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花吟再次醒来,暗暗掐了自己一把,发觉自己还活着的时候,突然有种顿悟的感觉,了缘师父说她这一去“九死一生”,但那重点似乎不是“九死”,而是“一生”?!
属蟑螂的吧?命真硬!
“噗……”她自顾自笑的不行。
突然一张脸出现在她的面前,居高临下,他发如泼墨,眸如星辰,袖子半掩着脸,一身白衣,宛若神祗谪仙。
太美了,这是花吟当时唯一的念头。
“你是攻邪派的人?”这声音粗噶似七八十岁的老头儿。
画面有些裂,花吟眨了两下眼,没反应。
“老子问你话呢?”
花吟这下总算是瞪大了眼,惊疑不定的看着面前的绝世美少年。
美少年暴怒了,也不顾仪态了扯着嗓子朝外头喊,“流风!流风!”
花吟只觉得眼前一道绿光,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孩儿便倒挂在了屋梁上,他双手抱胸,面容稚嫩,可爱的跟个瓷娃娃似的,却板着一张小脸,询问般的盯着说话的美少年。
“你从哪儿捡回来的这玩意,话都不会说,是被你毒哑了?”
流风闻言也便偏头看她。
“丢了吧。”
忽的一声风过,流风就到了她面前,一把拉住她的领口,轻轻一提,她就被拽了起来,眼看着就要被扔出去了。花吟急得大喊,“鬼医老邪是我师父!”
提住她的小手顿住,流风看了美少年一眼。继而手一松,又倒挂在了屋梁上。
美少年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番,过了好一会才说:“原来就是你,呵呵……”
他笑了起来,花吟莫名生出一股寒意,问,“你是谁?”
美少年笑的更欢了,说:“我就是你师兄幽冥子呀!”言毕头也不回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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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吟又在床上歇了半日功夫,约略身子没那么僵硬了,这才穿了鞋下床,地面是大理石铺就,光洁如镜,她一低头就看到一张熟悉而漂亮的脸,看来有人已经趁她睡觉的时候用药水洗过她的脸了。
她身上的衣裳很单薄,却并不觉得冷,花吟四顾一瞧,并未看见炭炉之类取暖的东西,不觉有些奇怪。推门走了出来,一阵风吹来,竟带了几分春日的暖意。目之所及,院子内皆是火红的花簇。那花儿如烈焰一般,开的极是旺盛。
花吟不免好奇,快走几步,到了花圃前,心头狐疑,正要摘了一朵细看,突觉手背被什么东西砸了下,好痛,缩回手,却见流风抱在一根圆柱上,无甚表情的看着她。
花吟面上有些烧,这不问自取到底不好看,正要解释,幽冥子走了出来,说:“那花有毒。”花吟转着脑袋看了一圈,意思很明显,幽冥子又说:“但可取暖。”
用花取暖?花吟一惊,脱口而出,“这不会就是烈焰红蕊吧?”
幽冥子笑,那意思不言自明。
花吟震撼了,整个大金传的神乎其乎的烈焰红蕊,万金难求的烈焰红蕊,在这里居然像普通的花花草草一般,种了一院子。
二师兄……
你怎么那么美,我好崇拜你怎么办!
花吟压抑住心头的狂喜,恭恭敬敬朝幽冥子作了一揖,面上一本正经,说:“昔年师父他老人家说二师兄得了烈焰花蕊赠予他……”幽冥子一听这话就黑了脸,花吟却未在意继续说道:“只可惜他老人家被花毒侵害了神智,到现在都时而清醒时而糊涂……”
“呵呵……”幽冥子忍不住笑出了声,大是畅快的意思。
花吟抬眼看他,有些奇怪,幽冥子看定她,眸中神色不明,“你是来跟我讨这烈焰花蕊的解药来了?”
