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纪一脸尴尬羞恼,只能低下头來,任由袁尚斥训出气。
其余文臣武将,皆默默的垂首,各人的脸色,皆是惭愧之色。
唯有司马懿,此时此刻却仍能保持泰然自若,沒有受到袁尚的喝斥。
当初袁尚向他问计之时,他说可战也可不战,正是这聪明的表态,才让他在这一场惨败中,能够置身事外,不用背付责任。
眼见袁尚向着众部下发火,司马懿干咳了一声,劝道:“越公息怒,这火牛阵失传已久,沒想到那张元麾下竟能有人精通,确实是一个意外,要说是这责任嘛,也怪不得逢先生他们,主要还是那于夫罗太过愚蠢,不知张元的厉害,非要出战。”
司马懿三言两语之间,便将责任牵到了于夫罗身上,逢纪暗松了一口气,感激的看向司马懿,感谢他为自己开脱,先前的那份敌意已不见。
“这个自大的匈奴人,我就知道他会坏我大事。“袁尚的怒火,果然立刻转移到了于夫罗身上。
正怒之时,帐外亲兵來报,言那于夫罗从关外逃回。
“这条胡狗,他竟然还活着。”袁尚怒从心起,眼中杀气迸射,喝道:“來人啊,把那胡酋给我押上來。”
片刻后,灰头土脸的于夫罗步入了帐中。
他一入帐便冲着袁尚吼道:“我说袁尚,我大匈奴为你冲锋匈奴骑兵,你为仲却见死不救,弃我们先逃,让我大匈奴死伤那么多勇气,你这个盟友也太不讲义气了吧。”
袁尚这边还在怪于夫罗,沒想到于夫罗也在怪他。
先前于夫罗就对袁尚十分不敬,那时他有求于人,又忌惮于匈奴人的强大,便只好忍气吞声。
眼下匈奴主力尽灭,于夫罗几乎已变成了光杆司令,竟还敢这般态度,顿时便激起了袁尚的新仇旧恨。
恼怒之下,袁尚便大骂道:“沒用的胡酋,你不敬本公也就罢了,还不顾本公劝说,非要强行出战,遭此大败,坏了本公的好事,你不知罪,还敢來质问本公,來人啊,把他给我拿下,就地斩首。”
一旁的颜良,早就看于夫罗不顺眼,当即冲了过去,飞起一脚便将于夫罗踢翻在地,沒等他反应过來时,脚已踩在了他的脸上,扬刀作势欲砍。
于夫罗大惊失色,急嚎叫道:“袁尚,本单于跟你是盟友,是为你卖命才死了那么多族人,你怎能忘恩负义还要杀我,”
“呸,”袁尚吐了他一口,厌恶的骂道:“卑贱的胡酋,你算什么东西,也配跟本公做盟友,你只不过是本公利用的一条草原野狗而已。”
说着,袁尚就向颜良使了眼色。
“越公息怒,先不急于……”
司马懿想要劝时,颜良却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手起刀落,便已将于夫罗人头砍落。
人头落地,司马懿眉头一凝,也只能暗暗摇关。
看着于夫罗人头落地,袁尚这才长出了恶气,情绪渐渐颎伏下來,却又如虚脱一般,跌坐了下去。
...
当张元耀兵于箕关之外,准备随时发动进攻,辗碎袁尚时,甄宓正乘坐着马车,在一队周王亲卫军的护送下,行进在前往箕关大营的路上。
从修武发出,一路上,甄宓看到的是数不清的匈奴人的尸体,横七竖八的躺在路上,随处可见。
“沒想到,他竟然做到了,五万匈奴铁骑,就这样被他灭了,难道,他真是这个乱世的真命之主吗……”
看着车窗之外,那一具具的匈奴人尸体,甄宓俏脸上流转着惊疑和茫然。
与从前不同,一想起张元,她的心中就会产生一种厌恶,现在,她却浑然不觉,那种厌恶已兴來兴淡,自己的内心深深,隐隐竟闪过几分敬意。
成昏时分,马车驶抵了箕关以东,路上周军的士卒已多了起來,前方隐隐已见连绵不绝的周军营盘。
“是甄家妹妹的马车吗,”外面响起一个女子清爽的声音。
甄宓从神思中回过神來,掀起帘子向车外一张望,看到一个身着银甲,背披赤色披风的巾帼女将,一身的萧姿飒爽。
甄宓认的,那女子正是张元几个妃子中的一个,叫作连题胭脂,将來自己嫁入周王宫后,便将跟她分享同一个男人。
“见过刘夫人。”甄宓很有礼的应了一声,口中还尊称连题胭脂一声“夫人”。
连题胭脂认出了她,便道:“周王听说你要到了,让我來接一接你,随我入营吧,周王他正在帐中等着你呢。”
甄宓俏脸微微一动,心中忽然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显然是沒有想到,张元会这么重视她,竟会派自己的一位夫人亲自來迎她。
马车继续前行,连题胭脂拨马徐徐的走在旁边。
甄宓忍不住问道:“刘夫人,这一仗,我军杀了多少匈奴人。”
“也不多,也就四万多吧。”连题胭脂轻描淡写的答道,“可惜那于夫罗给跑了,不过那胡酋已被袁尚狗咬狗给杀了,也算他活该。”
甄宓倒吸了一口凉气。
五万凶残的匈奴铁骑,竟然有四万被灭,就连匈奴单于也死了,这不可思议的战局结果,再次令甄宓陷入了震撼中。
“听闻匈奴铁骑极是强大,不知周王是怎么将他杀的如此大败,”甄宓又忍不住问道。
“也很简单,夫君他就摆了个火牛车,轻轻松松就灭了匈奴骑兵。”
“火牛阵,”甄宓俏脸再变,“听说这个火牛阵早已失传了的。”
“失传了又怎样,别人不会,却又怎难得倒夫君。”连题胭脂秀鼻微微一扬,眼神中流露着引以为傲的神色。
甄宓彻底的沉默了,不再说一句话,俏脸上流转着复杂的神色,整个人沉浸于了震撼与茫然之中。
失神中,马车入了大营,直到她被送入王帐中时,才从失神中清醒过來。
“甄小姐,一路辛苦了,身体还好吧。”张元放下手中的文书,年轻的脸上浮现出关怀的微笑。
“还好,多谢周王关心。”甄宓怔了一怔,忙暗吸一口气,福了一福。
张元吩咐下去,给她看座,奉上果茶,又叫给炉子里添了些炭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