筱竹想得倒是简单,这高门大院中的争斗岂是你不想争别人就不会与你争的,这不,云诺西前脚儿刚回去,后脚儿云诺卿的嫡母,这云府后院的主人王琴便气势汹汹地带着一群丫鬟婆子来了。
筱竹一看这阵仗有些慌了神,狠下心一咬牙挺身护在云诺卿的身前小声对云诺卿说道:“小姐,我给你挡着,你快跑。”
跑?云诺卿嗤嗤一笑,跑到哪儿去?她三年隐忍只是嫌她们麻烦,原想着她不去理会,这府里的夫人姨娘便会觉得无趣收手,却忘了人是不禁惯的,如今惯得她们拽的跟二五八万似的,今日她们若识趣离开便罢了,若是蹬鼻子上脸就别怪她心狠手辣了!
想着,云诺卿微微一笑开了口:“母亲今儿个怎么有空来诺卿这儿,可是有什么事要交代的?”
王琴身为将军府的正妻这些年保养得自是极好的,岁月并没有在她身上留下多少痕迹,仍是风韵犹存的妇人,能在没有儿子的情形下稳稳地坐住正妻的位置,论心计自然不是那种胸大无脑的女人可比的,只见王琴弯唇一笑,柔声说道:“诺卿,母亲今日来是想问问你这儿可是收留了什么来路不明的人?”
“母亲这是说的哪儿的话啊,诺卿一直足不出户哪里来的来路不明的人?”这份疑惑云诺卿倒当真不是装出来的,她实在不明白王琴为何有此一问。
王琴眼底寒光一闪,端起了几分主母的架子沉声说道:“若不是有人相助凭你一个小丫头片子如何能将西儿伤成那个样子?”
听得王琴这话云诺卿算是明白了,敢情这个女人今天是来“捉(和谐)奸”的,她断定了自己没有能力伤了她宝贝女儿,而且推断着云诺西手腕上的力道根本不像一个女子的,云诺西说是被自己所伤她怕是只当做云诺西吓糊涂了吧,天御国制度森严,伤害嫡女固然有罪但却比不上通(和谐)奸来得大,何况云诺卿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这罪名若是坐实了,即便照顾着云将军的面子不处置她,那她的名声也会毁了个干干净净,一石二鸟,好生恶毒的毒妇!
云诺卿面上神色一黯眸中泪水盈盈,委委屈屈地说道:“母亲这是听哪个贱婢恶婆乱嚼的舌根子,女儿愿意让您派人搜查,但搜查过后还请母亲还诺卿一个清白,处置了在您面前颠倒黑白的毒妇。”
这边王琴听着云诺卿一口一个贱婢毒妇恶婆子,气的险些背过气儿去,这府里谁敢这样明目张胆地辱骂她,即便是鼻孔朝天的兰姨娘也不敢当着她的面说出这样的话来,云诺卿还是开了先例了,王琴强忍着心中怒气,厉色呵斥道:“混账!你是哪里学来的这些低俗的话的,怎的这般没有教养丢我将军府的脸面!”
“这是诺卿从三妹妹那儿听来的。”云诺卿状似不经意地咕哝道,随后像是忽然反应过来一般连忙捂住了嘴巴,一双大眼无辜的眨了眨,再眨了眨。
王琴气得一口气没上来,身旁的朱嬷嬷赶忙儿拍了拍她的背帮她顺过这口气儿来,朱嬷嬷是王琴的陪嫁嬷嬷,也是王琴自小的乳娘,对王琴可真是像亲女儿一般,朱嬷嬷此时心里也是大感疑惑,这二小姐平日里唯唯诺诺的一个病秧子,何时如今日这般伶俐了,仔细打量着云诺卿,总觉得二小姐有些不一样了,一时却又说不上来到底是哪里变了,只好边为王琴顺气边低低的说道:“夫人,别气了,当心身体。”
闻言,云诺卿心底冷冷一笑,脸上却是一派无辜,轻声开口道:“是啊,母亲,您听朱嬷嬷的话别气了,女儿想三妹妹想必是从哪个丫鬟婆子口中学来的,做不得真,没有人会认为是您对三妹妹的教养不尽心的。”
云诺卿此语夹枪带棒,字字诛心,噎得王琴和朱嬷嬷一时之间有些没缓过来,待两人回过神来,王琴满脸怒意,沉声说道:“云诺卿,你说你这没有藏来路不明之人,本夫人姑且信你一次,那西儿的伤你如何解释!她可是你的妹妹,你怎么忍心对她下如此狠手!”
王琴一怒,周遭看热闹的丫鬟婆子都噤若寒蝉,夫人的手段她们可是清楚的。
“母亲,三妹妹不是女儿伤的,你也知道,女儿身子不好,自身都难保哪还有余力去伤人呢?”云诺卿柔柔弱弱地说道,不时还不忘咳几声。
她这话一出,众人都是深表赞同地点头,众所周知二小姐是刚出生就落下的病根,终年缠(和谐)绵病榻,就这几年才微微地有些好转,哪里能伤的了跋扈张狂的三小姐啊。
一时之间,众人看向云诺卿的眼光不禁同情怜悯起来。
就连王琴和朱嬷嬷也不禁动容,云诺卿的身子弱的像风一吹就要倒一样,即便云诺西只会些三脚猫的功夫,可她怎么也不可能被这个病秧子给伤到啊,此时就是她们自己也怀疑了起来。
“西儿的贴身丫鬟扶柳说是你伤了西儿的。”王琴眯起了眸子,仔细地盯着云诺卿,不放过她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
云诺卿委屈地扁了扁嘴:“扶柳是三妹妹的丫头,如何会向着我说话?”
王琴面色一沉:“你是说,西儿叫扶柳诬陷你?”
“女儿不敢。”
“哼!云诺卿你这是污蔑嫡女!来人,把二小姐请回屋子去,三天内不许给她送饭!”王琴冷冷地说道。
几个丫鬟闻言连忙上前推开破旧的房门,将云诺卿和筱竹都“请”进去后从外面将门锁上。
简陋的房间内只有一方桌子两个凳子,一张冰冷的硬床板,上面铺着破旧不堪的薄毯,云诺卿,堂堂将军府的二小姐,住的与城外的乞丐怕都有得一拼,说得难听点,乞丐路过都会扔两个铜板。
隔着门窗听着外头渐渐远了的脚步声,云诺卿微微一笑,转头对气的小脸圆鼓鼓的筱竹说道:“好啦,人走了,我不这么做咱们怎么溜出府去?”
嘎?筱竹满脸错愕的抬起头,呐呐的问道:“小姐这是为了要出府才会心甘情愿被关起来的?”
云诺卿勾唇轻笑,自从她来到这个世界她还没有出去过,外面,是什么样子的呢:“今夜出府,我可不想饿肚子。”
云诺卿不知道,自她跨出与将军府的那一刻起,从此便再也回不了头,而她这三年的平静人生,成了她一生都追不回的梦。