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帝低头沉思,烛火忽明忽暗,他的面容越发的苍老,他闭目片刻才抬起头来问身后的齐春:“丽妃进宫也有二十多年了吧?”
“陛下,丽妃娘娘入宫快三十年了。她曾是宫婢出身,陛下忘了吗?”齐春早就想到了丽妃的身份,婉转的提醒。
武帝点点头,又缓了缓,又吩咐王翦:“你去丽妃的宫里看看有没有动静。若是没有,直接去陈王府,代朕查看陈王府的近况。朕赐你金牌,必要时刻,准你便宜行事,将陈王府一干人等禁足,不得随意进出。”
“臣领命!”王翦得了令牌,躬身退下昭德殿。
他走后,南宫瑾才说:“陛下,这事线索不明,还是再行查看吧,若是冤枉了陈王,怕也是不好。”
“不必。朕了解这个儿子,德行败坏,经不起失败,朕不过是将他软禁在府,他便怀恨在心,竟派满楼的人来行刺朕,朕还给他机会做什么?”武帝的脸气成了猪肝色,重重的拍着桌子喝道:“往日里朕就是对他太过宽容,才让他这般无法无天!”
南宫瑾仍觉得疑惑:“可是……”
裴永图出列一步,适时的打断了她的话:“陛下,陈王谋逆,这是大罪,按理该当三司会审。”
他这话听起来是为魏善至辩护,实则是将谋逆的罪名扣死在了魏善至头上!
这可真是个聪明的说法,引得南宫瑾连连侧目。
“三司会审什么?”武帝吹胡子瞪眼的喝道:“再审出什么朝廷重案,朕的朝局可就毁了!”
“那陛下打算如何处置陈王?”裴永图低下头,眼珠转个不停,很快有了策略。
武帝揉着额头闭着眼睛沉思,并不着急给他答案,半晌后,他放下手,坐直了身体。这往往是武帝做出重要抉择时的习惯动作,看样子,如何处置陈王,武帝要下狠手了!
果然,就听见武帝一字一句说:“魏善至谋逆,按律当诛,先暂押天牢,查实候审。齐春,将丽妃幽禁,若是查实她也参与了谋逆,即刻赐死;若是受魏善至蒙蔽,也要受诛连之过,降为庶人,贬谪出宫,永世不得入宫!
齐春听到这样狠绝的圣旨,忍不住抬头看了一下,武帝的面容布着一层乌云,他的肩膀微不可查的抖动了一下,忙退了下去。
陈王府里,魏善至坐在月下,略带寒意的风吹打在脸上,他闭了闭眼睛,万籁俱静,连一点血腥气都闻不到。
他的身后站着一个小兵,那是满楼留下给他通信的人。小兵久等不到来自天坛的消息,第几十次看了看外间,终于忍不住出声:“殿下,这都什么时辰了,他们也该回来了吧?”
“快了。”魏时握紧拳头,望着毫无动静的大门,难言的紧张和激动:“再等等,一定会有消息传来的。”
他相信满楼绝不会负了他,又是出奇制胜,绝无失手的可能!
话音刚落,身后的院门传来一声轻响,两人齐齐回眸,只见院门前,一个窈窕的身影孤零零的站在那里,正扶着门框冷漠而嘲弄的笑着。来人正是穆如烟,她穿着常服,梳着寻常发髻,竟是将一身王妃的着装都撤了下去。
“是你?”魏善至收起所有的表情,仍是坐在原位一动不动。
他本来就不喜欢这个女人,此刻她不穿王妃服制,格外识趣,倒让魏善至少了些厌恶之心。
穆如烟松开手,理了理衣衫,站直了身体。她看着魏善至,嘴角的笑容一直没有停下:“是我,不是你满楼的人,是否很失望?可惜,你永远等不到他来了,正如你永远坐不上那个位置一样!你苦心孤诣谋划的谋逆行动,其实早已被大家洞悉,只有你自己蒙蔽在鼓中,一直做你的春秋大梦。”
魏善至唇色豁然苍白,抬起头来,定定的瞧着她:“你说什么?”
穆如烟不但不回答他,反而还竖起食指,比了个噤声的动作。
魏善至身后的小兵被穆如烟反常的举动和惊人的话语吓得面如土色,撑着最后一丝理智,渴求的看向魏善至,希望得到他一句否定的答案。
恰在此时,王翦率领御林军推开了陈王府的大门……
整整齐齐的步伐,御林军将枪头统一对准了他,领兵的王翦神色肃然,环顾四周,完全无视了魏善至的存在,对身后招了招手。顿时,大批的御林军冲了进来,往陈王府的每个房间、角落跑去!
魏善至缓缓站起身来,这一刻,他明白了,什么都明白了!
他失败了,前去刺杀的人尸骨不存,他最后的反扑和希望已然落空。王翦站在这里,就说明武帝什么事都没有,而王翦并未露出凶恶表象,他素来敬重魏时,没上来对自己动手,只有一种可能,魏时也没事,仍旧好好的活着!
