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段小涯不同，他是一个民族主义很强的人。

这世上任何事物都有两面性，包括各种主义，民族主义也是一样，排外色彩比较浓烈，只有天朝才是上国，其他都是番邦小国。但有一点，民族主义比一般人都要爱国，不管是目的性地爱国，还是盲目性地爱国，他们的爆发性很强。

就如抵抗岛国货的时候，他们会上街砸本田车一样，这也是段小涯能够做出来的事。但其实这一笔账十分愚蠢，因为本田车是华夏的钱买回来的，砸的是岛国的车，损失的是华夏的钱。

换句话说，车被砸坏了，岛国可以继续生产，然后继续卖给华夏。

事实证明，那些被砸了本田车的人，等到风波过后，还是会继续使用本田车，等于新买了一辆本田车。

段小涯不是完人，他不是那种高大全的形象，他从小就在贫瘠的棘山村长大，没有受过多少教育，他的思想是比较接地气的，有时很可笑，有时很固执。

但不把古玩卖给洋人这件事，段小涯觉得自己没有做错。

“稍等一下。”段小涯起身走出包房，白玉珏毕竟是林雨静的东西，他必须要征求一下林雨静的意见。

电话接通之后，传来林雨静满怀期许的声音：“小涯，今天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

“对了，我刚才和一个古玩商人吃饭，我准备把白玉珏先倒卖出去，现在问一问你的意见。”

“这样再好不过了，你不是说福利院要扩建吗？我手头正好缺一笔钱。那块白玉珏能卖多少？”

“张老板对我说，如果卖给洋人的话，起码能卖一千万以上。”

林雨静吓了一跳：“这么多？”

“白玉珏是汉代的东西，有很高的历史价值，所以价钱也会比较高。”

林雨静沉吟地道：“既然有那么高的历史价值……把它卖给洋人真的好吗？”

段小涯笑道：“静姐，你跟我想到一块去了，咱们不如就把白玉珏卖给国内的收藏家，虽然价钱低了一点，但好歹这东西还在咱们自己国家。”

“小涯，我都听你的。”林雨静温柔地道。

得到林雨静的允许，段小涯回去再对张波说道：“张老板，我刚才和我朋友商量过了，还是把白玉珏卖给国内的收藏家为好，但要找那种靠谱的收藏家，一定不能让文物流传到国外。”

张波拇指一跷：“想不到段先生还有这样的爱国主义精神，感动，佩服，没什么说的，咱们再喝一杯。”

张波拿起酒杯，段小涯也拿起酒杯，褚留香陪了一杯，但对段小涯把白玉珏低价卖给国内十分不解。

因为他是盗门中人，又不是那种雅盗，他偷东西只是为了换钱而已，因为有钱，他就可以做更多的善事，至于偷的东西会不会伤害到这个国家的文化，他完全就不管了。

这世上的人性完全不是非黑即白的，因为不是政治宣传，人性的善恶永远都是糅杂在一起的，就连是非也是共生的。比如褚留香，他是盗门中人，是贼，自然人人喊打，可他偷来的东西变卖换钱，却拿去救济贫苦，他好像又不是那么坏。

段小涯也是一般，他不是好人，但也不是坏人。

因为一个人的好坏，永远都是别人来凭借的，你自己说了不算。

张波喝了几杯，脸色泛红：“既然段先生已经决定了，不如这块白玉珏就由鄙人来收藏，你看如何？”

段小涯望向褚留香，意思是问他，张波值不值得信任，褚留香微微颔首，但没说话、

段小涯随即问道：“不知张老板要出什么价位？”

张波说道：“段先生，不瞒你说，我虽做古玩生意，但也不是富庶之人，这块白玉珏，我出四百万，你看如何？”

段小涯笑道：“张老板，这个价位有点少啊。”

“四百二十万，再多的话，我真的很难拿出来。”

“我不喜欢四这个字，我有些迷信，这个数字有些不吉利。”

张波笑道：“兄弟，你这要改变观念，在阿拉伯数字里，四和死谐音，但在五线谱中，四就是发的意思，哆啦咪发嗦啦西的发，有木有？”

“张老板，你我相识就算有缘，我也不想和你多费口舌，你刚才也说了，这玩意要是卖到国外，能卖一千万以上。我不要多，你只要给我五百二十万，咱们就算成交了，好不好？”

张波为难地道：“段先生，国内的行情还是不一样的，洋人拿了咱们的文物，那可没安什么好心啊。”

“张老板，我这人做生意就是一口价，讨价还价最浪费时间了，要成，咱们就约下来，找个时间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如果不成，我去找下家。”说着，段小涯把白玉珏收了起来，准备起身。

褚留香急忙把他拦住，笑道：“小涯兄弟，你也别激动，张老板这不正在考虑呢吗？毕竟几百万的买卖，他随随便便就答应，岂不太儿戏了吗？稍安勿躁。”

张老板也怕段小涯就此撒手离开，毕竟那是一块汉代的物件，所谓古玩要的就是历史价值，笑道：“段先生，不如咱们做个约定，让我回去考虑一个晚上，明天我再给你答复如何？再说，一时之间，我也拿不出这么多钱，总要给我一点时间准备。”

段小涯想了一下，说道：“也罢，那么咱们明晚再见。”

随即张波端起酒杯，又与段小涯、褚留香碰了碰杯，事情算是决定下来。

褚留香送了张波离开，又不解地问段小涯：“为什么不把白玉珏卖给洋人呢，价格能翻好多倍呢，张老板在这方面很有人脉，你如果要卖，他一定会帮你牵头的。”

段小涯笑了笑：“叔，我没读过多少书，但我不出卖国家的历史。”

“历史永远都在，不会因为你卖了一块玉它就不在了，我们拿到钱，可以做更多的事，起码能给福利院的那些孩子一个好的环境。”

“叔，这是静姐的意思。”段小涯知道褚留香和考虑问题的角度完全不同，所以也没必要和他纠缠，直接把林雨静摆出来，她是那些宝藏的主人，她说什么就是什么，褚留香也不能再说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