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心灰意冷的感觉，如此清晰的浮起在林凡的心头。
如果说前世里，便是如何绝望的时候，他依然还有奋斗的目标，努力向着神主之位攀登，残留一线希望，期盼着可以在成为神主后找到挽救那一切绝望悲惨。
如果说转世重来之后，虽然前路坎坷，风雨不断，但至少他还依然将希望握在了手中，剑在手，便无所畏惧。
那么现在，此刻，洞悉了这诸天世界最大的秘密后，林凡就真的有些心灰意冷了，这世界的真相如此残酷，残酷的容不下一丝的温情，或许只有将自己变得无情，变成一块石头，才能够在这残酷的世界里坐看那些红尘风雨，不起半点涟漪。
但这天下这么多的有情众生，终究不是石头，终究也不想变成石头。一开始以为自己是株大树，可以为在乎的人遮风挡雨，后来才发现自己原来只是一颗漂浮不定的杂草，但至少还有茁壮起来的可能。
但现在，林凡才真正意识到原来人生是一块棱角分明的石头，太过锋利，只会将靠近自己的人划得遍体鳞伤，被鲜血所染红，才能证明自己的存在。
真是可笑的事情啊。
我所在乎的一切，我拼尽一切所想要保护的东西，原来到头来只是一个笑话吗？还真是可笑啊。
他想着，想笑，却笑不出来，想哭，但泪已经变成了血，打湿了他的白衣，就只好咬着牙，让自己变得冷漠起来，缓缓握紧了手中紫郢。
“林凡。”
商明雪看着咬牙切齿，目光时而狰狞，时而悲伤，时而恐怖，时而温柔的林凡，有些担心，低声呼唤着，看着林凡忽然咳血，连忙道：“你受伤了吗？”
“我没事。只是，只是有些难过而已。很快就能好起来了。会好起来的。”
林凡说着，只是自己都有些不太相信，开裂的心要怎么才能够重新愈合起来，他其实也不知道啊。
“该不会是走火入魔了吧？”
赵某某忍不住嘀咕一声，商明雪沉默不说话，心中也同样有着这样的怀疑，但现在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了，林凡现在的样子，实在是让人有些害怕担心。
回龙宫找敖广，或者去玉虚宫应该是最好的办法，但商明雪看林凡那样子，也知道恐怕是不可能会被同意的，只好加快速度，带着林凡前往朝歌城中通往昆吾州妖皇殿的官方传送阵，希望到了妖皇殿中，有天仙大能出手，应该或许能够帮助林凡吧。
毕竟不管怎么以前林凡在妖皇殿中的待遇如何，但终究还是玉虚宫的弟子，妖皇殿却也是不可能眼睁睁看着林凡在妖皇殿中出事的。
“到了妖皇殿后，我立刻去找长老，你看着林凡，尽量不要让他乱来，想办法将他带到敖熊那里去，不要让他去找毕方。”
踏入传送阵之前，商明雪连忙对着赵某某传音道。
赵某某点点头，他虽然不算妖皇殿的弟子，但因为这个世界天命妖主的陨落，所以此方世界的妖皇殿隐约属于中立方，远远没有林凡记忆中的那般强势，与玉虚宫，无极宫，大雷音寺等等之类的神主道场都颇为融洽。
赵某某虽然不是神主道场的弟子，但他父亲赵公明好歹也是碧游宫那位在此方世界还没有堕落到魔界的毁灭神主的大弟子，身份地位却是比起林凡记忆中的要高了许多，在妖皇殿中自由行走，却也是没有问题的。
事实上，赵某某哪怕没有去过妖皇殿几次，但其实还是比起林凡这个冒牌货要好得多了。毕竟在林凡的记忆中，妖皇殿可是敌对势力的大本营，别说今生，就是前世他身为玉虚战神也没有机会真正去过中央大世界的妖皇殿。
“这就是通往妖皇殿的传送阵了，我已经拿到许可证了，我们很快就能到妖皇殿。林凡……”
商明雪还是有些担心林凡，迟疑着不愿意打开传送阵。
“妖皇殿。”
林凡低着头，轻声呢喃着，“那么现在就走吧，我的剑，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啊。”
或许此刻只有战斗，在永无休止的战斗中毁灭自己，或者激荡此刻冰冷心中的最后一抹热血吧。虽然听起来有些不太理智与任性，但不管了，我现在是如此的渴望战斗啊，只有战斗，只有伤痛，才能让我感到痛快啊，感觉自己还有活着的意义啊！
他呢喃着，然后一步踏入了传送阵的光中。
……