他失败了,彻底的失败了!
失败后,等着他的是什么,他心知肚明!
魏善至眸中最后一丝光热也消失无踪,手中握着的东西砰然落地,砸在他的脚上,可他一点疼都感觉不到,神色木然的跌坐回了原位……
“带走!”王翦瞥了他一眼,不需要证据,就冲着魏善至的表情,他便明白,武帝猜对了。
御林军押解着魏善至往天牢去,魏时和慕云歌的车辇也慢慢驶入了京城。马车一进城,立即被御林军引着去往皇宫,等着给武帝回话。这一夜的奔波劳累本就让武帝疲倦不堪,再加上刺杀惊险,两人入宫时,武帝已昏昏欲睡,强自撑着说了几句话,问过了两人的身体,便吩咐他们回府安歇。
两人从皇宫中出来,正遇到押解穆如烟的车驾。穆如烟是别国公主,魏善至谋逆,她也要受到牵连,就算最终被遣送回国,也要受些牢狱之灾。
两辆车错身而过,一辆华丽,一辆残破,仿佛预示着两个不同的命运……
回到誉王府已经是半夜,天坛祭礼的意外,所有文武百官都得到了消息,各自散去。好在礼仪早已行完,喜娘等在新房之中,慕云歌回来后,便帮着她换过了新喜服,重新将盖头盖好。
魏时也更了衣,整整齐齐的来到新房,在喜娘的指引下,挑起盖头,喝了合卺酒,将两人的头发结成了辫子,最后,喜娘含着暧昧不明的笑,将一块白色的绢帕扑在红艳艳的床单上,带着一众丫头躬身退开。
魏时和慕云歌并肩坐在床前,第一次这么晚了单独呆在一起,难免有些尴尬和紧张,更何况是这样特殊的日子和气氛。
慕云歌手足无措的捏着手中的苹果,想到即将要发生的事情,难免有些害羞,红扑扑的脸蛋低垂,不敢抬头看魏时。
魏时只觉得怀中的人香气扑鼻,一阵悸动,心中痒痒的,不自觉的就往慕云歌身边靠。
慕云歌感觉到他的温度,微微侧头,本以为会看到坏坏的笑容,没想到入眼竟是魏时有些局促的表情,跟往日里的潇洒大不一样,傻里傻气的,顿时忍不住扑哧一笑。
“云歌!”这笑容让魏时仿佛中了魔咒,浑身酥软,手已勤快的伸了过去,将人揽在了怀中。慕云歌软软的靠着他的肩膀,忽然想起他刚才受了伤,旖旎心思收敛,忙道:“让我看看你的伤。”
不等魏时回答,她已自顾自的扒开了魏时的外衣,查看魏时的伤势。
魏时受的都是皮外伤,她的金疮药也是极好,已经不流血了。慕云歌松了口气,刚要说话,忽觉身边魏时的呼吸滚烫,就在她的脸颊边。
刚一扭头,魏时铺天盖地的吻就落在她的脸上!
他细细吻着慕云歌,一手却在床铺上一扫,将被子里藏着的花生、核桃扫了下去,稍稍用力,已拥着慕云歌倒了下去……
这一夜注定是爱与痛的绵延,当魏时顺利进入慕云歌,也仿佛是将两人的生命连在了一起。
魏时身份特殊,先前府中也没有妾室侧妃,第二日便少了见家母的礼仪。昨夜魏时折腾了大半夜,慕云歌自然是起不来,魏时也不忍心叫醒她,早早醒来,便在床上拥着她,看她生动的睡颜。
看着看着,魏时忍不住伸手沿着她的脸庞轻轻划拉,在心底默念:“这是云儿的眼睛,这是云儿的鼻子,这是嘴巴……云儿真是好看!”
睡梦的慕云歌感觉到触碰,嘟了嘟嘴巴,不舒服的呢喃:“如风,别闹。”
还当他是狐狸呢!
魏时只觉得格外好笑,捏了捏她的下巴,亲了亲,心中满满的幸福感。他一直梦着有一天醒来,能一眼看到她躺在自己身边,能悄悄看她熟睡,偷吻她,如今这些统统都实现了,此生,除了要努力保住这份幸福,再无所求!
不过,他摸摸某个硬邦邦的地方,再看看睡得沉沉的慕云歌,心,又痒了起来。
慕云歌睡梦中忽觉一双手在自己身上游走,下意识的就拽紧了,不过,很快反应过来,自己如今已是誉王妃了,才忍住没一针扎下去。睁开眼睛,魏时笑得坏坏的:“娘子,你醒了?咱们来点起床活动好不好?”
“不好!”慕云歌白了他一眼,眼波扫到被压到一边的白绢,上面点点红斑,脸顿时红成了一片。
备注:宝贝们,给大家说声抱歉,今明两天出差,只能更新一章。周日会将落下的给大家补齐,大家周末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