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并不是一个很好的天气。来到英国的第四天,在经历了几日连续的晴日之后,英国终于向简若展示了独特的英式阴雨。

平日的牛津郡,天空总是显得格外高远,简若认为这是或许是因为牛津通常并没有那些遮蔽视线的高楼大厦——此时这天空集聚着大团的阴云,也显得格外的阴沉。

距离两个人合租已经有了三四天,简若已经渐渐习惯了这个室友的一些独特的习惯,比如尼古丁贴片,比如深入骨髓的懒癌和时不时发作的推理癖——这些恰好都在简若的容忍范围之类,只要他推理她的私人事宜的时候,他们周围没有别人——反正这家伙也不会告诉第三人,不是吗?这个意思是说,反正他也没有任何可以值得闲聊自己室友的朋友【:)微笑,哪怕用闻的,简若都可以推断出这位福尔摩斯先生是多么的缺乏朋友。

虽然她自己也并没有什么朋友【dog】但是至少她还是懂得正常人交友的方式的好吗?可是遗憾的是,福尔摩斯先生对此毫不关心,并表示拒绝和金鱼做任何无用且浪费时间的交往。

不过和简若也没多大关系,所以她也可以一笑置之。

夏洛克已经出门了,简若起来的时候发现客厅里没有他的痕迹——她是说,那些咖啡,乱七八糟的报纸,书籍什么的,这些都消失了。

——这个时候的客厅看上去居然很干净。出乎意料的干净让简若揉了好几遍眼睛——说实在的,她对于客厅的混乱一直保持着一种放任自流的态度,倒不是因为她不爱干净,而是因为……那3/4的房租让她感觉到了深深地“拿人手软吃人嘴短”。

不过既然夏洛克已经做的差不多了,她也不介意再做一些额外的。

简若哼着歌开始打扫卫生——这并不是因为她有洁癖,显而易见,她只是习惯了在早上打扫卫生,她这么想,拿着拖把,边扫边挥舞着,想象着自己正在舞台中央。

她保持着一个自我陶醉的姿势,侧着头,一只手打开了冰箱门。

随后侧转身子,准备拿出牛奶。

她的动作顿住了。

……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妈的智障,为什么我们家的冰箱里,会有一颗人头?!!!!!

警察叔叔救命啊啊啊啊啊!!!!!!

……

“哦,简,我不得不说,你未免太大惊小怪了些。”夏洛克不满的说着,整个人陷在沙发里。简若坐在他的身旁,还披着一条毯子,抱着一只印着英国国旗的抱枕,整个人神情恍惚,她恍恍惚惚喝了一口热水,随即被烫的一个哆嗦,手一抖,水落了一身。

“嘶~”她跳了起来,“哦!我受够了,我要喝一杯热牛奶!”

“你不能。女士。”身后一名身着警服的警官停下了脚步,挑了挑眉毛,“事实上,在我们搞清楚这颗人头的来源之前,你们都没有碰这些东西的权利。”

“这是我的房子!”简若觉得自己转移了愤怒,“我受到了伤害,难道想喝一杯热牛奶都不行吗?!”

警官只是耸了耸肩,做了个无可奈何的手势,继续他的搜查过程。

“这都得怪你,简,如果你不这么大惊小怪,那么我不用从伦敦奔波回来,你也可以喝上你的热牛奶。”夏洛克注视着简若,“现在一切都毁了。”

简若假笑起来:“你可以不用回来——”

其实夏洛克的确不打算回来的,简若听到夏洛克在电话那边吼道:“让人头去死!”的时候,她就知道这个室友又犯浑了,为此她不得不威胁对方要把他所有的研究器材通通毁掉并且拒绝供应任何食物——她会那么做的,在她怒极攻心的时候。

夏洛克抿了抿嘴:“……实际上,那只是一个人头而已,如果你的心理素质能再好点,这根本无法构成任何问题,人头能干什么呢?难道它能蹦起来给你一枪吗?”

“不。”简若沉重的,干巴巴的说,“任何一个人都没有办法和一个端正的摆放在冰箱里,保持着睁眼状态的人头和平相处——”

“哦,再怎么说,它也只是一个普通的人头。”

“所以我不明白你怎么忍心对这个可怜的人头做这种事情,”简若觉得自己的声音还在发颤,“你居然用胶布把他的眼皮粘起来了——以至于我!一个无辜的!可怜的!你的室友,不得不和这个人头深情对视!!!”她怒视夏洛克。

不管怎么说,托这个可怜的人头的福,简若放声尖叫引来了邻居的报警——非常及时,非常有效。

——我是说,很好,这很英国。

……于是现在这两人都只能蜷缩在沙发上,等待警察取证完毕。

麦考夫来的时候,两个人就是这种等死的状态。

简若一脸生无可恋,试图劝导夏洛克:“……至少不要把这种血粼粼的东西放在冰箱里。”