花吟笑,“二师兄你真好。”
幽冥子依旧笑呵呵,“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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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花吟一大早就给自己洗了个热水澡,幽冥子有洁癖,见不得人身上有半点脏,他自己也是早中晚各洗一次澡,简直比一日三餐来的还规律,花吟住在他的地方自然也得客随主便,一通收拾干净后,见屋子内有整洁的衣裙也就兀自取了穿了,通体的白。
倒还挺合身,花吟兀自感慨了下二师兄真是面冷心热的人。瞧,连衣裳都给她准备了。
幽冥子的住处在雪域高原的山坳处,巨石累成的房舍,总面积并不大,因此她很容易就找到了幽冥子。
与幽冥子在一起的,还有形影不离他左右的小护卫流风,虽然花吟没见流风怎么露身手,但是单看他的轻功就已经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她真真不明白,就这么一个小孩儿,到底是怎么炼成这一身武艺的。
不过看了二师兄嫩嫩的脸,花吟又觉得,再有太多的不可思议也不觉得有多不可思议了。
她走的近了,才发现叱干阿立也在,方才被假山石挡住了视线没瞧见。只见他仅穿了条短裤,盘腿坐在一块冒着寒气的巨大冰块上,全身上下跟只刺猬似的,被扎了至少不下几百针细长的银针。
幽冥子就坐在他对面喝茶,口内啧啧出声,说:“我再将你体内最后一点毒素逼尽,你就可以走了,如今你身有千钧之力,金刚不坏之身,想报仇还是想报恩,尽管去吧。”
叱干阿立没说话,却是看向了他身后,眸中闪过一丝困惑,旋即了然。
花吟也朝他看去,如今他被洗的干干净净,脸上身上的绒毛都被剃干净了,头发也剪短了,因此整张脸看得清清楚楚。非常普通的长相,普通到不会让人留下什么具体的印象,也看不出真实的年轻,二十?三十?花吟有些儿奇怪,与他的长相不符的是,他有一双晶亮的眸子,熠熠生辉。
“师兄和他认识?”花吟不免好奇。
幽冥子微微笑,“今日之前他是我的药人,今日之后,便什么也不是了。”
“药人?”花吟吃惊。
幽冥子笑的如春风化雨,那张脸在这样的笑容下,更显得温和可亲。
花吟回想到师父曾经评价这位二师兄,说他有绝顶的聪明,却是个贪生怕死之人。自然,在花吟看来,身为医者虽然没有神农尝百草之勇,但也不能说他不是一个合格的医者,毕竟生命只有一次,没有大夫就要为了治病救人牺牲自己的道理。但是大夫要用活人来做实验,不仅有辱医德,更是丧尽天良之举了。她越想越恼,面上就凝了怒气,正要说几句大义凛然的话。
幽冥子已然慢悠悠的开口了,“小掌门,师父他老人家收你的时候难道没有予你说过,攻邪派亦正亦邪,姜大牛继承的是正统医术,所以他可以光明正大的发扬攻邪派,甚至能入皇门,享万民追捧爱戴。而我,我便是那邪……”
“但你也不能……”
“我说的你怎么还不明白,真正的攻邪派本就是亦正亦邪,我和姜大牛,一为正,一为邪,泾渭分明,所以我们都不可能继承师父的衣钵做攻邪掌门。师父收你这第三人,可不是说明你比我们就聪明到哪去,只是因为他需要这第三人做中间人,好将邪门法子钻研出的医术再光明正大的用在正途,那么,小掌门,我说的话你明白了吗?你就是个掌门,仅此而已,所以你想用掌门的身份来教导我,请闭嘴。”
唔?什么聪明伶俐,什么有胆有识,什么什么什么……师父骗我!那她这个掌门做的到底是何意思啊?要说正,她也很正派的好不好!师父到底是那只眼睛看出,她亦正亦邪了?!她这一世的名声一直都很好啊,也不比那个大师兄姜家一门的名声差啊!
幽冥子似是看透她的想法,曲指在她脑门上敲了一记,“帝王蛊那是什么玩意,你都敢随随便便往旁人身上种,你说你有多正直到哪儿去!”
花吟便不再说话了。
幽冥子拿起茶盏又抿了一口茶,说:“小掌门,你好好的京城不待,跑到这苦寒之地给个狱长做小妾作甚?”
花吟闻言,面上一黑,但话一开头,索性挑明道:“师兄你会用这烈焰花蕊解寒毒“吗?”
“寒毒?”
花吟遂将寒毒的症状约略说了一遍。
幽冥子略略一笑,在这地儿待的久了,有些人寒侵入骨,就会得这种怪病,虽不会致命,却是顽疾缠身,让人痛苦不得。幽冥子久居此地,自然遇到过这种病人。
“会解又怎样?”
花吟心头狂跳,喜形于色,忙说:“请师兄赐教!”
“你要救人?”
“是。”
幽冥子的笑容便有些古怪了,说:“这可如何是好,本来你要是以掌门的身份过来,我将我研究出的成果给你也就罢了,可你偏偏是以其他身份来求我,我就不能那么轻易的将治病的法子教你了。”
“师兄……”
幽冥子摆摆手,笑的深不可测,遥手一指,指着叱干阿立说:“他本是个普通少年,因家族是文官出身,虽自身文采风流,但骑马射箭一般,拳脚功夫更是一般,两年半前我遇到他,他单薄的就跟个纸片似的,如今却有千钧之力,金刚不坏之身,这是我给他的。”
花吟忍不住又朝阿立看了眼,错愕不已,师兄的医术已然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的确不是她这个初出茅庐的小丫头可以仰望的,她真心觉得自己这步棋走对了。
“你猜他给了我什么?”
花吟心跳的厉害,不敢妄自揣测,摇了摇头。
幽冥子笑的更美了,他挺直背,捻了一缕碎发,低眉浅笑,俊美容颜,勾魂摄魄,“这张脸。”
花吟起先还当自己听错了,待细细消化了这话后,面上微微有些发白,又看了眼阿立那张没什么轮廓的面容,原来如此,难怪她一眼瞧见那张脸就有种奇怪的感觉。
花吟想了想,咬牙说:“你也想要我这张脸?”
幽冥子嗤的一声笑了,伸手捏着她的下巴看了看,说:“姿容艳丽,确实是张难得的美人皮。不过,我已经有一张脸了,我还要你的脸作甚?”
“那你……”
他的眼神又落在她的身上,“本来我是没想到要你身上的什么,不过看你这套衣裳,我忽然就有主意了。你知道这衣裳是谁的吗?”
难道不是你特意给我准备的吗?花吟不由的心内一寒。
“这里原先住了一个药女,不若,你替了她的位置如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