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寒昭也曾听闻有人幼时服用□□,长大后便会百毒不侵的传闻,只是不知真假。如今看赵掩瑜如此信誓旦旦,想来这世上怕是真有这样的方法。心中也忍不住想起另外一个被困在深宫的孩子来。

待两人忙完,孩子已经沉沉睡去,管家不放心便守在一边。

赵掩瑜关上门,与顾寒昭离开房间。因专心看病而被暂时遗忘的双腿一软,赵掩瑜整个身体不可控制地向前摔去。

闭上眼正准备承受摔倒的疼痛,便察觉到自己跌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顾寒昭看着他微微泛白的嘴唇和眼底因疲倦而染上的青影心疼,用力便将对方抱了起来。突然腾空的感觉让赵掩瑜一惊,双手不自觉地环上对方的肩膀。

温香软玉在怀,顾寒昭感受到的却只有满满的心疼,大步将他抱到院中。守着院门的卢青见状,小跑着上前帮他们打开房门。

将赵掩瑜放到床上,顾寒昭理直气壮道:“客房还没有收拾出来,你就睡这吧。”

“这里,是哪里?”赵掩瑜环视四周,这房间的摆设极其简练干净,除却挂在床头的一把佩剑便没有其他饰物。

“这是我的房间。”顾寒昭没有隐瞒,只是催促着对方将外袍脱下,又替他盖上被子。

或许是真的累了,赵掩瑜很快就沉入了梦乡。伸手拂去额间垂落的发丝,见他真的入睡了,顾寒昭才小心翼翼地掀起被角,卷起他的裤腿。

一大片淤青跃然眼前,衬着如玉的肌肤显得格外触目惊心。顾寒昭的手指在触碰上那片淤青的一瞬收了回来,取出放在柜中的膏药替他细细抹上一层。

涂抹药膏时不敢用力,但再如何小心翼翼赵掩瑜还是感受到了。他不适地翻动了身子,最终还是没有醒来。

“赵如瑾!赵无瑕!”顾寒昭低声道,眼中一片杀意。

第二日醒来时,赵掩瑜便觉得腿也没有那么疼了,眨着眼茫然地看着四周,片刻后才反应过来,他昨夜是在镇渊侯府留宿了。

见房中无人,赵掩瑜也不好随意走动,便披上衣袍,穿上鞋子走出房门。屋外的日光刺得他睁不开眼,直到一个身影挡在他身前,双眼才慢慢睁开,看清站在眼前的那人的轮廓。

“醒了吗?”顾寒昭的声音有些喑哑,在赵掩瑜耳中却显得低沉悦耳。

“我有东西给你看。”顾寒昭此时全身充盈着喜悦,不容抗拒地牵起赵掩瑜的手向隔壁的房间走去。

这院子是顾寒昭的住所,因他还未娶妻,诺大的院落便只住了他一个主子。

昨夜他替赵掩瑜抹好药之后便睡不着了,便命人将院子里的其他房间改成药房。起初是只想做一个药房,后来想将庶子也接到自己院中照顾,便又为他专门辟了一个房间出来。

他与赵掩瑜暂时也没有名分,昨夜同睡一房是权宜之计,今日既然为庶子辟了房间,那自然是少不了为赵掩瑜也收拾一个房间出来。

顾寒昭先拉着他来到药房,只见房中有许多下人正在忙碌,他们虽然看上去繁忙,但动作却都小心翼翼,看起来井然有序。

“管家今早去定了药柜,到时如何整理全看你的意思。”说完便看见对方感动的眼神,心中的满足感再次被填满,打算再接再厉,将他带到另一个房中,这房间在自己房间的另一侧。

顾寒昭承认自己是有私心的,在自己的房间左边建了药房,右边的则改成了赵掩瑜的房间,至于庶子的房间则在赵掩瑜房间的另一侧,也是为了方便照顾。

见赵掩瑜惊讶的样子,顾寒昭解释道:“我这么做,也是有私心的。这孩子是我的长子,”也是我唯一的孩子。顾寒昭一顿才继续道:“他如此病弱,我实在担心,便让他住进我的院子好就近照顾,将你留在这里也是这个原因。”