“没用的。”麦考夫轻声叹气,走向两个人,“——不管你跟他说上多少次。”

房间里的警官疑惑的试图走过来,却被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拦住了,他把对方拉了出去,不知说了什么,很快的,所有的警官都络络续续的离开了。他们走出去的时候似乎自己也有些困惑,或许是接到了什么指令?简若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警官一走,整个房间一下子就安静了起来。

简若眨了眨眼睛:“……哇哦。”

好像是个什么不得了的大人物呢。

她看向麦考夫,好像是明白了她的困惑,麦考夫微微转动着手中的黑伞,微笑着:“就像之前介绍过的那样——鄙人在大英政府就任末职。”

简若觉得自己可能不太懂“末职”的意思。

她默默地安慰自己,可能是自己的英语水平还不够——英国这么多弯弯绕绕约定俗成的语句固定用法,她一个外国人不知道很正常。

非常正常,真的。

“well,我认为你本来应该在飞往法国的航班上——”夏洛克怪腔怪调的,“哦,你又装上了多少监控录像?——这么多意外开支,你的上司居然还没有把你炒掉?难道他们现在改行做了是收容所——?”

“‘本来’——是的,多么其妙的词语,如果你知道这点的话,就不会让你可怜又疲惫的哥哥不得不大老远的来为你解决一桩小小的、无伤大雅的小毛病。”麦考夫仍然保持着微笑,然而说话时却一字一顿,咬牙切齿,“well,让我们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假笑着,优雅的转过身去,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是的——显而易见,一个人头,仅仅就是因为一个人头——难道生物实验室已经不能满足你解剖的可爱癖好了吗?夏利,我可不认为把刚刚死亡不足24小时的新鲜尸首带回来是一个值得赞扬的习惯。”

夏洛克不耐烦的随手扔过去一只抱枕,当然——麦考夫躲了过去:“闭嘴,麦考夫。”

简若一瞬间非常同情麦考夫·福尔摩斯,她觉得那一瞬间,她从麦考夫脸上看出了“牙痛”的表情。

这一定不是错觉。

“这当然不是错觉。”夏洛克在旁边开口,声音发闷,“今年他已经换掉了三任牙医,全英国的牙医都会为摊上这么不遵医嘱的患者而痛哭流涕——想想看,大英政府,死于牙痛。老天!我可以笑一整年!”

简若懒得管夏洛克是怎么看透她的想法的,甚至有时候她倒觉得这样很方便——省去了一堆废话:“……天哪!难道是因为长了智齿吗?”

夏洛克笑的更起劲了:“是因为吃多了甜食。”

简若:“……噗!”

麦考夫:“……闭嘴夏利!”

连夏洛克的哥哥都治不住他,简若找到了一种微妙的平衡感,不过就算这样,事情也必须解决掉:“……不管怎么说,夏洛克,你必须为你的小癖好找到一个合适的收纳空间——我拒绝在冰箱里看见任何……”糟糕的回忆又浮现在了眼前,简若重重的皱起眉,“……任何跟解剖有关的东西。”

夏洛克看着她,神色淡漠,他好像正在想着什么东西,那双锐利的眼睛此刻像是蒙上了薄纱,变得不那么咄咄逼人起来。

麦考夫饶有兴致的坐在了沙发上,看着这两个人。

“……难道你愿意吃尸体味的饭吗?”简若忍了忍,还是不吐不快,“或许你需要另外一个专门摆放这些东西的地方?”

在场的三个人神情一时都格外的微妙。

简若想象了一下那个味道,觉得自己有点想吐……被自己的脑补逼的想吐。

“……或许你说的没有错。”夏洛克干巴巴的回答着,然后扔给简若一张卡,“也许我需要新的冰箱。”

“……是的,你需要一台新的冰箱,所以为什么把卡扔给我?”

夏洛克直起身子,双手合十支在下颚,注视着简若,他的神情异常的平静,看上去简直不像是这两天简若在脑海中构建的那个夏洛克了。

他的声音有些低沉:“这张卡没有密码,你可以用来买一台冰箱。”

“……what?!”简若缓过神来,一脸不可思议,“我?拜托,福尔摩斯先生,我只是你的室友,不是你的管家!”

“please。”夏洛克毫无诚意的吐出这个词,然后干脆的站起来示意麦考夫,“哦——我必须得送送麦考夫了,他必须得离开了,不然我们的小房子一定会被挤爆的——”他虚伪的笑了起来,“你又胖了,我敢打赌至少9磅。”

“不,只有3磅。”麦考夫迅速的起身,回击着他迅速的起身,回击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