明面上拿到许可就可以自由来往的传送阵，自然不可能建造在妖皇殿的内部之中，事实上正如大商王朝这边的传送阵建立在监察部的总部大楼一样，妖皇殿所在的传送阵也同样建造在妖皇殿山脚下的传送殿中，日夜都有弟子监视着。
此刻看到传送阵的光芒波动亮起，镇守传送殿的妖皇殿弟子就微微皱起眉，“是来自朝歌的传送阵启动，嗯，有大商王朝的传送许可，不是入侵者。”
“自然不可能是入侵者，不过从朝歌那边传送过来的吗？我记得之前青麟和青歌不是才通过传送阵去了中州朝歌吗？听说是奉了毕方的意思，去中州大商捉拿林凡。”
“嗯，这件事情你也已经知道了吗？”
“自然，毕奇的尸体我可是都亲眼看到了，说起来那林凡当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不成？竟然敢杀了毕奇，还让华旭子把毕奇他们的尸体送了回来，当真是无法无天，不知死活。听说本来殿中有几位长老震怒，准备派刑殿的弟子去将林凡抓回来问罪，结果却被毕方压了下去。”
“表面上说是顾虑林凡终究是玉虚宫门下，我们妖皇殿也不好随意处置，其实我看毕方是想自己动手，狠狠折磨那林凡。否则的话，便是刑殿的弟子将林凡抓了回来，上面的长老恐怕最多也就是将林凡遣回玉虚宫，让玉虚宫责罚。”
“要是那样的话，玉虚宫那边最后也会不了了之吧。”
“这样吗？不过我怎么听说是毕方看上了林凡之前在龙门之中得到的造化，想要巧取豪夺，结果却是阴沟里翻船，害得自己的亲生弟弟死在了林凡手上。现在想要私自动手，恐怕为毕奇报仇还是其次，维护妖皇殿的体面更是假话，重要的还是想要夺取到林凡手中的造化吧？”
“可笑。林凡什么实力，毕方会针对他？！”
“话不能这么说，龙门之中的造化谁又能说得清楚，也不一定是实力强就能够得到的，多少还是要看运气。虽然我不知道林凡在那龙门中到底得到了什么，但多半也是了不起的造化吧。没看林凡出了龙门，立刻就逃到中州了吗？”
“恐怕如果不是林凡在玉虚宫也不受待见的话，恐怕他早就逃回玉虚宫了，而是跑去中州大商寻求商明雪的庇护……”
说到这里，交谈的两名妖皇殿弟子忽然停了下来，因为传送殿中那连通朝歌的传送阵光芒已经彻底亮了起来。
整个传送阵殿中立刻就有法阵的光芒闪过，种种恐怖禁制瞬间闪烁，扫过传送阵中缓缓出现的身影，那让人心悸的禁制波动才缓缓散去。
“许可通过，你们可以出来了。”
看着那一闪而逝的禁制光辉中隐约散去的古钟，镇守传送殿的两个妖皇殿弟子眼中闪过一抹肃穆，微微行礼之后，才抬起头来，对着传送阵喊道。
“林凡，我们到了。”
商明雪低声说着，踏步走出传送阵，转过头，却看到林凡静静的站在传送阵中没有动作，“怎么了？”
“天命钟，还活着吗？”
林凡目光漠漠，面无表情，同样把握到那一闪而逝的光芒中隐约沉浮的青铜古钟，一种恐怖的力量波动在那青铜古钟中沉浮，让他立刻知道那青铜古钟应该就是天命妖主手中的先天灵宝天命钟了。
“天命钟在天命妖主陨落后，散去自身道基，融入妖皇殿中，成为了庇护妖皇殿的护山大阵的阵眼根本。这种事情，你难道也忘记了？”
赵某某就在林凡身边，听到林凡的呢喃，顿时瞳孔一缩，微不可查的和林凡拉开了距离，眼中有些狐疑之色，对着商明雪传音，“完了。部长，林凡恐怕真的已经走火入魔，被外魔入侵，有魔头夺舍的可能。”
“不要乱说。”
商明雪脸色一变，愤怒的看向赵某某，林凡在闭关之后的种种异常，他自然都看在眼里，要说心中没有怀疑过，那绝对是不可能的事情。
毕竟不管是林凡表现出来的比起之前恐怖太多的修为实力，还是那明显的疏离冷漠，都足以引起林凡的怀疑，这还是林凡尽量没有暴露自己的原因，但这些已经足够了，足够让人怀疑林凡是不是修行之中走火入魔，被外魔入侵，有魔头夺舍的可能。
“已经到妖皇殿了，如果林凡真的被魔头侵入元神，定然逃不过殿中长老的法眼，你也不要胡乱猜测了，按我之前说的，看好林凡，我这就去找大长老。”
商明雪对赵某某传音说道，然后也不停留，踏步走出了传送阵，一步不停，向着妖皇殿而去。
“咦？怎么是商明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