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淑梅看了眼月亮所在的位置,推算大概已经有八点了,心疼又内疚地说:“好了,是阿妈不对,现在带你回家。”
又不是没经过风浪,其它事还是明天再说吧。
周海安点点头,没说话,显得很乖巧。
常宝嘉指了指修单车那边,“我们过去看看。”
“哎呀,没事了,我们走回去。”黄淑梅摆摆手,“你赶快回家休息。”
常宝嘉满不在乎地说:“不要罗嗦。”
她没等黄淑梅,率先往修理自行车的小店走去。
惊魂甫定的邝婶,连忙爬起来打开一条门缝往外张望,好不容易在一家小店发现了常宝嘉的背影,乍看之下一点异样都没。
她不禁傻了眼。
明明喝下去了啊,怎么不见她肚子痛?
怪了……
邝婶慌忙掩上门,回头捧起水杯一晚而尽,不一会儿,抱着肚子“哎哟哟”地在地上打滚。
常宝嘉和店老板沟通了约莫十分钟,店老板一脸不耐烦地从小仓库里面抬出一辆全新的单梁自行车,不仅比凤凰的二梁小巧很多,看上去还很结实。
黄淑梅眼看常宝嘉要给银纸了,连忙问,“这要多少钱啊?”
常宝嘉摸出一叠钱,头也不抬地说:“跟你没关系。”
黄淑梅听着刺耳,不无怨气地说:“是了,你有钱,你最大。”
“这样的话你说过了,换点新意。”常宝嘉眼也不眨,数了足数给店老板,对方呆了好几秒,才哈腰接过钱。
“这是钥匙,谢谢。”店老板看常宝嘉的目光变得不一样了,不仅多了分讨好,还多了点敬畏,“车直接能骑,我弄好了,链子的机油都是昨天才上的。”
常宝嘉弯了弯唇,点点头,推着单车走了出去,连钥匙一并交给黄淑梅。
“宝嘉,这怎么算?”黄淑梅慎重地看着常宝嘉,她自己没钱买,又是新车,还是要说清楚的好。
“上下班的交通工具,免费骑。”常宝嘉声音很低,像是有意避开周海安。
可是周海安一直竖着耳朵,听到了,立刻问:“宝嘉姐,为什么你说这么小声,是怕我知道吗?”
“你猜对了。”常宝嘉望着周海安,眼神中的芒刺已经消散。
“我又不会在外面乱说。”
“我怕别人套你话,我现在有很多麻烦,你妈妈帮我打工的事,不能在外面说。”
“谁都套不了我的话,你放心好了。”周海安傲然地说,迟疑了一下,还是伸出了小拇指,“我们拉勾勾。”
“幼稚,我才不拉。”常宝嘉没有顺着他,拍拍单车的坐椅,“回去吧,其它事明天碰面再说。”
周海安大概没想到常宝嘉会拒绝他,眼眶倏地红了,可马上别开脸,咬着下唇不说话。
黄淑梅拉长了脸,“我说安仔,你是男子汉大丈夫,拉勾勾这种小孩子玩意,五、六岁玩还差不多,也不怪宝嘉姐说你。”
“哦。”周海安低吼一声,翻眼望天。
常宝嘉知道他们心里不舒服,也没解释什么,说了声“再见”,回头往家里走去。
“阿妈,刚才发生什么事了?”周海安坐在后排,抱紧了黄淑梅,心里想着常宝嘉。
“这是大人的事,等你以后长大了,再和你说好吗?”黄淑梅变得温柔起来。
“可是我很少看到宝嘉姐发火,她好像很生气。”
“她生个P气,我还生气呢。”
“阿妈,我也想当兵。”
“等你长大想当就去吧。”
母子俩,沿着河边,在朦胧的月色下骑向归家的路。
常宝嘉在夜色中,左右看了眼,抿了抿唇,最后还是选择到邝婶家里看看。
但她走到小巷子时,被一个人的挡住了去路。
“我处理好了。”
常宝嘉仰面看着拦自己路的人,很突然,这人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要参与到她的事情当中?
李芳城头发不像往常那样乱,可以清楚看到两只漂亮的眼睛,见常宝嘉没说话,垂眸看着她,眼中的郁沉被明亮取代,“你回家吧,作业还没写吧。”
他这样问,除了想在学习上帮助她,也想知道更多关于她的事情。是她亲口说的,而不是道听途说。
常宝嘉却有些恼意,她不喜欢,而且不习惯旁的人插手自己的事,“和你有什么关系?让开。”
李芳城面不改色地说:“梁小英刚才想收买邝婶诬告你下毒害她,我才管了这事。”
奇怪,梁小英怎么搅和到这事来?她一个小女孩……再说,他管这事做什么!
常宝嘉不觉恼道:“我不管你是跟踪梁小英,还是跟踪我,再说一遍,与你无关。我也很感激你之前告诉我内幕,可是我根本不在乎那点家具。”
“你的意思是说,你宁愿被蒙蔽?这是懦夫的行为。”李芳城漆黑的眸子闪过一抹锐光,微微眯起的眸子,使得他的卧蚕眉压得更低,显得很幽沉。
懦夫?前世只有一个人用这种字眼骂她,今生也有这么一个人是吧?
常宝嘉心头升起一股怒火,维持冷静道:“你别自以为是,你告诉我,不过是提早捉了他们而已,你以为后面我查不出来?”
李芳城眼神闪了闪,大概不想与常宝嘉争执,问道:“你生气了,为什么忍着?”
常宝嘉不想搭理他,索性什么都不说,可是发生的事情不止关系到她自己,还关系到很多人,又由不得她任性。
“你怎么处理的,可以告诉我吗?”常宝嘉看着李芳城问道。
笼月的乌云忽然被风吹散,银色的月光下,李芳城原就乌亮的眉目,更显光泽迷人。
常宝嘉觉得,年轻真好。
李芳城眨了眨眼,却说:“你身上都没鱼腥味,怎么任他们叫你卖鱼妹?”
“你不想说就算了。”常宝嘉觉得这人真的很无聊,大概男孩子什么家务活也不用帮忙干吧,写完作业就随便玩了。
李芳城皱了皱眉,忽然笑道:“你脾气真坏。”
常宝嘉呵呵两声,扭头就走。
李芳城连忙追上去,“当时她们谈妥后,我才推开门。意思是告诉她们俩,所有的一切都有第三者知道。她们被人识穿,自然有顾忌,绝不敢这样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