给狱卒打了个眼色,狱卒便赶了穆如烟起来。
她一起身,她跟丫头用身体藏起来的一个洞就露了出来。
乔凤起拿话一激,穆如烟就什么都说了:“你知道了又能怎样?我想杀他们这对奸夫淫妇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了!你只管派人去,还能赶得上给他们收尸。”
乔凤起当然不敢耽误,立即命自己手下的人快马加鞭追赶。好不容追到了边界,寻到马车,却又发现人上了这菩萨庙,只好再次追来,幸好,一切都还来得及,没让穆如烟得手。
慕云歌和魏时郑重道了谢,慕云歌嘱咐领头人带几句话回去给乔凤起,两人这便携手下山。
领头人问道:“主上,穆如烟要如何处置?”
“让国师看着办就好。”慕云歌淡淡一笑,她不愿为这种人操心。
领头人得了话,恭恭敬敬的退到一边,护送两人下山。
红衣和马开德这才知道了在山上发生的事情,又惊又怒,这之后的路程,说什么也不愿再让两人单独行动。不但如此,还快马加鞭返回东魏。
当慕云歌和魏时携手入宫,马开德随即赶着马车离去,那双狭长的目光中,露出一抹凶光。
马车一路往西北去,半个月后,西赵那边传回来消息,穆如烟死了。
风光半生,嚣张一时的穆如烟死时,不过一床破席,被两个衙役抬出了天牢,更别提被抬出去时,那些下作的衙役在她身上动手动脚的羞辱。关于她的死因,天牢衙门闪烁其词,只说是天气寒冷,穆如烟身娇肉贵受不得冻,着了风寒,没想到一场高烧,就让她没了呼吸,彻底闭上了眼睛。
但乔凤起传回来的密信却说,穆如烟是被人杀死的。
杀她的人是谁,乔凤起隐约猜测是墨门的人,而杀她的手段,也确是墨门的风格。
“就这么让她死了,还真是便宜了她。”魏时放下书信,微微嗤笑。
慕云歌将信对折,就着烛火烧成了灰烬,才说:“多行不义必自毙,她也是自找的。不管是我墨门的人找她复仇,还是别的什么原因,都已经没有追究的必要了。”
“也是,何必为了她费心?”魏时将一本折子拿了过来,递给她:“这是蔺大人和柳大人的折子。你看看。”
慕云歌接过来,原来这折子是以蔺大人和柳大人的名义上书,实则是两家的两位夫人写的折子。
南宫瑾和陈书晗都有了近八个月的身孕,两位夫人虽然都请了京中最有经验的产婆候着,可心中还是没底。南宫瑾身份尊贵自不必说,陈书晗又自小体弱,两家人都不敢冒险,故而上书慕云歌,请求慕云歌从太医院调配两位有经验的太医,随时请诊,待生产之时,再请太医于产房外保驾护航,以求安心。
慕云歌自然是准许的,当即批了奏章,让太医院擅长助产的两位太医前去蔺家和柳家。
魏时一直在旁边看着,等她忙完了,才撑着下巴说:“一转眼,瑾儿和陈小姐都要生产了。”
“嗯。”慕云歌撇了撇嘴,这两个倒赶在了她前面。
魏时就嬉皮笑脸的蹭了过来,伸手抚摸着她的肚子,自言自语的说:“宝宝啊宝宝,你到底还在谁家当祖宗啊?爹娘想你呢。”
“胡闹。”慕云歌扑哧一笑,拍开了他的手。
她眼珠一转:“说不定,他在来的路上呢。”
魏时满脸喜色,立即将她扑倒:“那我要给他送辆马车,让他来得快些。”
这之后,魏时造人的激情又更浓了些,每日准时晚膳后,拉着慕云歌溜达两圈皇宫,看一会儿奏章,就开始转战温柔乡。
天气渐渐暖和起来,在魏时如此孜孜不倦的狂补下,皇天不负有心人,到了三月初,天下大势已定时,魏家的喜事也终于定了。
梅少卿将手从慕云歌的腕上拿下来,心中略微有些苦涩,不过还是为她高兴:“恭喜陛下,贺喜陛下,恭喜娘娘,贺喜娘娘。”
“是……”魏时顿时眉开眼笑。
梅少卿点了点头:“娘娘已有两月身孕。”
“两个月?”魏时一愣,随即搂住了慕云歌,狂亲了两下,低声跟她咬耳朵:“是在即吴山上的那次?”
慕云歌红着脸垂下头,用手指捏了捏他的手,冲梅少卿使了个眼色。
魏时会意,赶紧打发了梅少卿,这才搂住慕云歌,好一番疯狂的热吻。他实在是太开心了,恨不能跟全世界分享这个消息,好让人们知道他的喜悦。他在殿中疯狂的转动,恨不能把最好的都捧到慕云歌跟前。
慕云歌却红了眼眶,这个孩子来了,她自然是高兴,可想到前世的那个孩子,想到爹娘,高兴中难免、有几分心酸。
不过,慕云歌有孕的消息还是很快就传播开了,阖宫欢庆是少不了的,慕家人听说后,肖氏专门进了宫,前来向她问安祝贺后,又挨着她说了一个多时辰有孕要注意的事项,这才放心离开了皇宫。
只是,她走是走,回到慕家后,立即就吩咐慕家锦绣庄准备各色各样的新衣,连孩子的都做好了,第二天就送到了宫里来。
慕云歌对着这些东西自然是哭笑不得,还来不及说什么,那厢里,陆令萱、陈书晗、南宫瑾都听说了,三人结伴也到宫里来看她。
两个挺着大肚子的女人,连坐下都要人扶着,却围着慕云歌说个叽叽喳喳不停,全然一副母性,让陆令萱好一阵闷笑。
“希望云歌这一胎是个皇子。”陈书晗说到后来,忽然这么说。
“为何?”慕云歌奇了怪了。
南宫瑾替她说了:“如果云歌这一胎是个皇子,书晗就可以把她女儿嫁给你儿子了呀!”
“书晗怀的是个女儿,那你呢?”慕云歌眨巴着凤眸,觉得很是奇怪,“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柳公子见到我们就说他要得个千金了,喜笑颜开,满京城还有人不知道吗?”南宫瑾抿嘴嗤笑:“至于我家嘛,当然是要个儿子。我跟居正说好了,第一胎若是男孩儿,就过继南宫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