赵掩瑜粲然一笑,不管对方的意图是什么,这份心思都让自己感动。

两人看完房间,赵掩瑜便提出要回府一趟,顾寒昭不愿他独自去面对赵家人,抿唇道:“我同你一起去吧。”

赵掩瑜犹豫片刻,最终还是没有拒绝。

两人没有用早饭,管家笑眯眯地将他们送到门口,嘱咐道:“少爷和赵公子可去尝尝西街的馄饨,你们二人应当许久没有回凤首洲了,近两年好吃的早点都聚在西街,其中以老周家的馄饨和老李家的灌汤包最是美味。”

赵掩瑜摸了摸饿的干瘪的肚子,被管家勾起了馋虫,当即将赵家抛到脑后,决定先去尝一尝自己错过多年的西街早点。

等二人到了西街,老周家和老李家的队伍已经排得很长。当即决定让赵掩瑜继续等馄饨,顾寒昭便先去买灌汤包。

赵掩瑜点了两碗馄饨,煮馄饨的老周当即抓了两把馄饨扔入一直沸着的热水中,白色的馄饨立即散开,赵掩瑜盯着在沸水中翻腾的馄饨,肚子又咕噜叫了两声。

馄饨熟得快,等赵掩瑜端着两碗小馄饨占到位子时顾寒昭还没有回来。赵掩瑜即使饿极也没有马上开吃,而是往一碗里加了勺辣椒,微带着辛辣的香气一下子就窜进了鼻子里。

看着眼前香气四溢的馄饨不能动口,这实在是世上最折磨人的事,赵掩瑜看了一眼便移开了视线,正巧看到与自己拼桌的公子在极秀气地吃着碗里的馄饨。

赵掩瑜看着新奇,不自觉地盯着他看了起来。那公子面前除了那碗馄饨外还有一个空碗,只见他用勺子舀了一个馄饨放在空碗里,摸着下巴看了一会竟又抽出一双筷子,用筷子将馄饨皮和馄饨肉分开。他用筷子夹起馄饨肉一口吞下,脸上瞬间露出好吃的表情,待嘴里的食物咽下,又谨慎地用筷子撩起软趴趴的馄饨皮吞下,原本幸福的表情变得有些扭曲,□□裸地表达好难吃的想法。

顾寒昭将手上的灌汤包放在桌上,见赵掩瑜一直盯着隔壁埋头苦吃的公子有些吃味。

转头细看便觉得这公子有些眼熟,再看他熟悉的穷讲究的样子,当即愣道:“子安,你怎么在这里!”

赵掩瑜也是一惊,没想到这两人竟然认识。

辛子安嫌弃地瞥了对方一眼,才慢条斯理地掏出手帕,将残留的汤汁擦干净,瞬间又变回了那个风度翩翩的俊朗公子,仿佛刚刚一脸扭曲表情的人不是他。

“你都回京了,我自然也是。”辛子安缓缓道:“再说凤朝节也快到了,我若是再不回来会错失大好姻缘的。”

顾寒昭只觉得太阳穴隐隐作痛,前世一直孑然一身的人来和我说找姻缘,你以为我会信吗!

明知对方是在胡言乱语,顾寒昭也不打算再追问下去,而是向好奇看着他们的赵掩瑜介绍道:“他姓辛,叫作子安,是我的至交,想来你应当有所耳闻。”

“自然,辛公子是南泽第一才子。”赵掩瑜有些惊讶,没想到眼前这位讲究的公子竟是以豪放不羁闻名的辛子安。

“子安,这位是掩瑜。”没有多做介绍,但与顾寒昭相交多年的辛子安还是嗅到了一丝不同的味道。

顾寒昭如今与赵掩瑜还未表白心迹,担心好友添乱,赶忙道:“找到落脚的地方了吗?你这是要回辛府吧。”

“没有。”辛子安将手上的帕子叠好,毫不留情地戳穿了顾寒昭的期望,随即又给他会心一击道:“我已与家中说好暂时住在镇渊侯府,这几日叨扰了。”

“去吧去吧,让管家给你收拾个离我远点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